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十一月十八日这天,刘邓终于来到了柳树镇与江云等人会合,一见面,邓政委就拉着江云的手直摇,嘴里说道:“早知道,当时就应该跟着你一起过来,这才几天呢,又见面了。”
江云也不见外,众人好一阵寒暄,不过江云的注意力却是在刘伯承身后的那人身上,这人也是熟人,前世他是传奇中的人物,这一世呢,两人见面的次数倒是不多,当初在西安的时候见过两次,只是每一次都有首长在场,所以论交情,也就是认识而已,甚至都没有说上过话。
江云是很清楚这个人在刘邓心目中的地位的,事实上,这位仁兄,不仅是一二九师的一员大将,也是一位开国大将,但其名声和风头甚至不输部分元帅,这就是陈赓,一二九师386旅的旅长。
江云伸出手道:“陈赓同志,你好!”
陈赓一直在旁边看着首长们寒暄,并不觉得自己有加入的必要,他虽然为人洒脱,但也知道轻重,如果只是在一二九师师部,与首长开开玩笑,倒也无伤大雅,可这一回不一样,虽说徐陈二人都是他的老首长,但那不是还有一个不太熟悉的江师长嘛。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江师长却主动过来跟自己握手,他忙敬礼道:“报告首长,八路军一二九师陈赓,请指示。”
江云手伸到一半,人家却在敬礼,倒也不会觉得尴尬,转拍向对方的肩膀,道:“我本来还在担心你们师长政委的安全,生怕这晋绥军不开眼的弄出什么事儿来,看到你我就放心了,有你在一旁护卫,哪怕是他卫立煌亲自过来,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饶是陈赓一向为人豁达幽默,首长们也常说他脸皮颇厚,此刻面对江云的夸奖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道:“首长过奖,我哪有那本事,都是咱八路军的威名,我也是借了首长们的胆。”
江云转向刘邓,道:“刘师长、邓政委,咱打个商量,三个炮团,一百二十门75野炮,抱陈赓去独立师当旅长,如何?”
众人一愣,特别是陈赓本人,要说起来,江云如此言语其实颇有些不太貌,他也拿不准首长这是认真的,还是在拿自己开玩笑,不禁怔在当场,还是邓政委反应迅速,道:“江师长要真给我们三个炮团,我去给你当旅长。”
江云哈哈大笑,众人这才释然,只不过是玩笑一场,但其实江云心里着实有些不甘,只不过不能明说,否则这挖墙角可是最遭人恨的。他是真正的欣赏这位陈大将,不仅是能力,更是性格,独立师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几个主力旅的领导,哪一个放出去,那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何况和自己搭班子的几位师领导,但是却没有一个能像陈赓这样的人,不仅能当好一个部下,也能当好一下朋友,可以和首长打成一片,但又能分得清场合,能够保持分寸。
比如他在刘邓面前,以彭老总面前,甚至在主席面前,莫不如是,但江云也知道,像这样的人物,刘邓又岂肯放手,哪怕是当初他呆在干部团的时候,那时候自己的红23师严重缺干部,中央也没有派他过来。更不要说现在,独立师已经不缺高级干部了。
刚才只是一番玩笑式的试探,他也没有奢望过得逞,再说,要真的成了,这对陈赓也未必是好事,私下的这种行为,与中央的调动是两回事,更不要说,陈赓本人会怎么想。
江云只好半真半假的说道:“不过刘师长、邓政委,三个炮团虽然没有,但两个炮团却是可以有的,这一次如果战事顺利,我看缴获两个野炮团的装备不是问题,你们两个师又可再组建一个炮团了。”
刘邓和徐陈还没有答话呢,陈赓却开口道:“炮团我是不敢想了,我386旅要是有一个山炮营,我就心满意足了。”
众人莞尔,几位都了解他的性子,这个人一向最会在首长面前哭穷,江云便道:“打完这一仗,如果条件允许,我可以做主,给你们386旅一个炮营的装备,只不过到底是野炮、山炮还是步兵炮什么的,那就得看缴获情况如何了。”
陈赓是一个谨慎的人,虽说江云说了这样的话,但他还是望向了刘邓二人,邓政委笑道:“这江师长答应你的事,看我们干啥子,到时候你直接找他要就是嘛。”
刘伯承也道:“是的,我说陈赓啊,你还怕江师长说怕不算是怎么的?以他独立师的家业,屈屈一个炮营,根本不在话下。”
徐向前也凑趣,道:“我是不是把李天佑同志也叫过来,否则这江师长看起来是要厚此薄彼啊。”
陈昌浩摇头道:“不会,江云同志我还是了解的嘛,一向都是一视同仁,绝对不可能做出厚此薄彼的事来,你就放心吧。”
江云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禁一阵好笑,忙道:“事先说好,我说了要看到时候缴获的情况再说,如果有足够的野炮给你们两个师再组建两个炮团,那么剩下的步兵炮啊、反坦克炮啊什么的,就可以下放到旅一级组建炮兵部队嘛,事实上这个步兵炮之所以叫步兵炮,它就是步兵的装备,属于步兵作战的炮火支援,在独立师步兵炮是配备到营一级的。”
言归正传,众人坐了下来,刘伯承问道:“部队运动到位还需要多久?”
徐向前道:“我49旅已经运动到位,随时可以对玉峡关日军发动进攻,当然了,主要是围困住日军,不过眼下有个麻烦就是这玉峡关的日军有一个野炮大队,如果不解决这个炮兵阵地,我部的伤亡将无法控制。”
江云接过放头,道:“我的特战一连只有一个任务,就是端掉这个炮兵阵地,在他们完成任务之前,我们只能等待,再说一说各部队的情况吧。”
邓萍手上拿着铅笔,指着地图上说道:“李天佑的51旅已经到达焦作附近,至于具体的作战位置,可能还要等我们过去才能定下来。”
刘伯承道:“今早我们接到电报,我一二九师的部队已经全部进入沁阳县境内,在沁阳县北郊集结,与焦作相距不到五十华里路程,我给他们的命令是原地待命。”
江云也说道:“我山东军区鲁西北警备旅已经过了邯郸,到达安阳只需一天时间,冀南警备旅离黎城也只有一日路程,我独立师六旅,由旅长张勇亲自带领两个主力步兵团、一个野炮团、一个骑兵团也已经到达武安县境内,至于独六旅的下一步行动,得视战局而定,目前只能把他们算作预备队。”
刘伯承眉头一皱,道:“江师长,你这个预备队是不是离得太远了,到时候只怕来不及支援啊。”
江云也知道这个问题,道:“这就是想跟你们商量的事情,我有个想法,让六旅一分为二,让给勇带十七团以及炮团一营和骑兵团一营往黎城方向靠近,作为冀南警备旅的预备队,而余下的部队则向安阳方向靠近,作为鲁西北警备旅的预备队,由十六团团长杨光同志指挥,你们看怎么样?”
邓政委点头道:“这样安排就没问题了,至于具体的分派,那是你的部队,你最清楚,不用问我们。”
见众人都没有意见,江云便笑道:“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我们这些人了,刘师长、邓政委,虽说你们这赶了几天的路,但也不能休息了,得马上起程,赶往焦作一带,这么大的行动,我们这些指挥员可不能凭着几封电报指挥,再说了,咱也没有主席他老人家的本事不是。”
邓政委指着他笑道:“好啊,下次见了主席,我就说你江师长亲口说的,说主席他就是凭着几封电报指挥打仗。”
江云一副无奈的样子,对众人道:“看到没,这就是典型的断章取义,后面那句咱也没有主席他老人家的本事为什么不说出来,那才是重点嘛。”
玩笑过后,徐向前道:“现在出发,以路程计算,天黑之前就能到达焦作,而如果今晚战斗能打响的话,第六师团赶过来,从洛阳、孟津一线出发,至少得明晚才能到达焦作,我们最少有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准备。”
江云却摇头,道:“不是这么算的,战斗打响,日军首长会安排安阳和黎城方面的日军支援,只有确认到安阳和黎城的日军无法脱身,第六师团才会出动,所以我们应该有至秒四十八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完全来得及。”
驻守玉峡关的日军是第六师团所属的步兵第13联队,配属一个炮兵队12门野炮,一个骑兵队180人马,一个工兵队200人,以及通信队、卫生队、辎重队等等,加起来足足五千人上下,只要再加一个步兵联队,就是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旅团,甚至从配备的直属部队来看,比一个旅团还要厉害。
第13联队的联队长冈本保之大佐可以说是前任师团长谷寿夫中将在心腹,他能够驻守这个玉峡关也是当初谷寿夫的安排,虽说没有参加武汉会战,但是对于冈本保之来说,目前的情况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玉峡关是战略咽喉之地,所以当初谷寿夫把他安排在这里,不但是对他的重视,也是避免这个心腹会与新任的师团长产生不好的冲突,所以,当初谷寿夫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从方面军司令部那里要到了一纸命令,给冈本保之配备了不少的附属部队,也就是说,归他指挥的炮兵队、骑兵队、工兵队等等可不是属于第六师团的编制,而是属于他第13联队的编制。
照之样的情况来看,只要时机合适,他的联队就可以就地扩编成一个旅团,那他冈本保之就可以从大佐升为少将,跨过这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个坷,故此他对玉峡关的防务也极为重视,生怕出现一点意外,从而影响了自己的前途。
冈本保之自己明白,他是谷寿夫将军的亲信,所以新任师团长稻叶四郎阁下对他并不信任,而且自从这位中将阁下上任以来,他只在是其任职那天却见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只是例行的报告会按时交上去而已,哪怕是武汉会战结束,稻叶四郎到了洛阳休整,他也没能要前去拜会的意思。
所以两人关系并不好,如果自己一直呆在第六师团,除非师团长换人,否则自己的前途只会越来越渺茫,最好的出路就是让13联队就地扩编为混成旅团,这样一来就能够脱离第六师团的编制,到时候自己就直属于军部甚到进方面军司令部指挥,而不用再看稻叶四郎的脸色。
他的算盘打得极好,做得也可以说是极好,这里并没有人能管得到他,但他却是极为自律,不但如此,对下面的要求也是十分的严格,特别是对夜间的警戒安排,最为重视,他最常说的话就是:八路最擅长的就是夜袭,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八路军明白,对于我们13联队来说,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是一样的无懈可击。
就因为冈本保之的谨慎和一丝不苟,让特一连的行动极为困难,这可以说是雷子自从参加红军以来,最艰难的一次行动,所谓艰难,并不是凶险、饥饿什么的,而是这小鬼子这一次做得真的好像是无懈可击。
好不容易侦察出来小鬼子的炮兵阵地就在玉峡关南面三四里外一个小驼岭的地方,但是如何接近这个小驼岭,却是让雷子伤透了脑筋,想当初他带着特一连在北平城下潜伏也没有这一回困难。
这根本就是无从下口,两天来,他已经派出三个小组做了三次的试探,结果无一例外的让小鬼子发现,如果不是撤退得及时,只怕这三个小组就回不来了,幸好自己有过命令,不允许开枪反击,不能暴露行迹。
可就算是这样,也让冈本保之心生谨惕,得知了炮兵队报告的情况之后,特地从步兵中抽调两个小队作为炮兵阵地的警戒部队,两个小队日夜换防,以保万无一失。
特一连此刻就躲在二里外的野木沟,一大清早,雷子抚摸着手中的枪,颇有些烦燥,又一个晚上过去了,也不知道同志们会不会带回来好消息,昨天那小驼岭好像又增兵了,gǒurìde小鬼子,这是成心跟大爷过不去啊。
正寻思着呢,一排长回来了,一排负责昨晚的侦察行动,看到一排的人完整的回来,雷子心下一松,连里的每一个战士都是当初从整个八军团挑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损的一个都是了不得的,说得不好听的,这些同志在特战队只是一个普通的战士,但是放到其他部队去,当个班长是绌绌有余的,甚至当排长也不是问题。
当然这种话,也只能是想想,或是往常特战队的干部们聚在一起时候吹牛,可是真要明目张胆的讲出来,是要伤兄弟部队的感情的,搞不好连大队长都得挨批评。
一排长可以说是雷子的师傅,当初他进特战队的时候,一排长那时候已经是教官了,后来他成了特战队员,一排长就成了他的小组长,指挥着他们七个人的战斗小组,到现在当初的小组长升了排长,而他这个当年的小新兵蛋子却已经是连长,但一排长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有什么情绪,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按照一排长的话说,如果是单打独斗,他一只手就可以放倒雷子,但要说指挥一个连队,他是万万不如雷子的。这并不是谦虚,因为雷子不仅技战术学的好,更重要的是,他的文化基础好,所以在指挥上面,学习得很快,进步非常快,这也是他超过大部分的老同志,能够当上特战队一连长的原因,不管什么样的部队,一旦上升到一定的位置,最重要的还是指挥才级,个人的技战术只能做为基础因素,而不是决定因素。
一排长摸到雷子身边,道:“连长,弄清楚了,小鬼子这次派过来的是两个小队,这两个小队应该是从联队主力中抽调的,不管是人员素质还是武器装备,都算得上精锐,两个小队分为两班,在晚上八点和晚上八点换班,轮流护卫这个炮兵阵地。
听完一排长的话,不仅是雷子,旁边的指导员还有另外两个排长都不禁皱眉,一至担心起来,本来就已经是水都沷不进的一个地方,现在又加上了两个小队的警卫,这下子这任务还要怎么执行,难道让特一连像步兵一样冲锋?
唯有雷子却是眼光发亮,抓着一排长的手问:“新来的小队在怎么执勤的,你们弄清楚了吗?”
一排长虽然奇怪连长为何如此激动,但还是开口道:“清楚了,这个小队倒是不像其它哨兵一样执勤,他们有一个单独的营地,就在炮兵阵地的旁边紧挨着的,相呀不一百米,到了之后就呆在这个营地里,不时的派出几个人到àiéi巡逻一圈,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雷子笑了,笑得特别开心,道:“这就是我们的机会,这两个小队的鬼子可不是哨兵,而是作为支援过来的预备队的,没有动静,他们与炮兵阵地就不会有太大的关系,只有打起来,他们才会发挥作用,之前我们想岔了。”
众人这时也反应过来,指导员道:“这样一来,反而是对我们起到了帮助作用,连长,你是准备冒充小鬼子过去换班……不对,两个小队的小鬼子之前不可能不认识,所以应该是冒充过去准备换班的小鬼子,趁着换班时候先对这个小队动手。”
雷子点了点头,道:“现在八已经是十一月了,七点就天黑了,我们其实可以把要过去换班的小鬼子先干掉,再让我部分同志换上他们的衣服去换班,其他人可以跟在后面,以现在的夜色,只要不碰到小鬼子的暗哨是不会被发现的,我们可把其他人分为两部分,当换班的同志动手的时候,一部分同志直扑小鬼子的炮兵阵地,另一部分同志去端掉小鬼子的哨位,正面我们是怕惊动小鬼子,所以才拿他们的哨位没有办法,但是从后背扑上去,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指导员忙道:“这就是我们特战队的拿手本事,能有什么问题,只要能够顺利的解决掉一个小队的鬼子,那么后面的事情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雷子看向一排长,一排长心领神会,道:“小鬼子换班走的路线我们也弄清了,只要天色允许,伏击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不能动枪,否则的话,惊动的就不止另一个小队了,而是整个玉峡关。”
雷子想了想,咬牙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特战队员,咱们连有七八十号人,一个小队的鬼子是多少人?五十多人,一人对一个从背后ànshā,如果还能让小鬼子拔枪射击,那还叫什么特战队?”
众人一怔,这话似乎也对,以特战队的实力,正常情况下,都是一个打几个的主,现在一对一的搞ànshā,当然不会有问题,只要埋伏的位置得当,不提前让小鬼子发现,以特一连这么多人,用刺刀解决这五十来号鬼子,还真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雷子从腰上抽出三棱jūncì,这是在宁夏的时候,江云专门为特战队打造的,目前在独立师,只有特战队和女子别动队装备了这种武器,当然,八路军其他各师组建的特战队也是一样,这已经属于我军特种作战的制式装备了,战士们没有不爱它的,不仅是轻巧,更重要的是杀伤力大。
“同志们,是时候让小鬼子见识见识三棱jūncì的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