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她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睁着大而空洞的眼睛望着前面，而那大大的眼里，一个劲流着泪，从洁白光滑的脸颊淌下，一滴一滴，不断掉落下来。

他一下子觉得胸口像被什么撞了下，疼到叫不出声，握着门把的手也紧紧攥着，脚却定在那里，抬不起来。

他知道自己应该上前安慰她，应该陪着她，可是，看着她这个样子，他真的一点勇气都没有。

退了出来，他掏手机，拨了电话过去，那端没有接听。

他不气馁，再拨。

总算，那端接听了。

他想都没想就开口：“今天是她生日！是她生日！严绪然，你安的什么心？你明知道她会伤心难过，你为何不陪她过完生日？你到底什么意思？”

那端沉默着，任凭顾泽安压抑着对着他吼。

良久，他才开口，顾泽安只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对不起，我怕舍不得……”是的，他怕舍不得，那么多次，一看到她的笑容，一听到她的话语，他就舍不得，他怕再下去，他仍然舍不得，舍不得，再放手。

只有今天，唯有今天，他能给她找到借口，给自己找到借口，逼着自己放手。

顾泽安一下子失了声。

他又岂能不懂他的意思？如此放手，终究还是舍不得。

他按断了电话，垂下手臂，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墙壁上，良久，才又像是想到什么，重又拿起电话，拨了号码。

＊＊

明月接到顾泽安的电话和贞熙匆匆赶来时，已是下午三点多。

凌锦依然坐在那里，已不再流泪，可是脸上的泪迹还未干，下巴处也还挂着泪滴。

明月望了贞熙一眼，此次，贞熙也有些踌躇不前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是小锦生日，严二哥人去哪了？怎么只剩小锦一人？

顾大哥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只让她快点到望江阁来陪小锦。

她心里紧张，又猜测不出发生了什么，只能拉着贞熙一起。

“小……小锦？”明月上前，轻声叫了下。

“小锦？”贞熙也上前。

凌锦到了此时才像是有了反应，她空洞的大眼望向她们，随后像是一点点，有了焦距，唇微微扬起，露了一个牵强的笑容。

“你们……来啦？”

凌锦开口，没有哭出声，却不知为何，喉咙却沙哑到不行。

“是啊，我们……我们来了。”贞熙忙说道，又望了一边的明月眼，后者也偷偷觑了她眼，不敢乱说话。

“今天是我生日……快来，你们祝我……生日快乐吧……”凌锦拿起一边的酒杯，透亮的水晶杯内，还有半杯的殷红，她举着杯子，望向对面的两人。

“祝我生日快乐。”她轻声说道，随后，仰头，一口气灌下，喉咙口处哽咽，好几次，才终于咽了下去。

“哦对，我们小锦生日，等下……”明月想起刚才进来时看到的门口处的蛋糕，忙奔出去将车子推进来。

“我们小锦虽然不能吃蛋糕，但仪式总是要要的……”

明月拿起一边的生日蜡烛，替她点上。

“小锦，来，许个心愿吧……”明月点好蜡烛，望着凌锦。

凌锦却是望着蛋糕上的火烛，再也笑不出来。

心口又像是被撕扯着，本就大到无法填补的窟窿，这一次，几乎把她整个人吞噬。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却没有想到……来得如此快……”凌锦喃喃着，大大的眼里，再一次，如水般的泪滚滚而出。

明月一看到凌锦哭，一下子也红了眼眶。

“小锦……不要这样……”她低低说了句，本就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陪着她一起哭。

凌锦却突然间笑了下，胡乱拿手擦拭了下脸上的泪：“你们快给我唱生日歌啊，不唱我怎么许愿啊？”

她突然间像是活了过来，又哭又笑着说。

“哦，明月，快唱歌了……”贞熙忙捅了捅明月，后者还在啜泣着，听到贞熙叫，忙收了收泪。

“好……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小锦生日快乐……”明月和贞熙一同抽抽嗒嗒唱着。

凌锦的眼里仍在不断流泪，脸上却绽开美到令人心醉的笑，她闭眼，许着心愿：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愿意等你十五年……

随后，深吸口气，和明月她们一起吹灭了蜡烛。

“哇，这里面是水果啊，小锦，你可以吃哦……”明月边切着蛋糕边说着。

“唉这么多菜，都好漂亮……这里也好美……我都没来过呢……”贞熙忙也说道。

“废话，这里是情侣约会的地方，你孤家寡人一个，你来干什么？”

明月糗贞熙，说完，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忙噤了声，两个人小心翼翼望了凌锦眼。

凌锦却是笑着，拿起筷子：“据说菜很好吃，快吃……”她夹着菜，一个劲往嘴里塞，那么美味的菜，她却如同嚼蜡。

他说过，让她好好过日子，要对得起他的放手。

是啊，她那么听话，怎么可以不好好过日子？

“好吃，快吃！”她吃到几乎噎着，还在一个劲塞着。

明月和贞熙却是怔在那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小……小锦，别这样，会噎住的……”明月上前夺她的筷子，实在不舍得看到她如此。

凌锦果真噎着了，贞熙忙递上一边的开水，她却拿过葡萄酒，倒了满满一杯，一口气喝下去。

喝完，又拿过一边的奶油吃起来。

可能是一下子吃得太多，可能是一口气喝了满满一杯酒，也有可能是奶油太腻味了，凌锦一股恶心，一下子捂住嘴。

可是，估计坐得太久的缘故，她居然使不上力气起身，只能捂着嘴挥手。

明月和贞熙一看，马上上前扶她：“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吃太多了？快快，去洗手间……”

两人一边一个架着她，朝洗手间而去。

顾泽安一直没有离开，等在电梯边上的通道，看到明月和贞熙扶着凌锦出来，不禁心里紧张了下，又看到三人朝着洗手间而去，忙也跟了过去。

凌锦大吐特吐，几乎将刚才吃的东西全都吐光，吐出，整个人也虚软下来，面色苍白到可怕。

“小锦，你没事吧？”明月和贞熙一直待在边上，帮她顺着气。

凌锦缓缓摇了摇头，撑着她们走至洗手台处，漱口，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