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他刚才说什么

室内，除了响起殷小柠的尖叫声，还跟着文件和电脑砸落的声音，声音七零八落，破碎不堪，却没有盆景破碎的声音。

关廷宇和申司侨转头，那盆小型芦荟，被他紧紧攥在手中，已有几片叶片捏烂，但根连着泥土，土连着外面的盆，以至于盆没有掉落下去。

严绪然呆呆望着，手中捏紧的芦荟叶片，早已破烂不堪，碧绿的汁液从他的指缝中流了出来。

他像是吓了一跳，突然间地松了手，手里的盆景一下子坠落，响起破碎的声音，一瞬间，泥土伴着石子，洒了一地，像是全盘皆崩。

原来有些东西，捏得太紧了会碎，放松了，依然会碎。

殷小柠还在一边惊惶未定，申司侨看到她左手已然红了一大片，忙上前对她说道：“快去洗手间冲洗……”

殷小柠只觉得手上火辣辣，望了眼严绪然，忙点点头，朝外而去。

殷小柠出去后，室内又恢复一片宁静，仿佛刚才的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除了这满地的凌乱。

“严……”关廷宇轻声开口。

“我们认识几年了？”严绪然也开了口，声音中满是痛苦。

“二十五年。”

他们三人，还有玄晔，都已经认识了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人生能有几个二十五年？

严绪然没再开口，只是蹲下身子，将地上那盆散乱的芦荟捧起，转身放于窗台上，随后，拍了拍手，拉了拉西装，冰冷的眸子至始至终都没有望向关廷宇与申司侨。

自然，他们两人也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这种关键时刻，谁开口谁先死，作为二十年的朋友，这一点还是了解的。

颀长挺拔的身材朝着门口走去，深邃冷然的眸子目不斜视。

正当申司侨以为严这次怎么没什么惩罚时，走至门口的人突然停了脚步，声音依然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但却让站在那里的两人，内心骤然起了狂风巨浪。

“到过年之前，将事务所的业务量提升30％，否则，明年解散严氏。”

他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内一片安静，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有条不紊地跳动着，随后，似乎越来越快。

不知过了多久，申司侨才呐呐开口：“他刚才说什么？”

关廷宇眉心跳了跳，从口袋掏出烟，点燃，深吸一口，没有说话。

事务所的业务量提升30％，现在到过年前，一共才多少时间？要在仅有的这几个月里，将业务提升三分之一，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而且事务所一共才几个律师？不要说他们手上还有几个案子，哪怕他们手上现在没有，要将业务量提升三分之一，也就是全年案子的三分之一。

平时他们每个月接案子最多不会超过三个，严氏接的案子都是那种比较经典的能引起社会共鸣或是反响的案子，基本案情都是比较复杂烧脑的，要到处查找证据那种。

他们事务所包括他们三个主心骨，其他还有三名律师，一年下来，也近两百起案件了，提升三分之一，这样算下来的话，哪怕让另外两名小律师一起接案子，他们每人一个月也得有七八个。而那两名小律师定完成不了这个量，那么压下来的，便是他和关二了，当然，他不会天真的以为，严还会帮着他们一起提升业务量！

他能预想到接下来的每个月，他和关二便有十多个案子等着，再加上还没有结案的，啧啧，那生活，得有多酸爽？

休假？呵呵！睡觉时间都没了还休假？

“关二我能骂人吗？”申司侨依然站在那里，此刻内心那可是有一千万只草泥马奔腾碾压着。

关廷宇瞟了他一眼，走至窗口处，望了眼窗台上那盆叶瓣被捏碎的小型芦荟，又望向海景大厦楼下，刚好看到黑色的车子从地下车库驶出，犹如呼啸而出的箭，瞬间消失在眼前。

二十五年，做了二十五年的朋友，当然知道严是说得出，必然做得到！如果没有达到业务量，明年，严氏解散，如果真到那时候，那也代表着，他们三人的感情，到此为止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关二我很想爆粗口，我他妈真的……他这不是想把我们往死里逼？唉你说我愿意瞒着他啊？那还不是怕他承受不了？你说我们瞒着他对我们有啥好处？当初若不是看着他刚从生死线上捡回条命，用得着这些日子和他相处都小心翼翼的吗？他心疼那也是他的事好不好！他妈现在什么事儿？玩我呢？老子年假还没休呢！”申司侨一下子暴走起来，噼哩叭拉嚷出一大堆，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砸光这办公室内所有的东西，他恶狠狠朝着窗台处走来，攥紧了拳头对着关二面前植物想要砸下去，砸到一半，收了拳头，敛了表情，转头问身边的人，“我得接多少个案子？”

“至少三十吧。”关廷宇淡淡说了句，又深吸了一口烟。

“你觉得我不睡觉能完成吗？”申司侨偏头问他。

“能的，想想二十五年，你能的。”关廷宇又深吸口，转身走向茶几，摁灭了手中的烟，整理了下衣服，朝外面而去，走至门口时，对着申司侨又开口，“给玄晔打个电话。”

申司侨紧闭了下眼，一副想发火又无处发火的样子，听到关廷宇的话，只能掏出手机，拨了玄晔的号码。

电话还未打通，他听到关廷宇出去时对着外间的殷小柠说着：让保洁阿姨过来打扫一下里面，你也进去整理一下，哦对了，再叫人过来把盆景移植下。

＊＊

玄晔正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咪着红酒，听着音乐，刷着微博，手中的手机突然响起的时候，震得他手麻了下，瞬间便掉落下来，砸了一脸。

“我操，谁啊，这个时间点打哥哥电话！”他从沙发上坐起，捡起地上的手机望了眼，是申司侨，忙按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