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衙门。
兵部尚书于谦看着满身鲜血的刘君韬,双眼有些微红,说道:“如今朝中形势凶险,此番君韬受苦了!”
刘君韬也是心中感动,抱拳说道:“让兵宪担心了!”
于谦想了一下,便说道:“我看,今晚你和手下的将士就在衙门里住下,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出城!”
“卑职领命!”
“记住!”
于谦瞪着刘君韬说道:“从今以后,无论是去哪里,君韬你都要有重兵随同,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刘君韬笑着答应了下来。
而后,于谦便让刘君韬将今晚的情形详细的说一下。
刘君韬也是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当然北镇抚司指挥使黄武的一番话并没有说,刘君韬也无意将此事告诉于谦。
以刘君韬对于谦的了解,一旦知道今晚的刺杀之事是出于右都督石亨之手,明日早朝之中,一定会公然谈何石亨。
倒不是刘君韬惧怕石亨的权势,只是于谦一旦公然弹劾石亨,便会将朝中的暗斗变为明争,到时候各方势力都会被迫在明面上展开争斗,朝中局面将会彻底失控!
听完刘君韬的讲解,于谦也是眉头紧锁,说道:“君韬啊,如今朝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此番整编京畿驻军更是动了各方势力的利益,所以无论是朝中文官势力还是陛下、太上皇,甚至是朝中的武官势力,都会对你出手,所以日后你要万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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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君韬也是郑重地答应了下来,接着便试探着问道:“不知兵宪有没有怀疑的人选?”
于谦沉吟了一番,说道:“朝中文官势力想趁乱彻底压制武官,首先就要除掉你这个大大明最强总兵官!而武将集团担心此番整编会夺下众人的京畿兵权,所以也极有可能出手;如今,陛下一派担心咱们整编大军之后会站到太上皇一边,而太上皇一派则是担心此番整编是陛下所谓,会抓住整编的机会彻底控制京畿兵权,让太上皇彻底失去复起的机会!所以,我现在以为朝中所有人几乎都有嫌疑!”
刘君韬听完之后沉吟良久,没有说话。
于谦见状以为刘君韬是被自己的话吓住了,便笑着说道:“不过君韬也不必过于担忧,此番这些刺客失手,想必朝中人等一定会安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君韬应该是安全的,咱们正好趁此时机尽
快整编京畿驻军!”
刘君韬点了点头,说了一些表决心的话。
于谦还是有些不放心,害怕刘君韬会被复杂而又血腥的朝中争斗吓退,继而在此番整编之中敷衍了事,便说道:“君韬放心,此番我一定暗中查访,尽快找出此次行凶的幕后主使,绝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刘君韬笑着说道:“兵宪过虑了,我久经沙场,这点阵仗还不算什么!卑职只是担心,朝中的各方势力眼见行刺不成,还会想出其他的手段来干扰此次整编的,依我之见,这些人可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的!”
于谦也是颇为赞同,毕竟京畿驻军十几万兵马,就算是掌握一部分,那也是一支强大的力量,在日后的朝政争夺中,助力很大的,谁也不会轻易放弃!
“那又当如何?”
于谦叹了一口气问了一句,眼神急切的看向了刘君韬。
刘君韬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兵宪,如今京城之内暗流涌动,朝中各方势力已经不是简单的政见不同,而是真正你死我活的争斗!如今,这京城之内便是战场,便是你死我活的修罗场!”
听到这里,于谦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神色也是越发的严峻起来。
“既然如此,那卑职就以京城为战场,以朝中阻挠此番整编的各方势力为敌军,和他们好好打上一场生死大战!”
此时于谦也是来了精神,急忙问道:“如何行事?”
刘君韬冷笑一声,说道:“兵宪!朝中那些大臣不是想要阻挠此番整编吗?那从明日开始,卑职就率部进驻丰台大营,同时京畿周边各部兵马同时展开整编!咱们将整编的进程加快,争取用最短的时间了结此事。”
于谦不无担忧的说道:“如此一来,朝中各方势力极有可能会狗急跳墙的!”
“如此最好!”
刘君韬冷声说道:“只要是那些阻挠咱们整编京畿驻军的势力露出马脚,咱们便可展开反击!”
“如何反击?”
“兵宪!以卑职之见,只要是这些人露出马脚,咱们便上疏弹劾,将其罪状一并呈给陛下!”
于谦想了一下,便微微摇头,说道:“谈何容易啊!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朝中各方势力都要联合在一起,一起压制咱们!”
“哼!”
听到这里,
刘君韬便冷声说道:“既然这京城已经变成了战场,那弹劾不成,卑职便有样学样,也调集人手进京,将其一一刺杀了事!”
于谦闻言顿时呆住了,紧接着便气血上涌,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刘君韬大声喝道:“君韬!不可妄言!你是朝廷的山东镇总兵官,岂可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刘君韬盯着于谦,一字一顿的说道:“兵宪!卑职也想要在朝纲之内行事,但是朝中势力却不让卑职这么做!卑职如果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估计也就没几天日子可活了!所以,卑职只能以牙还牙,只要卑职所做之事有利于大明、有利于华夏,那便不必拘泥于形式!”
于谦闻言眉头紧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哑口无言。
于谦相信刘君韬绝不会祸国殃民,也不会祸乱朝政,但是其久在行伍,行事做事杀伐决断,绝不是朝中那些大臣能够预料得到的,所以此时于谦有些担心,害怕刘君韬面对朝中错综复杂的政局,会直接拿出一把战刀,就这样一路砍下去,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将本就危机四伏的朝堂彻底砍乱!
刘君韬看着于谦脸色不善,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请兵宪放心,卑职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如果真的到了杀人见血的地步,所有的事情都由卑职来承担,一切都与兵宪无关!”
说完,刘君韬便告了一声罪,返回房间休息去了。
而于谦则是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语。
此时此刻,于谦只觉得非常的疲惫,好像自己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
于谦心中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老了,当年瓦剌太师也先帅军杀来的时候,自己也是意气风发、力挽狂澜的,可是现在面对朝中的争端,面对景泰帝和太上皇正统帝的争斗,于谦忽然有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也许我真的是力不从心了!大明的未来,就看君韬这些年轻人的了!”
与此同时,刘君韬回到房间内也是久久无眠,今天晚上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圈,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是心中更多的还是愤恨。
特别是一想到自己手下十几名侍卫惨死,刘君韬心中的恨意便如滔天洪水一般,恨不得立刻将右都督石亨千刀万剐!
“既然石亨狗贼向我宣战了,那从今以后,我刘君韬便和你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