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好久不见

她不想哭的，她应该对着他微笑，应该用笑容告诉他，她过得很好，而不是像现在，颤抖着身子，满脸的泪痕，这样子，定是丑极了。

他走至她面前，站定在那里，黝黑的眸子像是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瞬间便将她吸了进去。

他的视线定定地，只是望着她，眼里只有一个她，望了良久，他才倏然抬手，手指触碰她的脸。

凌锦感觉到他温暖的指腹，摩挲着她冰冷潮湿的脸庞，一点点，替她拭去脸上的泪。

拭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手伸出，一把攥住他的手臂，拉离凌锦的脸。

严绪然的视线这才从凌锦的身上，转至紧攥着他手臂的人身上。

凌锦也才像是从刚才的怔忡中回复过来，忙胡乱擦拭脸上的泪痕。

“严律师……好久不见。”斯衾恩微扬起唇角，对着严绪然道。

严绪然望了他一眼，微用力，抽回了手，没有开口，只是视线又粘上凌锦。

凌锦已不敢再望向他，直到此刻，她才像是真正察觉到，这一切，都不是梦，也不是她的幻觉，他是真真切切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念心，你也打个招呼。”斯衾恩又开口道。

凌锦听到身边的人叫唤她，她才又颤着睫毛望向对面的人，只一望，眼里便又蓄满了泪意，她慌忙又垂下眼睑去。

胸口塞得满满地，那种快要窒息地疼痛，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到自己低低的声音，像是无意识地轻喃。

“好久不见。”

仅只四个字，便说得她浑身疼痛，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此相爱的他们，会在某一天，说上这一句，好久不见。

严绪然定定望着她，好久不见吗？也才两个月而已，但对于他来说，或许真的也是好久不见。

凌锦觉得再也无法开口，也无法面对身前的人，她唯有转身，不顾两个男人焦急的目光，匆匆奔走。

严绪然想要追上去，却是被斯衾恩挡住：“严律师，既然你将她送出来，让她重新开始生活，那就不要再打扰她。”

严绪然面无表情望向挡在前面的人：“斯先生，我将她送出来，让她重新开始生活，可我从来没有打算她重新开始的生活中，会没有我……”简而言之，不管是路凌锦，还是顾念心，生活中都有一个严绪然。

他撇开他，朝前而去。

“严绪然，难道你忘了，你已经有儿子了吗？”斯衾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仅让严绪然停住了脚步，就连跑出好远的凌锦，也顿时停住了脚步。

晚风中，传来他轻轻地声音：“那又怎样？”

虽然她已知道，那是事实，可是，还是在亲耳听到他亲口承认时，心痛到几乎昏厥过去。

凌锦闭眼，他们再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有听到，只是踉跄着脚步，朝着不远处自己的出租屋奔去，颤抖着手指开了门，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我不希望小锦再受到伤害，你明知道她的心里还有你，可是你现在的身份……”斯衾恩望着严绪然说道。

后者停在那里，眸色深沉，他的身份……

他曾经说过，哪怕他结婚了，他也不想放手，现在，他仍是那句话，哪怕他有儿子了，他也不想放手。

“谢谢你提醒，我会尊重她的意愿。”他撂下句话，依然朝前而去。

斯衾恩站在夜色中，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他不知道小锦知不知道那个孩子，可是，如果知道了那个孩子的存在，而她自己的孩子又……她会有多伤心？

＊＊

凌锦奔入屋里，径直奔向浴室，开启水龙头，掬起水洗脸，沁凉的水接触到皮肤，不禁让她打了个冷颤。她将脸埋入手心，指间仍有温温热热的液体流出。

这段日子，所有关于那个孩子的不在意，所有的自欺欺人，只在他的一句话，便瞬间瓦解。

他的孩子，他和韩慕晴的孩子……

她不是吃醋，不是嫉妒，只是心痛，她心痛她的孩子，那个离她而去的孩子，那个她没有保护好的孩子，那个他连一面都没有见过的孩子。

她都没有脸跟他说，她也曾经怀了他的孩子，如果他知道，她弄丢了他们的孩子，他会不会恨她？会不会怪她？

严绪然靠在浴室外的墙上，听着里面传来的水流声，清澈的流水声中，隐隐伴着她的呜咽声。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特地赶在了今天，这一次，已经有两个月没来看她了，每天看着手机里，她的睡颜照，就让他想起那一晚，拥着她的触觉，他对她的思念便愈发浓烈了。

他在下午的时候就到了这里，坐在他们公司对面的咖啡馆，一直望着那个门口，等着她出来。

还真的让他等到了。

看到她急匆匆奔出来，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不知道正和她说着什么，对着她拉拉扯扯。

他坐在那里眯着眼睛呡着咖啡，静观其变。

他甚至想，如果他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只是没想到，慕容钦恩居然出现了。

他能相信慕容钦恩的本事，哪怕查一下他的行踪，有心的人也能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尽管每一次，他都故意绕了大半个地球，每一次，他都借着出差的名义。

看着她坐入慕容钦恩的车子，才开出，他便听到斜对面桌子上，有个女孩打着电话叫着：“念心，你还没下班吗？”

女孩背对着他，应该是没有看到他，他也没有打算和她打招呼，只是微偏了身子，面向窗外。

不一会儿，女孩起身走了出去，他看到她下楼，一起坐进了那车里。

隔了不多久，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掏出看，是简凡琛，于是，他也下了楼。

他知道她在哪里，因为在进入卖场的时候，他看到了她璀璨的笑容。

她坐在那家意大利餐厅中，靠窗而坐，圣马力诺的夕阳很美，穿越整座城市，那束光芒，刚好照在她身上。

她的笑容如同朝日，耀眼地让人移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