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观,他走过来了。”白映雪拽拽宁观的衣袖。
“不要慌,这老头七年前也被我揍过。”宁观安慰她。
“你真的是百里周旋?”白映雪斜眼看他,“怎么感觉你不是被别人揍就是揍别人?”
“你要相信我呀,”宁观苦笑,“我以前真的挺猛的,打那个当代天下第二我都能不分胜负好吧?”
“嗯?”白映雪怀疑地看了一眼宁观。
“哼。”穿着大红长褂的老者慢慢走来,见宁观和白映雪还在互相谈笑,不由得冷哼一声。
“现在江湖上有些年轻后生啊,连对前辈高手的敬畏都没有了吗?”张经来声音平静,但是话里的那股不悦,非常明显。
“年轻嘛,我是挺年轻的。至于说你是高手嘛,那可未必。”宁观笑笑。
“这人……”那些旁观的武人有些看着宁观,突然面色微变。
“这年轻人不就是……”开始渐渐有人认出了宁观。
毕竟那天夜里,一袭青衣冯虚御风,与玄衣女仙打到整个泗水楼比武场崩烂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嗯?”注意到旁边的那些武人神色变化,张经来又仔细看了看宁观,“看那些武人的样子……你莫非是什么背景不得了的显贵子弟?”
宁观眨眨眼,自他重出江湖以来,向来都是被别人认做白映雪身边的仆从,把他认成显贵子弟的,这老头还是第一个。
“看你旁边那个锦衣少女一副以你为主的模样,老朽就知道你身份非富即贵。”张经来淡然的道,“不过,这可是江湖,江湖人不问出身富与贵,只看武功强不强。
“你要是自认为你比我强,那你上来,我们比划比划。老朽虽然年岁不小了,但是还是能提得动拳掌的。”
宁观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张经来见宁观这种神情,又接着道:“老朽敢说,在场的武人,百分之八十连和老朽比划比划的勇气都没有。什么叫江湖大豪啊?这就叫江湖大豪。在老朽面前,你这后生,还是莫要太狂妄比较好。”
周围认出宁观身份的武人神情越发古怪了。
白映雪在宁观身边强行压抑着自己的笑意。
看着一个曾经的手下败将在自己面前倚老卖老,宁观感觉也挺奇特的。
“行呀。”他笑眯眯的,“你要比划比划,那就来呗。”
说着,宁观身上浩瀚广博,厚重如天的武道意志似巨龙苏醒般缓缓升腾。
那一刻,明明四周的树木枝叶纹丝不动,可是围观的武人却感觉狂烈大风铺面来!
“这种程度的武道意志?!!”张经来面色一变,“这是武道通玄的高深武道意志!怎么可能?”
这年轻人,不过弱冠出头,然而一身武功强得匪夷所思!
“你是谁?天下扬名的年轻武人里,武道通玄的可不多!”这大红褂老者沙哑着声音问。
“连我都不记得了?老家伙。”宁观笑道,“七年前,我一拳碎了你的罡气,破了你的家传奇功【双生花】。”
张经来闻言,眼睛猛然睁大,瞳孔却微微一缩。
“认出我了没?”宁观道。
“天下第十二……”张经来慢慢地吐出几个字,眼角抽搐。
宁观打了个响指。
“好久不见哪,张老,你这也太热情了吧?一见面就要和我试试手?”宁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哈哈。”张经来哈哈笑道,“我怎么会想和你动手呢?毕竟我这把老骨头可是经不起折腾了。”
“可你方才……”白映雪在一旁唯恐这一架打不起来。
“方才老朽那是没认出天下第十二来。”张经来笑吟吟的,“七年过去,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也长成玉面潇洒,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了,也难怪老朽认不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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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就是要多一些像天下第十二这般年少名动江湖的天才,才显得欣欣向荣啊。”
“啧。”宁观咋舌。
这老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么几句吹捧下来,他都不好意思再提动手比试之类的话了。
这老头整天倚老卖老还能混得潇潇洒洒,除了本身就是一流武人以外,这一手说话的本事也功不可没。
“算了。”宁观觉得和这人较真没什么意义。
活了七十多岁,把自己打磨得玉润珠圆的张经来,不像江湖龙蟒,倒像是小沟泥鳅。
江湖其实就是这样,让一些人风云化龙头角峥嵘,也让一些人越混越油滑。
不过是江湖人不同的处世之道而已。
“既然不切磋比试,那就算了。”宁观耸耸肩,武道意志收敛。
此时远处匆匆赶来的圣人斋巡查弟子见此,也是舒了一口气。
这要是真在圣人斋老斋主的墓碑前打起来,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嗯?这是?”宁观收回目光,却发现在场的江湖武人不知何时,已经自动分开一条道来,直通老斋主墓碑前的香炉台。
“天下第十二,您先请。”有武人朗声道,“祭拜老斋主,江湖地位高者先。”
宁观本来只想安安静静排着队随着这些武人上个香,聊表心意,但是现在这些武人要让他先来,那他也乐得节省时间。
墓碑香炉台上摆着香,香炉里密密麻麻插的全是燃烧程度不一的香火。
香火香火,是后辈对前辈的追思,尊敬,还有传承。
这里的传承,指的不是狭义的门派传承,而是整个江湖的大传承。
一代又一代的江湖新秀崛起。
一代一代江湖人老去,逝去,而他们的传说,被说书人说成故事,被后人写入史册,永远流传在后人心里。
宁观取过三支香,轻轻弹指,擦弹过香头,香头立即燃起了香火。
宁观手持这三支香,默默的拜了三拜。
三支香火,敬江湖前辈。
三次拜身,敬过往传奇。
他将三支香火笔直的插在香炉里,转过身,心中涌起的,是淡淡的豪迈。
天下风云出我辈,前辈已老,我辈风华正茂,这时候不豪迈,难道要等垂垂老矣再老骥伏枥吗?
随即宁观眨眨眼。
不对啊,他心绪这么豪迈是要怎样?他好像是一条咸鱼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