“怎么?还心心念念着那个叛徒?”就在异色瞳女子低声呢喃时,有沙哑的声音自暗处传来。
女子头也不回,淡淡的道:“这和你无关。”
“和我无关?如果你旧情未断,又惹出什么乱子来,我这边可也是要连坐的。”那声音冷哼。
“你放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里还是有分寸的。”女子的声音没有起伏,平淡地道。
“你有分寸?那你刚才怎么不出手杀了那个大梁废帝?他可是宁观的盟友。”
“我不是说了吗?没必要。”女子道,“他们所有的优势都是建立在宁观本事高强的基础上的。没了宁观,他也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废帝。”
“哼。”那个声音轻哼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女子的说法。
随即这声音又道:“不管你以前和宁观的关系有多好,你都要记住一件事情。
“宁观,已经不是太上天的骄子了,他现在只是个双手沾满太上天门人鲜血的叛徒。”
“……”女子听着这声音说话,不知为何胸中一阵烦闷。
“你闭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闭嘴?他宁观做得,我就说不得?”那个声音冷冷的笑道,“他本是被人丢在废弃坟山上的弃婴,没有我们太上天收留他,传他武功,能有他如今江湖上年少成名天下第十二的传说?”
“而他呢?当年门派想扶持他登顶天下第一,为门派取更大的利益。他倒好,做了一半,就莫名其妙失踪,留下一个天下第十二不尴不尬的地位。”
“重新出现后后更是勾结大梁皇帝,来了一手帝位更替,拿二十年帝王龙运诱杀一半门派高手。”
“他杀了门派里一半的高手,居然还要一路追到门派总坛,想要把整个门派赶尽杀绝。”
“若非门派警觉,早早撤离,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顿了顿,那个声音不屑地笑道:“就是这么个数典忘祖,背弃门派的叛徒,你若是还对他抱有什么别样的心思,那可真是笑死人了。”
异瞳女子沉默。
那个暗处的声音又道:“青蜉蝣,你是门派里,除了那个叛徒以外,武道天资最高的人。现在你的武功在门派里也是中流砥柱般的存在,不要因为年少时那一点私情,就忘记了自己的立场!”
“而且……你忘记了吗?”那个声音缓缓的道,“五年前,是谁,当着你的面,一刀斩下了你师傅的头颅?”
被称作青蜉蝣的异色瞳女子手掌猛然握紧。
“宁……观。”两个字从她齿缝间慢慢挤出。
“我不会忘记。”青蜉蝣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所以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找到宁观,然后……”
“该问的问题问清楚,该了结的恩怨一并了结。”
话音未落,女子便已纵身从皇城城头一跃而下。
穿着紧身夜行衣的她,身躯纤细,宛若一只蜉蝣,在满天月光沧海中浮沉。
“蛰伏了五年,也是时候该做点事情了。”暗处的声音渐渐消失。
……
清晨时分,宁观一面吃早点,一面琢磨着老头给他的“绊脚石”名单。
名单开头第一人,大梁武阳侯。
“武阳侯,食邑在并州武阳郡,执掌并州边军武阳军。”
大梁在地方上采用了州县制,但是同时也实行采邑分封,将土地封给王侯,王侯只能享有封地的财税,不能干涉封地政务,无法调动封地驻军。
大部分的王侯,其实也就是个有钱有势,无权无兵的富贵闲人。
但是也总有例外。
有那么一部分王侯,手里掌握着武力。
他们有的祖上功勋赫赫,曾统领一方军镇,自己承蒙祖荫,继承了这些军镇的掌控权。
有的是大梁边军将领出身,在边境上和胡人真刀真枪地拼出来一份爵位,得以位列王侯,手里自然也握着那些军镇的掌控权。
这个武阳侯,是并州边军出身,和胡人大小三十几战,战功赫赫,在不惑之年得以封侯,并州边军里,那支武阳军,就是他最硬气的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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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就在晋州西边。
说来也有趣,十五年前十万胡骑下晋州,并被当时天下第一陶渊然杀退。有一股胡骑残兵,人数大约近万,流窜进了并州,正好给当时的武阳侯击溃,给他的功勋簿大大添了一笔,成为了他封侯的关键砝码。
“晋州被围时不见半点援兵,等到胡骑败退反倒出来狠狠刷了一笔功绩,还捞了个武阳侯爵位。”宁观摸着下巴,啧啧道,“人血馒头的味道看起来不错嘛。”
再往下看,什么高平侯,中山侯,都是皇族出身,祖上曾经是王爵,掌握着重兵。如今数代后虽然掉成侯爵,但是依然是手握兵权的军侯。
直到宁观看到了一个让他印象比较深刻的王爷。
明王。
明王在大梁各路王侯里也算得上显赫。五代世袭,封地是一整个明州,掌管着明州的三个军镇:曜日军,阴符军,明煌军。
甚至洛都九支禁军里,也有一支由明王掌管。
就算下一代明王降爵成明侯,他也能继续保有明州的封地,和至少一个军镇。
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大王侯,在王侯里的地位,就如同江湖上的武道通玄。
不过真正让宁观在意的,是明王世子。
那个明王世子身上的业火气息,和出现在老头给出的名单上的明王。
“这一家子背后,都是太上天?”宁观琢磨着。
这些王侯,有的身后有太上天的影子,有的没有。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会阻碍到老头的计划。
老头想要他们手里的兵权,而这些王侯,必然不可能轻易放弃手里的武力。
甚至后面还会有太上天搅在其中。
“这样一看情况麻烦了啊,本来想着一个月搞定,然后一身轻松地带着白映雪去正邪赌斗开开眼界。”宁观咧咧嘴,“现在看来,很多东西都要慢慢计议。老头这一回给我整了个棘手问题。”
“不过这布局倒是不怎么迫切,可以慢慢来。”想着,宁观揉了揉自己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