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禄得了左相传讯,心道一声果然来了,调整着装便随同那前来传讯的下人一起去了左相府。
左相的脸上已经涂了些冰肌消肿霜,淤青散去了不少,此刻正拿着白绢裹着剥了皮的熟鸡蛋轻轻的对着脸揉着。见安德禄大步走来,脸上露出笑容招手道:“禄儿来了,来,坐。”
安德禄拱手躬腰行礼,一眼瞧见了左相脸颊上的伤口,惊道:“老师,您的脸”
左牧海摆摆手:“没事儿,刚刚和右相动手了,不过他也没占什么便宜。”
安德禄一笑便没在问。
朝堂之上皆道左右二相势同水火,其实安德禄、吴刚这等亲近的人才得知晓,这二人是亦敌亦友。且说年轻时的毕守节和左牧海便是同窗,一起入仕,关系好的很,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二人突然之间便没了什么交流来往,几十年过去两人一个成了左相、一个成了右相,也算是时移势易。二人是年少相交,所以当两人于一些军国大事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在朝堂上吵架也是常有的事情,久而久之就给外人造成一种两人势同水火的样子!
安德禄笑着安慰道:“要不得空我教您两手?”
左牧海摇了摇头:“我一把年纪了学武功做甚!”左牧海此时平静的很,放下手中的鸡蛋,先是一挥手,无关紧要的人退了下去只留下吴刚,吴刚很有眼力见将茶端上。
左牧海轻抿了一口,“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的么?”
安德禄装作有一丝丝震惊的模样,却也是转瞬即逝瞬间平稳了下来!
左相一看这安德禄的脸色变化,“得,你也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就陈龙的那三脚猫功夫能瞒得过你?说罢,今日去做什么了?”
安德禄道:“不瞒老师,今日学生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常在城门出入口转悠,所以我今日便跟上去看了看!”
“跟上了么?”左相问道。
安德禄摇了摇头:“没有。”
左相笑了,“以你的武功也不行?”左牧海明显不相信安德禄的“没有”二字,这个小家伙难道真的像毕守节那老家伙说的那般有自己的小心思!
只听安德禄解释道:“老师,武学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且各家各人皆有所长,江湖之中轻功高过孩儿的不知几许,恰巧今日我跟踪那人,看身法想来应该是江湖人称万里飘云的方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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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飘云,方大有!”左相念叨了一声,他没听过。
“此人很厉害么?”左牧海看向吴刚,吴刚连忙解释到:“老爷,这万里飘云的轻功放江湖之中乃是绝顶,所以安大人追不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左牧海点点头又看向安德禄,“你怎么看?”
安德禄沉吟些许,终于开口:“老师,学生以为,这事情应当与顾家余孽有关!”
“何解?”
安德禄道:“原因有三,一、学生曾听闻早年方大有曾拼死替顾天祥顾老将军深入西荒腹地传递过战讯,由此可见,这方大有与顾家有大交情;二、方大有别的地方不探,偏偏在城门口晃悠,可见其要查探的是城防营的布守,这点十分可疑;三、若我假设现在顾家还有活口,那么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便是一个绝顶的轻功高手才能帮得到他们!而方大有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元都。把这些连起来看,不难得出结论:顾家有活口,在某个地方呆着,准备出城。”
左牧海一笑,有些意味深长,只见他瞧着安德禄的眼睛缓缓道:“就算顾家现在有人活着,以当前城防营的检查以及巡防的力度,白日里想蒙混过去就很难,晚上么,呵呵,若是没人帮衬着,恐怕就是给他安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老师说的对!”安德禄知道左牧海意有所指,心下明白,左相已经开始怀疑他了。此时,只听安德禄道:“老师,学生有一句话想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什么话?”
安德禄真诚无比,似有纠结:“老师,顾家如今已落得如斯地步,若还真有人活着,老师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么?”
“你可知我为了这个机会等了多久、派了多少人、废了多大的事儿才寻到前朝的宝藏,这宝藏为师我丝毫不动全都拿去跟陛下做了交易!”左相不急不缓徐徐说出这话来,说罢抿了口茶道:“顾家若真有人活着,这问题该问的也不是问我,该恨的也不应该是我,是陛下,我只不过是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陛下罢了,是陛下为了宝藏放弃了他们!”
安德禄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老师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却还是追问道:“那现在顾家如果有活口的话,老师会放过他们么?”
左相摇了摇头道:“德禄,事已至此,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你怎么还是没有想明白呢?这不是我放不放过的问题,是其他那些人现在已经不想再看到顾家死灰复燃!若非如此,秦王为何要安排那些仵作,皇帝陛下又如何会借调出天罡弩。”
左相一顿,“怎得,今日如此为顾家着想?”左相眸子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愈发肯定安德禄已经发现了顾家余孽,若不然何以要为顾家开拖,看来毕老家伙说的没错啊,这孩子!左相心里也不知如何表达,能为顾家着想,说明这孩子品质端正,可是知晓了却不与自己说,这又有些让他心里过不去!
左相这边正矛盾着,安德禄的一番话将他从矛盾中拉了出来:“老师,学生愧疚,之前还是对您说谎了,请老师恕罪。”
“哦!”左相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怎么说?”
“顾老太君,还有顾惊鸿,连带顾家军老人五个,我只识得其中一人乃是当年的第一军师秦沐,另外还有的便是万里飘云方大有!”安德禄道。
左相面无表情,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连带着一旁的吴刚也是不敢相信,做了那么多,没想到该死的人竟然全活着!
“之前为何不说?”
“学生想试探一下老师您的态度,看看到了如今,老师还愿不愿意放过顾家,说到底,顾家几代忠良一心为国,学生心里有些不忍心让顾将军绝后。”
照秦沐的意思,有些事情只要被左相知道了一丝就根本瞒不住,倒不如直接讲明白了更好,既然知道左相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为难顾家,那只要对症下药便不难解决。
“那你都试探出什么了?”左相调笑道
安德禄摸了摸头道:“学生愚钝,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所想想着索性便全告诉老师罢了,也省的自己烦恼!”
左相点点头喝了口茶:“也算你有点良心!说罢,他们接下来什么计划!”
安德禄语出惊人:“学生擅自做主,将老师心结告知了老太君,老太君说,若老师您能帮他们出城,她愿意将顾家唯一的一块鬼医令符交给老师您!相信老师只要得了鬼医令符,定能够药到病除。”
左相一听,终于不再淡定,鬼医令符,只要将此令符送至地阴山阴风谷中,不出十日,鬼医必会寻上门,而且答应持符之人的一个要求,当然,这个要求是在鬼医的能力范围之内!
左相没说其他,闭上眼睛,找了这么多年的鬼医,终于有确切的消息了!毕守节那边暂且不谈,顾朱氏应该不是骗自己的,这种事情骗不到,也没必要骗。
“德禄,你就没问问顾老太君是怎么逃出去的?”左相这么问也能理解,这倒也是他的一个执念,不搞清楚这个老婆子是怎么逃了的心里着实有个坎儿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