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客栈之内点起了油灯。
周子恒亲自督促客栈老板掩埋了两具尸体,这才又回到了客栈之内。
客栈二楼只有四间客房,接连赶路几日不曾休息的两人,可没有过多的计较,各自寻了间客房,早早地睡去了。
肥腻的客栈老板见到客栈之内,没有了其他动静,这才敢鬼鬼祟祟地跑到客栈的前头,摸黑闯到了柜台的方向,寻到了藏在暗处的银钱。
“各位可千万别找我的麻烦。”客栈老板合掌在胸前,嘴里不停的碎碎念。
不知道是对那掩埋起来的两具冤魂说的,还是对楼上的那两尊煞神说的。
想来应当是冤魂吧,因为客栈老板紧接了一句:“你们起码还能在地底下做个伴。”
客栈老板跑路之前,还不忘把客栈的店门紧锁上了,万一哪天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还能悄悄摸摸回来,继续做这害人的赚钱勾当。
等到客栈老板走出了几里地,大约已近到了三更时分。
远处有一队火光亮起,向着客栈方向行来。待到更近了些,才瞧的真切,打头的有两骑,其后约莫二十余号人,个个长得凶神恶煞,手持各种兵器。
最先停下马儿的,是一个光头的刀疤脸男人,这男人肩膀上扛着一把大刀,他扬了扬手中的刀笑骂道:“他娘的,我这兄弟说的能让我大赚一把,这一路都行来了,没瞧见个人影。如今到了这客栈,也不出门迎接下我。”
刀疤脸身后是那名店小二,他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刀疤脸的身侧,脸上堆着笑:“吴二爷,您别急,我想就算那几个人跑得没影了,客栈里还住着两位不是,您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瞧瞧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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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刀疤点了点头,却也同时示意身侧的另一骑一同前往:“你们一起去。”
“好。”吴刀疤身侧一骑那人应了一声,下了马。
小二没有兵器,看着紧锁的客栈店门,一手叉腰,一手胡乱的摇晃了几下:“咋还锁上了?”
他身后的麻衣汉子,有一脸的络腮胡子,手中握着一根狼牙棒,他可没有耐心干等着,连话都懒得说,一把推开了小二,一棒就砸开了门锁。
小二推门走入了客栈,点着了油灯,四下打量了起来。
客栈内有些乱,地上有些干的结痂的血迹,几张桌子也摇摇晃晃。
小二脸上露出几分严肃神色,着急忙慌的跑到了柜台的后面,顿时就愣住了,一脸的着急:“这怕不是招了贼?我辛辛苦苦攒的娶媳妇的钱,都没了。”
“嚷嚷个屁!”络腮胡子一把拍在了小二的后脑勺:“怎么回事?”
“我攒的银钱没了,招贼了!”小二一脸苦相的瞧着络腮胡子。
“我们就是贼!”络腮胡子又踹了小二一脚:“大男人的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
“老板?”小二冲着楼上喊了一嗓子,急忙摇了摇头,这才清醒了一些,肯定是老板拿了他的钱跑了,别人也不知道他的银钱藏在何处不是。
络腮胡子提着小二走到了客栈外,一把把他丢在了地上。
“里面什么情况?”吴刀疤脸上的横肉乱颤,用刀指着小二问道。
小二猛地一个哆嗦,跪在了吴刀疤的马前:“吴二爷,客栈里怕是已经没人了,老板也跑了,我之前攒的那些银钱,也都被老板带走了!”
“什么?”吴刀疤跳下了马来,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骂了一嗓子:“狗日的,这兄弟太不地道了,把我们这么多弟兄喊来,自己却吃了独食,让弟兄们白跑了这一遭。”
好像有些不解气,吴刀疤踹了小二一脚,将他踹倒在了地上:“天杀的玩意儿,可别让我看到他,不然一定一刀剁了喂狗。”
身后的几个汉子都听得真切,心里暗暗盘算,这一遭,算是白忙活了。
却在此时,楼上传来了略带疲倦的一声:“吵什么呀?”
“楼上有人?”络腮胡子转身向着楼上望去,剩下的那些汉子们,也都听到了楼上的动静,这才又打起几分精神来。
他们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们是这出了京兆府,入了关内道,通往陇右道这一路上,最大的山贼。
这官道就这么一条,你走小道没的说,走大道,不交点买路财,还想继续往前走的,就得问问他们手里的家伙答应不答应了。
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朝廷的军队来过,奈何他们的寨子大当家,是个牛人,每次都能带着他们化险为夷。
这吴刀疤就是山寨的二当家之一,他今天听说来了几个像是富家子弟的人物,就没有惊动寨子里的其他人,单单带了自己手下的二三十号好手,悄摸摸地溜出了寨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谁都讲的清楚,所以这次出来的山贼们都明白得很,有的赚,就是血赚,跟山上那寨子里的几百号人分不得,没得赚,那就是血亏,说不定命还得搭上。
几个山贼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冲上楼去。谁先上楼也有讲究,冲在最前头的人,死得可能最快,但万一活了下来,分的也最多。
他们只晓得是来了几位公子哥,具体是些什么人物,谁都不清楚。
也怪那小二描述的有问题,他嘴里的郭小九和周子恒完全就是两个戴着刀剑刚刚踏上江湖,毫无江湖经验的富家公子哥,性命万万要不得,要不然牵动了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他们也得不安生好久,可抢夺财物,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了。
难道这些家族里的大人物听闻了此事,还真拉的下脸来找他们的晦气?也没有要了这些晚辈的性命,他们就混口饭吃,用命混饭吃,那些人拿什么跟他们讲理?
面对这些个想着闯荡江湖的富家公子哥,寨子里早先也见过不少,吃瘪的也有一两次,大多还是赚的盆满钵满,怎能不叫人眼馋。
“他娘的,上楼。”吴刀疤骂了一声,大刀一挥扎在了脚边的地面上。
那些早就准备好的山贼一股脑地挤进了客栈内,连同那小二也不例外,只留下了络腮胡子,还站在吴刀疤的身侧。
他们不用拿命去博,那是那些手下要干的事情,事后他们只拿最好的那一份,也只要一份。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山贼很快就持着火把照亮了整个客栈二楼,一个个屋子的油灯被点亮,先前那楼上传来声音的主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楼上的客栈只有四间,也就在这一阵子,那些山贼就全部搜查完毕。
面朝吴刀疤这面的一间客房窗户被推开,一个山贼冲着下面嚷嚷道:“二爷,楼上没人了,床上还是有些热乎的,应当刚跑不久。”
“对对对,后院的两匹马还在,他们肯定不能跑远喽。”小二很机灵的挤出了人群,探着脑袋喊着。
毕竟之前自己攒的银钱没了,总得赚回来点不是。
“那就继续搜!”吴刀疤说着,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刀疤,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我怎么感觉这事情有点不对劲。”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先前我瞧见那屋子里有打斗的痕迹,地上还有些血迹。”络腮胡子贴近到了吴刀疤的身边,小声的嘀咕道。
“你们是在找我吗?”一只大手猛然拍在了吴刀疤的肩头上,他一个吃痛,连哎吆一声都没喊出来,就被按到在了地上。
“啊?”络腮胡子扭头有些狐疑地瞧向吴刀疤的身后,才刚惊讶一声,还没有仔细打量清楚,脖颈上就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已经昏迷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络腮胡子的一嗓子惊动了楼上,几个还守在楼上的山贼探出了脑袋,向着下面瞧来。
“不好,二爷,是二爷!”不知道谁嚷嚷了一句,楼上顿时炸开了锅。
众多的山贼聚集了起来,小二在缝隙里瞧的真切,当即伸手一指:“这个带刀的就是其中一个。”
山贼们这才醒悟,开始向着楼下奔来。
“有点儿意思。”郭小九伸手拍了拍刀鞘,大手抓在了吴刀疤的光头上,已经伸手取出佩刀,架在了吴刀疤的脑后跟,吴刀疤当即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周子恒已经悄悄摸摸地去后院取马去了,只要郭小九解决完了前面的事情,他们就趁夜赶路。
这路上山贼的事情,他们来之前也有耳闻,杀这么几个不是什么问题,不过那就捅马蜂窝了,还是赶紧赶路比较合适,犯不得惹下这群不要命的山贼,若不然,这一路上都得跟那成百上千的山贼打交道。
被按在地上的吴二哥,脸色狰狞,目光很凶狠地瞪着郭小九,几次想要起身,都被脖子上架着的刀锋又给按了回来。
“你有本事杀了老子,我们寨子的大当家让你走不出这官道。”吴二哥嚷嚷得很大声,他喊得多大声,心里其实就有多害怕。
“切,杀你那不是刀起刀落的事情,问题是我跟你没啥仇,干嘛要杀你,我又不是你们。”郭小九不屑地用刀身拍了拍吴二哥的脸颊。
见到楼下的山贼们已经跑出了客栈,渐渐围在了周围,吴二哥的眼睛眨巴得更快了:“去去去,去寨子里请大当家,快去请大当家。”
“吆,打不过就喊人了?”郭小九眯着眼,蹲下了身,心中却在暗骂,周子恒取个马,怎么取了这么久。
伸手将吴二哥提了起来,又笑骂道:“等你那些手下去请来大当家那得多久,黄花菜都凉了。”
也就在这会儿,周子恒终于骑着白马狂奔而来,在他的身侧就是那匹黑马,马背上无人。郭小九狠狠地一踹吴二哥的屁股,身形开始快速地后退,冲着那马儿奔来的方向,快速地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