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最大的心愿

凌锦望了贞熙一眼，后者对着她笑笑：“小锦你先走吧，我再陪会明月。”

凌锦只能点点头，随着严绪然朝外走去，走到一半时，她顿了脚步，想起在医院内，还有另一个人，她是否该去看一下他？

“怎么了？”严绪然看到她停下，转头望她。

“你先走吧。”凌锦望了他一眼，如是说道，下意识不想让他知道顾准城在这里，不管是他见顾准城，还是顾准城看见他，都不是她想预见的。

“为什么？”严绪然自然没有这么容易打发，他盯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只是凌锦还没有回答，他便看到凌锦身后，路心雅和顾泽安正从门口进来。

凌锦也感觉到他的目光，遂转身望，刚好与路心雅顾泽安面对面。

路心雅手中还拿着保温瓶，估计是做了晚饭给顾准城送来。

凌锦在看到他俩的瞬间，还是有些紧张，不知道路心雅会有什么反应，经过了昨晚后，总感觉她和他在一起，就像是瞒着他们在做什么坏事一样。

她脚步微移，站于严绪然面前，好像这样就能将他藏于身后一样，岂不知她如此娇小的个子，又怎能遮挡住他的高大。

“小锦？”路心雅只是叫了声，又望了眼严绪然，没再说什么。

顾泽安也没说什么，越过他们朝着电梯而去，路心雅忙也跟上，在走进电梯前，她还是顿了下：“要不要一起上去？”

她只望着凌锦问着。

凌锦站在那里没有动静，一直到电梯门轻轻合上，她也一直站在那里。好像在用她的行动向路心雅表明她的决心。

“顾准城在住院？”身边，严绪然开口，聪明如他，早就应该猜想得到。

凌锦转身朝着住院楼门口而去，严绪然望了她眼，跟在她身后，一直走至外面，凌锦才停下。

外面早已天黑，清冷的灯光下，是行色匆匆的探视家属，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急诊门口一片乱哄哄的景像。

凌锦抬头望向身边的人，他也正望着她，幽黑如墨般的眸子内，是浓得化不开的忧郁。

凌锦听到自己的心又开始怦怦怦乱跳起来，垂在身侧的手也开始颤抖着握紧，她觉得背心里冷汗涔涔，手心也都渗出了汗，她听到自己开口，声音轻微。

“路心雅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顾泽安也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她顿了下，声音更几不可闻，“他也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严绪然一直望着她，盯着她灯光之下惨白的脸颊，听着她轻若蚊蝇的话，或许这样的局面是在意料之中，可是当真来临，他却仍如像是被雷劈中了般。

“所以呢？”他开口，声音却是意想不到的冷静。

凌锦低下头去，所以呢？所以呢？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可以在之前甩了他说出一夜情之类的话，可是现在，这样的勇气，谁可以给她？

他却没再出声，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而是独自越过她，朝着车子而去，走了两步，他又顿下。

凌锦看到他僵硬的背脊，然后听到他的声音：“你不是说了想和我在一起吗？”只是这样的一句话，他一直没有转身，说完，坐上车子，疾驰而去。

凌锦呆呆站在住院大楼门口，一直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身边来来往往，只有她，像是被定格了般。

良久良久，还是转身上了楼，去了顾准城住院的楼层，看着那间近在咫尺的房间，凌锦又没有勇气迈开腿。

在走廊内里里外外走了很多遍，才停在那扇门前，从门口的玻璃向里看，路心雅正喂着顾准城饭，顾准城微笑着，想要自己拿，路心雅不让。

凌锦能看出路心雅笑容里的幸福，这些年，这个男人，给了她这一生所有的幸福。

她伸手，看到自己握住门把的手有些微的颤抖，打开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顾准城的声音：“小锦没来吗？”

凌锦顿在那里。

路心雅没有说话，顾准城的声音再度响起：“都怪我不好，太急躁了，没有照顾好她，还打了她……她肯定恨死我了……”

“不会的，别看小锦这孩子倔强，刀子嘴豆腐心……”凌锦听到路心雅的口气急急的，像是要帮她澄清。

“这些年，我一直想要弥补她，可是……”顾准城轻叹了口气，“她应该不会再认我这个父亲了……”顾准城说着，又咳嗽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路心雅忙拍着背，帮他顺着气，嘴里一直说着不会。

凌锦一直站在门边，听着他们的话，感觉眼眶热热的。

顾准城终于止了咳嗽，声音里还有丝气促，也有些无奈：“小雅，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听小锦叫一声爸爸……你说我能等得到吗？”

凌锦没有听到路心雅的声音，只是，感觉到眼眶内的泪水汹涌而来，一下顺着脸庞滑落，她忙拿手拭去，却是更多泪滴下。

凌锦抬头，想要把泪憋回去，也就那样，对上顾泽安的视线。

她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只是一瞬不瞬望着她，尔后，他走至她面前，伸手，将她搂于怀里。

凌锦埋于他的胸前，任自己恣意流着泪。

＊＊

终没有进去看顾准城，凌锦还是觉得没法面对他，这突然之间身份的转变，让她无所适从。

坐在顾泽安的黑色欧陆内，看着他驶出医院大门，凌锦突然就开口：“我想回公寓。”

顾泽安转头望了她眼：“你还是打算和他在一起吗？”他问得直接，令凌锦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之前那些无论如何都不会打退堂鼓的决定，到了现在，却让她犹豫不决起来，她想着他离去时的背影，想着今天吃饭时他的生气，哪怕在一起，还能像从前那样开心快乐吗？能当作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吗？能不顾顾准城顾泽安的心理，能不顾那个已不在世的顾泽心吗？

“哥……为什么呢？为什么？”凌锦喃喃开口，为什么要发生这一切，为什么偏偏发生在她身上？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家？

手机突兀地响起来，在安静的车内，铃声显得尤其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