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如今已是日华北方面军第二军的指挥机关所在,在作战室里,第二军司令官西尾寿造中将正盯着沙盘出神,他已经连续多天接连的派出侦察小队南下侦察中共八路军独立师的动向了,但是多数都是有去无回的,不用动脑子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肯定是让八路军给干掉了。
参谋长铃木率道少将站在司令官的旁边,心里暗暗有些发紧,同时又心里暗叹,方面军司令部下了命令,第二军只能执行,便现在很显然并不是最佳的开战时期,可惜那位彬彬元大将阁下似乎铁了心要和山东的八路军独立师大干一场,根本听不进中将阁下的劝阻。
西尾寿造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的参谋长一眼,淡淡的问道:“铃木君,空军方面联系得怎么样了?”
铃木率道立正答道:“报告司令官阁下,临时航空兵团已经全部就位,随时可以开始对冀南和山东的大规模轰炸,阁下,要现在就下达命令吗?”
西尾寿造摆了摆手,道:“不用着急,轰炸得太急了,必然会引起八路军的警觉,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要让八路军放松警惕才行,让空军等候我的命令。”
“哈依!”
想了想,又问道:“司令官阁下,您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发动攻势?方面军司令部已经来了三封电报催促了,我怕如果再拖延下去,对您的处境不太好。”
西尾寿造眉头一皱,铃木率道的话他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那位彬彬元大将根本不懂军事,居然要在这个时候发起大战,而且连给下面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给。如此的仓促,根本就是兵家大忌,这些所谓的皇亲国戚,最让人伤脑筋,权柄如此之重,但能力上却又如此的……
他想了想,对铃木说道:“铃木君,立即命令各师团,开始准备,等候我的命令,随时准备南下,另外通知第二十师团,让他们从石家庄顺铁路南下,就由他们担任此次南下攻势的先锋吧,告诉诉川岸文三郎阁下,一切就拜托他了。”
这个时候,一个参谋进了作战室,递上一封电报,铃木率道接过来一看,忙道:“司令官阁下,八路军的骑兵正在大规模的南撤,只在武邑留下了极少量的部队。”
“哦——”西尾寿造一愣,道:“难道八路也洞悉了我们的作战动向?把骑兵撤走,分明是不想让骑兵与我皇军的精锐部队硬碰硬,对方的指挥官倒也聪明,还是那个江云吗。”
铃木率道点头道:“阁下,在山东的八路军,只有一个指挥官,就是江云。”
“我当然知道,没有想到,我们又要交上手了,只不过这一次,我有四个师团,而且步步为营,倒要看一看这个江云怎么应对,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才好。”西尾寿造自语道。
铃木率道站在一旁没有再说话,事实上他对于西尾寿造刚才的话是有些不以为然的,之前的板垣阁下和寺内阁下,哪一个不是意气风发的,结果不都是败在了这个江云的手上。就算是眼前的这位西尾司令官,也算得上是江云的手下败将了,现在居然还这么大的口气,也不知道他是哪儿来的底气。
试想想,当初的板垣阁下,也是如此的不把这个江云放在眼里吧,结果自己却沦为了阶下囚,真是世事难道,寺内寿一同样也是如此,党党的皇军大将,方面军司令官,居然成了一群土八路的俘虏,让帝国丢了一次大大的脸,据说天皇陛下气得一天都没有吃饭。
在武城,得知丘平带队南下,江云才点了点头,对罗荣恒说:“这就是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多少次了,都不知道吸取教训。”
罗荣恒摇了摇头,心道说到底还不都是你自己惯的吗?现在倒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只怕真要动直格的处分的话,你自己就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吧。
不过这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罗荣恒也不以为意,道:“算算时间,他们明天就到进入山东,但是我们的步兵主力,还没有到位啊,这样一来,冀南岂不是成了兵力空虚之地?”
江云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其实他早就想到了,道:“不妨事的,日军一旦发动攻势,首先必定是飞机轰炸,我们的部队晚一点到位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从现在开始,所有部队和单位都要开始动员起来,做好防空工作了。现在一旦打起来,可就不比以前了,到时候只怕整个冀南包括山东都会成为日空军的轰炸范围,我们的损失肯定不会小,唉,没有制空权,这仗打得真是憋屈。”
这时候,一个战士过来报告,说独四旅前锋已经赶到聊城,旅长王光道已经到了武城,江云一听大喜,总算是有一支主力及时赶了回来,和罗荣恒对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一齐迎了出去。
看到师长和政委一同迎出来,王光道多少有些受宠若惊,忙敬礼道:“报告师长、政委,八路军独立师第四旅旅长王光道奉命前来报道,请指示。”
两人回了礼,江云笑道:“来来来,先进屋再说,外面可真够热的。”
进屋坐定后,江云详细问了问独四旅的根据地的情况,得知情况良好后,心下大喜,道:“情况不错就好,老王,你们来得也及时,现在骑兵南撤,在我们的北面,我军已程兵力空虚之态,所以你也算是正好赶上,我也给不了你多少时间,顶多给我三天时间,你要把独四旅带到高邑附近,能做到吗?”
王光道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头想了想,才抬头说道:“师长,时间上有点儿紧,但是如果部分到位的话,倒是不会有问题的。”
江云却是严肃的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三天之内必须整体到位,能不能做到?”
王光道心里一怔,继而咬牙说道:“请师长放心,独四旅保证完成任务,保证在三天之内,全员赶到高邑附近。”
江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帮王光道加了加水,才和声悦色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想逼你们,但是日本人在逼我,所以我给不了你们那么多的时间,你们旅也是从长征路上走过来的,发扬一下精神吧,等打赢了这一仗,我给你们请功。”
韩伟自进来就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见师长和旅长都说完了,才开口道:“师长,咱们这一次是准备跟小鬼子来一场大的吗?要是正面硬碰硬的话,到时候伤亡只怕会不小吧。”
江云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有错,这一回,只怕免不了要硬碰硬。咱们这支队伍自从十八团开始,在战场上一直都是以发扬火力为主,但我一直在强调只有敢刺刀见红的部队才是硬部队,为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一直避敌锋芒吗?我们总不能一直躲闪着人家的刀锋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必要的时候,硬碰硬也是在所难免。同志们,咱们之前打过很多胜仗,这没有错,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们,这不够,远远不够,只有在正面战场上打败日本人,只有在硬碰硬的战场上挫败日本人,才会让他们败得心服口服,才会将他们打怕。否则的话,就算到时候有一天我们打得日本人投了降,人家心里也不会服气的。咱们中国人啊,多少年来,在军事上,都是重谋略,而轻兵卒。但是你告诉你们,真正让敌人害怕,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我们的战士强过敌人的士兵,只有这样,人家才会怕你。因为谋略是少数人的,而士兵的素质,则是整体的。”
江云说到这里,就看向罗荣恒,意思是让他讲几句,罗荣恒也不推辞,站起来看了看几人,道:“王光道同志,韩伟同志,你们两个都是老红军干部,独四旅也是经历过长征的钢铁部队,多的我就不说了,时间紧迫,任务相当重,所以你们必须发扬长征精神,发扬我们老红军部队的光荣传统,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赶到目的地。你们要记住,这不是你们一个旅的单独行动,任何一个动作,都有可能关系到全盘的计划,这个计划,可能会关系到几十万大军的生死,一点也马虎不得,明白没有?”
他这一把问题说得严重了,王光道和韩伟忙站起来应道:“请政委放心,四旅保证完成任务。”
罗荣恒让他们坐下,又看向江云,说:“师长,既然骑一团留在武邑,我看是不是暂时划规四旅指挥?”
江云一想,便点头,道:“老王,政委的话你也听到了,骑兵集团南撤,骑一团留守,待你们到了之后,可以传达我的命令,骑一团暂时划归独四旅作战序列。老王啊,你们的任务不轻,咱们的队伍分散,集中起来需要时间,你们很有可能会面临日军的前锋部队,到底会有多少兵力,可就不好说了,但是我把话说在前头,如果敌前锋部队南下,你们旅必须给我挡住……”
说到这里,沉思了一会儿,又走到地图前看了看,这才抬头说:“如果可能,你们在北上途中,可以分出一部分侦察兵,找一找八路军第三纵队的下落,看能不能找到吕正操同志,如果有他们配合的话,你们胜算也会大很多。不光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这支部队的安全,日军将大举南下,万一碰上日军军锋,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来说,是没有反抗能力的。”
王光道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见两位首长再没有别的吩咐,便告辞出去,时间紧迫,他们也没有时间逗留,得立即组织部队急行军才行。
等两人出去,罗荣恒才问道:“第三纵队是晋察冀军区的下属部队,你看是不是给司令员通报一声?”
江云点了点头,道:“是应该,你负责联络吧,把情况跟聂司令员说清楚,情况危急啊,日军十万精锐南下,冀中的抗日部队只怕十不存一,第三纵队组建的时间太短了,虽说也有了几万人,但是不客气的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面对如此大规模的日军精锐,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抵抗的机会,唯一的办法就是南下与我军会合,希望来得及吧。”
罗荣恒道:“这个吕正操是东北军出身,我也不熟悉,只是不知道能力如何,倒是这个纵队的副司令员孟庆山好像是你的学生吧?”
江云笑了笑,道:“算是吧,红大高级指挥系毕业的,不过当时他才是个团长,如今可是独当一面,率领几万大军,可就不好说了,希望能够化险为夷,说到底还是速度,他们必须赶在日军在举南下前撤离,否则就真是来不及了。”
罗荣恒去负责联系晋察冀军区,江云却是盯着地图开始思索,日军先锋部队必然是沿平汉铁路南下,希望四旅能赶得及吧,只是不知道这小鬼子的先锋部队到底是一个旅团还是一个师团。从目前日军的位置来看,最大可能就是石家庄的第二十师团,不过好在这个二十师团当初已经在沙河折了一个四十旅团,这样看来,其实力至少去了三成,这三成实力仅靠这三四个月是不大可能恢复得了的,以四旅的实力,就算是打不赢,拖延一段时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此次日军作战部队就有可能是四个师团,这可是十足的十万大军啊,江云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与日军十万大军正面对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国军倒是干过,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这对于八路军来说,哪怕是对于独立师来说,也是头一糟,这不是一个师团,也不是两个师团,而是四个师团,四个精锐的抱成团的师团,其展现出来的实力可想而知。
而自己这方呢,独立师经过军分区的分兵,各旅只是保留了主力精锐,兵力上七个旅加起来也只是在十万上下,加上骑兵、炮兵和师直属部队,十五万顶天了,再就是新兵编练司令部还在几万新兵,这倒是可以利用,也几个月了,这些新兵也该派上用场了。
想到这里,便让人去找陈树湘和谭震两人和后勤部胡征同志马上来师部,命令传下去后,他找来了张纸,在上面写了写,又算了算,心里有了数,这些新兵,至少可以再给各旅编一个补充团,不算作战序列,只是作为兵员补充之用,顶多可以作为预备队使用。
没有多久,陈树湘和谭震两人赶到,敬礼之后,江云让两人坐下,问道:“新兵情况如何?”
陈树湘笑了笑,道:“放心吧司令员,目前基地还有四万多新兵,训练情况良好,按照你之前制定的训练计划,有一半已经可以拉上战场了。”
谭震接着说道:“司令员,这一次大战,是不是这些新兵都可以上战场了?你可是常说的,没有经历这战斗的士兵永远是新兵,我看就趁着这次机会,把这些新兵拉上战场锻炼锻炼。”
江云笑了笑,道:“我是有这个意思,但是不是全部,这样,你们在内部挑选择一下,组建七个补充团,每团1500人,不需要干部,我要在各旅组那一个新兵团,用以补充兵员损失,干部的问题各旅自己解决。”
一听这话,两人均露出失望的神色,本来他们是抱着极大的希望,希望这一次战斗也可以上战场的,可是刚才听司令员这话,好像用不上他们。
陈树湘忙道:“司令员,老弟,这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可不能让我坐冷板凳啊。”
谭震虽然没有这么说话,但神情显然也很急切,这么大的行动,作为军区领导,谁也不想打起来之后没有自己的份不是,这个年代的干部,可不是后世的太平干部,有荣誉上,有危险避。
江云微微一笑,道:“老政委啊,你急什么,这一次可是非比寻常,老实说,我自己可是一点把握没有,咱们在兵力上并没有占什么优势,武器上也是如此,除了集中的炮火,其它的也比不上日军。这一旦打起来,到时候全师必然要分为两个集团,我们这些师部领导也要分开,程子华同志和吴焕先同志指挥一部,我和政委指挥一部,到时候这武城怎么办,还得靠老政委你来坐镇。”
陈树湘一听这话,神色就是一暗,但马上又恢复如常,他也明白,虽说自己是副司令员、副师长,但是独立师和山东军区的真正领导还是江、罗、程、吴四人,而且他本人的任务也非常明确是,就是负责部队编练和地方部队的组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同样不甘心的谭震一眼,道:“司令员,你的意思是到时候你和政委也要离开武城去前线?那样是不是太冒险了?”
谭震也道:“是啊,司令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你和政委有个什么闪失,部队可怎么办?”
江云摆了摆手,道:“不上前线,又怎么指挥作战?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再说了,打仗本身就是冒险,我作为师长,岂能袖手旁观。这一次战斗规模将会是前所未有的,不亲自指挥,我哪能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