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宝林在接到命令之后,当即大笑,对廖海顺说:“这下好了,咱们旅总算是能派上大用场,要是按之前的布署,主动权完全在小鬼子手里,不光是这仗难打,咱们旅也未必以派上什么用场。”
廖海顺点了点头,道:“是啊,这里毕竟不是西北草原,有地形限制,对于骑兵作战是相当不利的,特别是大规模的骑兵集团做战。”
马宝林连连点头,心里又想起西北草原的样子,道:“这骑兵啊,对地形要求比较大,不过幸好这里是河北,至少比起南方要好得多吧,怎么也能算是平原地区。我们旅自出征抗战以来,虽说打了些仗,但都不大,几次大仗都没有轮到我们,这一回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必须把握住,得让政委看看,咱们骑二旅也是可以挑大梁的。”
廖海顺却没有他那么乐观,这一回可不是对付一个联队大队那么简单,这是一个师团,日军的常设师团,精锐中的精锐,虽说之前损失了一个旅团,新补充的一个步兵旅团似乎与精锐沾不上边,但兵力上可是不容小视。单单以兵力而言,这个第20师团可是一个齐装满员的主力师团,除开新补充的这个121旅团是新兵之外,其余第39旅团和各直属部队全是老部队,可是不容易对付啊。
而自己这一方呢,一个骑二旅,一个第四旅,重机枪团和炮兵团这样的重要火力依仗留在了鸭鸽营,那么至少从兵力上来讲,两个旅加起来,也不如日军,那第六旅还在来援的路上。也就是说,从双方实力上来讲,自己这方不占优,而日军却是似乎有些有恃无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双方面对面,日军有一种超然的自信心,谁让之前几十年,中国军队是那么的不争气呢。虽说前一段时间独立师打得不错,消灭的日军数在师团计,但这毕竟只是局部战况,暂时来讲还影响不了全局。
他轻咳一声,开口说道:“老马,你准备怎么布署,按照政委的命令,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向高邑县城靠近,便又不能惊动小鬼子,你有什么想法?”
马宝林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一旁下大研究地图的参谋长文有武,文有武也是老革命了,三年前被中央派到八军团,就进了骑二师当参谋长,一直到现在,几人之前合作几年,都有默契,见旅长看向自己,他微微一笑,道:“从双方情况来看,日军师团指挥部及部分直属部队在县城之内,这一部分我们暂不考虑,而其两个步兵旅团等主力则在城外驻扎,以目前我们得到的情报来看,其39旅团在县城南面,其第121旅团在东面,其余直属部队如炮兵、工兵、骑兵则驻扎在两个旅团之间的东南角上,而我军呢,我骑二旅在县城的西南方向二十里处,我独四旅则在县城下南方大概三十里处,目前的形势就是这样。”
他话单刚落,马宝林便叫道:“那我们就拿这个39旅团开刀,要啃就啃硬骨头,以我们旅上万的兵力,突然之前发起骑兵的集团冲击,保证打他个落花流水,参谋长你看呢?”
文有武笑了笑,却又摇了摇头,道:“旅长,这个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我们都得听上级的命令,这一回,我们旅是单独和一个步兵旅合作,机会难得,但要注意的地方也很多。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们的兵力甚至还不如日军,可以说,这是一次大胆的冒险,在我想来,师首长的意思并不是要立马全歼这个第20师团,这也不现实,而很有可能是为了要把这个股日军压缩进县城之内,而后进行围困,吸引敌重兵来援。”
廖海顺也一拍额头,恍然道:“是啊,当初师长说得可是很清楚的,我们这边的任务就是死死的拖住这个川岸文三郎,要让这个第20师团进退不得,不得不向其方面军司令部求援,到时候,日军第二军也将不得不分兵,这才是我们的目的,万不可逞一时之勇,坏了大局。”
政治部主任白定章这时说道:“几位,时间可是不等人,是不是开始布署一下?”
马宝林呵呵一笑,道:“是啊,我们在这儿说得再多也没有用,还是按命令行事吧,参谋长,你立即让四团先一步出发,我大部队开路,虽说侦察部队已经在往县城方向接近,但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其余各团,也立即行动起来,收拾好之后,一个小时后出发,如果条件允许,让同志们尽量找到破布什么的把马蹄包起来,这不是死命令,但要传达到每一个人,都是老兵了,怎么做对于晚上偷袭有利,自己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了,动作要快。”
骑四团接到了命令,乐得团长马得福嘴都有些合不拢,对政委孙兴国说:“老孙,这一回总算是轮到我们团出头了,娘的,老是被一团马兴华那家伙压一头,老子早就不服气了。”
孙兴国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老伙计,一直以来就跟骑一团的马兴华在别苗头,双方谁也不服谁,可是偏偏马兴华那小子来头不小,是原一军团的连长,在整个独立师来说,这个马兴华也是有数的猛将,而马得福呢,则一直名声不显,这也是最让马得福不爽的地方,凭什么啊。
他马得福可是以马背上长大的,轮骑术,轮马上作战,他根本不把马兴华主在眼里,再说了,骑四团那也是骑二旅的头号主力,战斗力那也是一等一的,凭什么现在人家一提到骑兵,必说到骑一团,一提到骑一团,就必提到马兴华,好像一直没有他们骑四团什么事。
这一次,骑四团总算是要开张了,想想吧,前边,可是有一个师团的小鬼子,骑一团打先锋,肯定是第一个与敌接火,这功劳能小得了?
当然,能在独立师当到主力骑兵团的团长,马得福可不是什么二杆子的鲁莽之辈,他找来地图仔细看了看地形,测了测距离,然后发现,只要小心一些,不让敌人提前发现行踪,完全可以发起一次偷袭,看这高邑县城的西南角,一片林子离得相当近,出了这片林子,不到两三里的路程,就是县城的南门。如果骑四团或者说骑二旅能隐入这片林子,在突然之前发起进攻,完全可以打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胜利必将属于自己这方。就是有了这样的判断,他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孙兴国提醒道:“你既然有这样的发现,是不是应该是报告给旅部,也好给旅长他们一个参考,我们只是担任全旅的先锋,并不是单独行动,一切行动得服从指挥,这个不用我提醒你吧。”
马得福瞪了他一眼,对这话他当然心里有数,他就是再狂妄,也没有想过要以一个团的兵力去冲击对方一个精况的主力步兵旅团,那跟自动找死没有什么分别。当然,如果在骑四团发起冲锋之后,整个骑二旅能够及时的跟上,那么就不一样了,敌一个步兵旅团兵力在万人上下,而整个骑二旅的兵力是一万两千人左右,以有心算无心,有备打无备,把握很大。
他让通讯员收起地图,拿起自己的军用水壶,猛灌了一口,这才开口说道:“报告旅长的事你去吧,我得马上组织部队出发,时间不等人,必须要抓紧啊,我们还得摸清敌人的虚实,任务并不轻松。”
孙兴国也点了点头,转过身拍了拍自己战马的脖子,道:“行吧,你先组织部队出发,其他的事交给我,这一回机会难得,咱们是不能错过了,希望从今之后,人们提到独立师的主力团,也有我们骑四团一份儿。”
马得福笑道:“这个你放心,我们骑四团,一定是独立师一等一的主力团,至少不输于他骑一团,别的不说,在骑兵里面,咱们团要做这个……”说着就竖起了大姆指。
孙兴国笑了笑,翻身上马,道了声:“我先去旅部”之后扬长而去。
见政委离开,马得福例扯着嗓子吼道:“通讯员,给我传令下去,骑一团集合,二十分钟之后,目标东北方面高邑县城出发。”
见通讯员要走,又道:“把一连长叫到我这里来。”
一连长姚祖根来得很快,这个家伙本是个南方人,本是武汉的一个工作,当初红二十三师占领武汉,他惊叹于红军的纪律,便加入了红军,后打完马家军后,他便放弃了本来的排长身份,加入了扩编的骑兵部队,成了一名普通的骑兵战士。不过他有吃苦,人又聪明,对骑兵战术学习很快,这不,两三年之前,又当上连长了,而且是独四团的一连长。
“团长,是不是有好事要给我们一连。”这家伙一跳下马就嚷嚷道。
马得福皱了皱眉头,斥道:“叫什么叫,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给我站好了,立正,姚连长,我这儿呢有一个任务,是想交给我们连的,不过我又有些担心啊。这个任务相当的重要,你说要是你们连完成不了,我这儿可是没有办法跟旅长交待。”
那姚祖根本来还有些心不在焉的,一听这话,心里就寻思开了,旅长交待下来的任务,那不用说,肯定是相当重要的,团长想把任务交给自己,那是信得过一连,不过听团长这话里的意思,似乎对于一连的战斗力有那么点怀疑,一想到这里,这位一连长不由于心头火起,高声道:“报告团长,一连是尖刀连,绝对能完成上级交待的任何任务,请团长下命令吧,完不成任务,我提头来见。”
马得福骂道:“少跟我来这一套,还提头来见,真要是人头落地,你自己还提得起来?这是战斗命令,给我严肃点,是这样的,旅部已经命令我团我先锋向县城方向的敌人靠近,我的意思是你们一连先一步出发,为我们团开路,如果遇到小鬼子的侦察兵,能干掉就干掉,干不掉就不要乱来,先报告给我,明白没?”
姚祖根那叫一个气啊,什么叫能干掉就干掉,干不掉就报告,一个连难道还对付不了小鬼子的侦察兵吗,但他有气也不能对着团长出不是,于是大声道:“请团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一连在连长的带领导下气冲冲的出发了,但气归气,姚祖根同志还是很谨慎的让同志们给马蹄包上了棉布,嘴上也上了套子,以减少在晚上行军出来的声响,连长同志坐伏坐在马上,心里早没有了之前的气愤,转而开始考虑该怎么完成任务。虽说当时保证得痛快,但他心里明白,这个任务不简单,主要难在不能让小鬼子发现,要知道他们这些跟小鬼子交过战的老手都很清楚,小鬼子的警惕性绝对不是国军能比得了的。
一路疾行没有多久,部队就进了林子里,说老实话,这林子说是林子,但更多的地方其实在灌木丛,对于骑兵来说,行军实在是不方便,但这也是没能办法的事,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隐蔽更重要的了。
没有走多远,就遇到了一个之前旅部派出一侦察员,这是一个侦察小组,共三个人,一见到姚祖根,便上前敬礼,分别报上自己的名字,这三人是属于旅直属侦察营的战士,奉命对这一带进行侦察,刚要回去复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姚祖根他们。
对于姚祖根他们还是认识的,骑四团虽然在全师名声不响,但是在骑二旅内部,那是绝对的头号主力,而作为骑四团的尖刀一连,更是为全旅指战员所熟知,其中一个说道:“姚连长,你们这是为大军探路吗?”
姚祖根点了点头,道:“准确的说,是我们团但任先锋,我一连为全团开路,你们侦察的情况怎么样?”
三人脸上一暗,一看就知道情况并不顺利:“姚连长,你们可千万要小心,再往前走一段,就有可能会碰上小鬼子的侦察兵,我们几个就碰上了好几波,本来五个人的,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个了。”
姚祖根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三个人,却有五套装备,顿时明白过来,独立师所有的侦察兵装备都是非常好的,面且部队有明文规定,除非是不得已,武器是不能留给敌人的,同志牺牲,其他人必须带回他的装备。
“你们放心,我会注意的,我看你几个都有伤,要不要让卫生员处理一下?”
“不用了,我们自己处理过了,还要马上回去复命呢。”
把这三个侦察员送走,姚祖根眉头一紧,心知这一回只怕是碰上难题了,如果小鬼子一集中的,那么不管多少人,他也不怕,哪怕是碰上一个中队,打不赢还能跑嘛。可是现在小鬼子的侦察兵是分散的,还且自己这一上前,就成了敌在暗我在明的格局,那样对自己一连可是极为不利的。
但是他又不可能退回去,战斗任务不是儿戏,服从指挥也不是一句空头的口号,他叫过几个排长商量了一下,最后下了决定,道:“情况不是很好,小鬼子的侦察兵分散行动,这对于我们来说极为不利,更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敌在暗我在明,每个人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要不然一个不好,就有可能会死在小鬼子的手上。从现在开始,我们分头行动,一排随我在中间,二排在左,三排在或,间隔三百米,尽量的放慢速度,好了,就这样,出发吧。”
部队再次出发,但十分钟后,又不得不停了下来,姚祖根跳下马,蹲了下来,看着倒在地上的这位同志,这个同志是一排的一个班长,刚才被打了黑枪,正中眉心,可是自己这边却连敌人的方位都没有搞清楚。
他咬牙切齿的看了一会儿,又站起来抬头看了看四周,问一排长:“搜到什么没有?”
一排长沉重的摇了摇头,道:“敌人早跑了,只发现了一些埋伏过的痕迹,初步估计,有两个人曾经在这里埋伏,很有可能是狙击手。”
姚祖根瞪了他一眼,道:“别以为枪法好就是狙击手,要是狙击手,这创口也不对,这个创口绝对是标准的三八式步枪造成的,对方很明显就是普通的侦察兵,只不这枪法了得罢了。”
一排长顿时语塞,为心里那点小算盘汗颜,却让连长一句话就给说破了,忙又问道:“连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小鬼子太狡猾了,有本事站出来明刀明枪的干。”
姚祖根无力的笑了笑,道:“行了,别说这种没用的话,打仗,本来就是各凭本事,有什么狡猾不狡猾的说法。让大伙小心些,我估计啊,在我们周转,很有可能还不止几个人,从现在开始,全体下马行军,成防御队形散开,把枪都给我亮出来,我就不信了,我一个主力连队,还对付不了几个侦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