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康看到紫薇呆了,有几个原因,一个是好久没见到了,突然见了,心情既激动又紧张,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孔,实在是心潮澎湃。另一方面,在小燕子这里见到紫薇,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时常也在想,如果紫薇是小燕子或是五阿哥身边的宫女,那该有多好,自己就可以时时见着她了。
紫薇一见到永琪和福家两位少爷,赶紧上前行礼。小燕子则笑道:“紫薇是皇后娘娘派来的,跟我说点事情。好了,紫薇,你说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紫薇没有多留,直接走出了漱芳斋,一直走了好些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里,还拿着小燕子给她的手帕。她说了这么半天话,居然只得到了一块帕子,真的是让人哭笑不得呢。
尔康将高远高达交给小燕子后,就告辞走了出来。没有了紫薇的漱芳斋,他也没什么心思待下去。可是,他并不知道,皇上让他送侍卫过去,不只是为了保护漱芳斋,也是在那里制造机会,想让他和小燕子能有多一些的接触。
对于要把小燕子指给谁,乾隆倒还真的是想不好。就如上一次所说的,尔康呢,年纪更大更稳重,可是论感情呢,小燕子跟尔泰自然走得更近一些。所以,乾隆想让尔康多接触一下小燕子,慢慢地培养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指婚的时候,能让小燕子感到满意。虽然指婚的事情,是全凭皇帝一个人做主的,可是私底下,其实乾隆也要照顾到各家人的心情,乱点鸳鸯谱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不妙,心可能地让小辈们互相之间有感情,这样再指婚的话,恩爱夫妻的机率就比较高了。
尔康却完全辜负了乾隆的一番好意,他既不知道乾隆想把小燕子指给他,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娶小燕子做老婆。小燕子在他的眼中,就跟个男孩子似的,根本不存在异性这一类的感觉。他的眼里心中,有的只是夏紫薇一个人。
所以,他快速地离开了漱芳斋,想要去寻紫薇,可是,紫薇已走了多时,怎么可能还追得上呢。尔康有些失落在宫里走着,一时也想不好要回朝房去。就这么走着走着,忽然他听到,一棵大树后面,传出了隐隐的哭声。
尔康好奇之下,走过去瞧了一下,这一瞧,倒是让他心花怒放了起来。原来,那大树后面的石凳上,正坐着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紫薇离开漱芳斋后,一时又不想回储秀宫去,只得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暗自神伤。想着自己进宫多日,却一无进展,虽然见过乾隆几次,却是每见一次心痛一次。自己的爹,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可是,她却不能和他相认。自己的位子,早已让人给占了去。小燕子又什么都不记得了,非但不记得,还不肯相信自己的话。口口声声都在那里说什么,相信令妃娘娘说的话。
想到这里,紫薇禁不住有些怨恨令妃,若不是她成天向小燕子灌输那些个东西,小燕子也不至于就对自己的身世深信不疑了。紫薇其实不了解,令妃心里也苦啊,沾上了小燕子这块狗皮膏药,就要拖着她一起死了。她能不向小燕子灌输那些嘛,将来要是把小燕子的身世给捅破了,自己要担多大的干系啊。说不定,从此之后,就要被打入冷宫呢。
尔康一见到紫薇,那可真是喜上眉梢,冲上去刚要说些什么,就见紫薇在那儿抹眼泪。尔康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上前轻声地问道:“紫薇,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紫薇本来一心只顾着自己哭的,没有注意到尔康的身影,直到他出声询问,这才吓得跳了起来,慌忙掩饰道:“奴婢见过福大爷。”
“紫薇,你不要害怕,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吗?”尔康一见到紫薇的眼泪,就心疼得六神无主了,再听她自称“奴婢”,就愈发难过了起来。什么奴婢,她在自己的面前,怎么会是低贱的奴婢呢。
紫薇却被尔康的浍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行礼道:“奴婢没留神,冲撞了福大爷,奴婢这就告退。”
尔康急了,伸手一把抓住了紫薇的手,深情地叫道:“紫薇,我……”
紫薇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挣脱了尔康的手,话都不敢再多说半句,撒腿就跑了。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一个年轻男人这样“非礼”过啊。回到储秀宫里,还没进屋子,就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又掉了几滴泪下来。
兰馨正巧要去皇后那儿,偏巧就遇上了紫薇。见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就招手让她进了自己的屋子,问道:“紫薇,你怎么了?当差的时候受委曲了?”
“回公主的话,紫薇没有受委曲,皇后娘娘待奴婢很好。”
“那你怎么像是哭过似的呢?”
“奴婢是因为风沙迷了眼睛,才流泪的,不碍事儿的。”
“哦,那就好。”兰馨见紫薇不愿意多说,也就没有问,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经意地说道,“过些时候,皇上要南巡,到时候,你随皇后娘娘一道出去,做事情可要小心一点。”
“是,奴婢知道了。”
乾隆要南巡的事情,还只是刚刚提了起来,正在准备之中,对外还没有宣布。兰馨也是从皇后那儿给听来的。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平时在宫里,规矩太多,耳目也众多,要让乾隆注意到紫薇,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出去南巡,规矩什么的自然会精简许多,围在身边不相干的人也少了不少。兰馨听皇后的意思是说,乾隆准备带着皇后和令妃一道儿去,顺道儿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去五台山陪陪正在那里吃斋念佛的皇太后,顺便把她老人家给接回来。
皇后现在,可是满心盼着皇太后老佛爷赶紧回来呢。以她对皇太后的了解,像小燕子这样来历不明的格格,她是肯定不会接受的,一定会派人去查个水落石出的。若是太后查出了真相,就再好也不过了。一来可以借机打倒小燕子和令妃,二来,还不用自己背黑锅,也不会惹乾隆生气,真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兰馨听到要去南巡,自然也满心欢喜,乾隆说了,要带她一起过去,除了她,还有几个受宠的格格阿哥也要一道儿去。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之后,兰馨还是第一次踏出宫门呢,这宫外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她实在是很好奇。整日里憋在皇宫里,她也快要憋出病来了。
有的时候,还真是羡慕小燕子,这么大胆,想出宫就溜出去,要不就是拍乾隆的马屁,让他放自己出去。兰馨一心要做守规矩的公主,一心不想给皇后丢脸,所以做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这样地小心谨慎,一方面,自然是博得了乾隆的好感和夸奖,可是另一方面,她过得也很辛苦,总是提着一颗心,生怕哪里做错些什么,精神压力也比从前大了不少。
这次南巡,正是一次出去散心极好的机会。清朝的格格公主们,就算嫁了人,也不能到处乱跑,只怕一辈子都要老死在这个北京城里。跟着乾隆出去南巡,也许是兰馨这一生中,唯一一次出北京的机会了。
所以她自然也格外珍惜这一次的机会,早早地做起了准备,只盼着到时候,能尽情游玩,一览各处的风光山水。
兰馨正在那儿盼着赶紧出门去好好玩一场时,她那个原本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皓祯,正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满北京城乱跑呢。
原来那一天,小寇子和阿克丹将他抬回王府之后,没过多久他就醒了过来。可是,等他再次出门去找白吟霜时,却发现,她早就不见了。皓祯当下就心急得不得了,生怕自己晕过去时,多隆蛮不讲理,强抢了吟霜而去。
他跑到天桥当日吟霜卖身的地方,拉过来几个旁边一同卖艺的江湖艺人,焦急地打探着吟霜的消息。白吟霜那天的情况闹得挺大,所以大家伙还是很有印象的,当时就有人说,那姑娘被几个公子给抱走了。
这一下子,皓祯更急了,连话都没有听清楚,就要跑去多隆那儿要人了。在他看来,公子打扮的人,必定就是多隆,没有想到,小燕子他们一伙人,也个个都是公子。
他一面往多隆家跑,一面骂小寇子道:“你真是没用,我晕了过去,你就不能保护白姑娘了吗?不是还有阿克丹吗,难道就打不过多隆了?怎么能让他们把白姑娘带走呢?”
小寇子追在后面,心里只觉得冤枉,扯着嗓子叫道:“贝勒爷,您搞错了,那些公子不是多隆贝子一伙儿的。”
皓祯一听不是多隆家的,就停下了步子,冲小寇子道:“你有话倒是说清楚啊,不要这样问半天才说一句好不好?”
“奴才想说来着,可是爷不给机会啊,刚醒过来就往外面跑,阿克丹都没来得及跟上来,要不是奴才跑得快,这会子,爷只怕早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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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废话少说,赶紧说重点的。”皓祯急了,拿起手中的扇子,拍了小寇子的头一记。
“好好好,奴才说。其实今日除了贝勒爷外,还有三个公子,要出手救了白姑娘,想来,白姑娘应该是被他们买走了。奴才当时见爷晕了,自然不敢多耽搁,所以就没空管白姑娘了。不过,那三个公子看来是好人,白姑娘跟了他们,不会受委曲的。”
“那几个公子是哪一府的,你没问吗?”
“这个奴才怎么问哪,他们买的也不是王府的丫头啊,白姑娘自愿卖身葬父的,他们就算买了去,奴才也不能说什么呀。”
“你怎么就不问问清楚呢。”皓祯气得跳脚,恨不得打小寇子一顿。
“贝勒爷,白姑娘既然有了好的归宿,您也就别再操心了。反正她现在肯定在哪个大户人家当丫头呢,不会挨饿受冻的。”
小寇子的一句话,提醒了皓祯。能花钱买丫头的,确实不会是普通人家,而且,听小寇子的说法,那三个公子看上去气度不凡,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不比他的差,想来是非亲既贵的人家。所以皓祯这些天,就一直有事儿没事儿地跑去人家高门大户的门口张望,希望能在里面看到白吟霜的身影。
可怜的小寇子,只能每天跟着他,到处压北京城的马路,一天天地从早到晚走下来,脚底板都要磨穿了。可是看自己家的这位爷,似乎完全没有要放弃的意思,甚至劲道儿是越来越足,非要把白吟霜从个偌大的北京城里给揪出来。
偶尔,小寇子也会劝上皓祯几句:“爷,别找了,北京城这么大,怎么可能找得到呢。而且,那几个人,或许是外地来京办事儿的,办完事情,就把白姑娘带出城了。您这样找,根本是无济于事啊。”
“带出城?小寇子,你听出来了,他们几个人是外地口音吗?”皓祯激动地抓着小寇子追问道。
小寇子苦着一张脸,在那儿哀求道:“爷,奴才真的不知道,奴才当时一心扑在您的身上,哪里能管得了别的啊。而且,不管白姑娘在哪里,只要在当丫头就好了,爷为什么非要找到白姑娘不可呢?”
“要找,当然要找。我要知道,白姑娘过得好不好。”皓祯说到这里,脸红了一下,“如果那天因为我的失误,害她被歹人买了去,现在正在受苦的话,我真的要自责死了。”
“可是爷,白老爹不是咱们害死的呀,白姑娘卖不卖身,跟咱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何来自责一说呢?”
“你还犟嘴,那多隆明明就是因为被我打了一顿不服气,又不能来惹我,才去找白家父女的麻烦的。现在白老爹都死了,白姑娘身世可怜,你怎么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