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编练司令部回来后,江云原本是想要去一趟后勤部的,可以说目前来讲,后勤部的工作最重,胡征已经忙得好几天都没有去过师部一趟了。
但是在编练司令部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加上他心里又牵挂着南北两方的日军动向,所以只好放下去后勤部的行程,回到了师部。
到了作战室一看,只见罗荣恒、程子华、林中则三人都在,现在师党委的几个领导,吴焕先和胡征两人负责政治后勤工作,朱瑞主要只是负责炮兵工作,邹平原负责保卫工作,陈树湘和谭震又只是负责新兵训练,真正负责作战的也就是这三人再加上江云自己。
在江云的想法里,其他几人,像吴焕先、陈树湘也是了不起的军事人才,应该也要负责作战,但现在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有办法脱身,只好放在一边。
跟三人打了个招呼,端起桌上的茶杯,也不管是谁的,一口气喝完,才喘口气道:“这在外面转了一圈,比行军一天还累,怎么样几位,有什么重人军情吗?”
罗荣恒笑道:“你可真没有当领导的天赋,这到下面视查工作可是领导的本份,你倒好,比行军还累,这要是让别人听到了,不闹笑话才怪。”
江云呵呵一笑,道:“应该说,咱们共产党人啊,都没有当官的天赋,可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民族,咱又不得不当官,纯粹是赶鸭子上架的活。我说政委啊,以后这种事还是你去吧,我还是比较喜欢呆在作战室里研究地图。”
罗荣恒见江云确实太累了,颇有些心疼的说:“谁也没有让你去,你不是常说要各司其职,分工合作吗?把事情交给下面的人不就行了。”
江云坐下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这个人喜欢亲力亲为,有些事情不下去看一看,你就见不到真实面目,再说了,真要是全部放手,我这心里还真是放心不下。说白了,我们不是一个成熟的军事政治体系,很多的事情都还在摸索当中,一个不好就会出现失误,可偏偏这个时候又不容许失误,所以只好自己累一些。”
程子华对江云的说法表示赞同,他说道:“师长这话说得好,咱们走的是一条前所未有的路,不要说比起历史上,就算是跟苏联比起来,也有很大的不同,这么多年来走了那么多的弯路,说到底不是思想上的问题,而是路线的问题,为什么会走弯路,就是因为一切都还在探索,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所以小心一些是应该的。”
江云大点其头,道:“还是参谋长了解我,政委,你也知道从湘江边开始,咱们这支队伍在很多方面都比较特别,说句不中听的话,咱们的队伍几乎走在了党的政策的前面,从某方面来讲,我们这支队伍也可以算得上是我党在政策方面的先锋军了,所以啊,哪怕是再小的事,也要定要做好,否则影响可就大发了。”
罗荣恒放下手中的笔,摇头无奈道:“行了行了,你们一个师长一个参谋长,我说不过你们,不过现在是不是来研究一下敌情?”
“对!”江云道:“争论可以放在以后,还是军情要紧,怎么样,中则同志,有什么最新情况吗?”
林中则翻开手中的笔记本,道:“师长,张勇同志那边不久前报告,国崎支队已经过了黄河,正在北上途中,根据侦察,这部敌军行军很谨慎,走得很慢,但并不抱团,两个步兵联队一前一后,中间是其他的部队,三个部分相隔各自差不多三公里,完全可以做到互相照应,而且这一带都是平原,没有山地,说实话,不太好对付。”
江云想了想,不在乎的说道:“好不好对付,是张勇和黄国清的事,我既然把事情交给了他们,那么无论如何,也不管他们想什么办法,事情一定要解决的,要不然让他们当这个旅长干什么?陈京、、、、、、给张勇回电,我不要听什么敌情报告,我只想要知道结果,最好是他们全歼国崎支队的结果。”
罗荣恒忙道:“这样完全放手合适吗?毕竟这两人都没有单独指挥过这么大的战斗。”
江云道:“没有关系,这一战不但是在练兵,也是在练将,这几个旅长政委的到底合不合格,就看这一仗了,打得好,就继续当他们的旅长政委,打得不好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咱们独立师能当旅长政委的也不止他们这几个,有好几个团级干部无论资历还是功劳都完全可以升了,我正愁没有机会呢。”
罗荣恒点了点头,道:“那就这样吧,不过中则同志,对于张勇那边的情报还是不能放松,要时刻关注他们的战局,明白吗?”
林中则道:“放心吧政委,我会关注的。”
虽然江云说过什么也不想知道,但无论罗荣恒也好,林中则也好,都知道他心里其实最关心的,虽然不会干涉张勇和黄国清的指挥,但随时了解战场情况却是必须要的。
江云又问道:“北面有什么动静没有?算起来,这个彬山元大将对华北方面军掌握得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出后南下了。”
林中则摇了摇头,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他们要南下的迹像,我都有些怀疑他们到底会不会南下了。”
江云道:“南下是肯定的,日本人极为好面子,在我们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们肯定会报复回来,要不然他们可是没有办法向国际上交待。当实说好三个灭亡中国,现在都过去多久了?这已经让他们食言了,现在又连吃败仗,等于是给了日本当局一个响亮的耳光,如果不找回场子,只怕这位彬山元大将的位子也坐不了多久。”
林中则道:“情况倒是有一个,就是日本人忽然加大了对石家庄运送物资的力度,这些物资还是从各方面搞来的,大部分来自东北。都没有送去天津,而是直接到了石家庄,这倒是有些不太正常。”
江云站起来走到地图前,看了看,眼睛定在了石家庄这里,一字一句的说道:“俗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得就是现在日本人的举动,这时很有可能将会成为他们的前线指挥部,以石家庄为补给基地,将来与独立师作战。倒是好算计,不过就算是算计得再厉害也必将成为我们口中的大餐。”
程子华道:“从华北的日军兵力布置来看,其实比罗松散,现在河北境内有四个师团,其中第10师团等于是守备天津,以保证这个后勤基地的安全。剩下的能够与我军野战的无非是15、20、108三个师团,其中20师团损失了一个40旅团和工兵联队、骑兵联队,损失近半,108师团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这是一个特设师团,战斗力比起常设师团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也就是说,这其中最难对付的很可能就是这个15师团。”
林中则补充道:“这个15师团的第38步兵联队和一个骑兵联队也已经被我独五旅消灭,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也损失了近五千的兵力。”
程子华道:“对,真要算起来,其实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这三个师团,20师团在石家庄,而15师团和108师团也都在沧石线以北,从距离上来看,就算他们现在对我军发起进攻,也至少有一个星期以后才能与我军接触上,这还是按距离算计出来的,如果加上一些外部因素,比如利且我们的骑兵进行沿途的骚扰什么的,时间会更长。而到那个时候,这个国崎支队只怕早就集体玉碎了,我们就可以全力对付北面的敌人,完全用不上分兵。”
罗荣恒这时说道:“如果这三个师团南下的话,那知河北是不是就又空虚了吗?”
江云眼睛一亮,往地图上一看,然后笑道:“政委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我敢保证,这彬山元胆子再大也不敢让在个师团全部南下,否则的话,我还真要让他好看。”
见程子华和林中则一脸的茫然,便解释道:“你们看看,如果这三个师团南下,那么在沧石线和京津线这中则的广大地区则再无鬼子重兵,难道他彬山元就不怕我们趁虚而入吗?再说了,你们不要忘了,聂荣臻同志的晋察冀军区可不是摆在那里看的,加上在山西还有我八路军几路大军,如果他彬山元胆敢把三个师团都调往山东,我们的骑兵集团和晋察冀军区的部队便可以把河北闹他个天翻地覆,到时候我让彬山元哭都找不到地方。”
经他这么一解释,程子华也乐了,在地图上一比划,道:“完全可行,鬼子重兵一旦南下的话,这河北腹地必将空虚,到时候我两万多骑兵分散开来,完全可以大闹一场。师长,不如再让我去指挥骑兵吧。”
江云忙摇了摇头道:“想都别想,现在我们已经有了骑兵司令部,丘平是司令员,骑兵作战现在由他全权指挥,你还是安心里当你的参谋长吧,有你在我会轻松很多,再说了,一旦大打起来,三个师团必将是两到三个战场,到时候有你上前线的机会。”
程子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其实他心里也明白,现在独立师的队伍越发的大了,不可能每次作战都在一块,分兵是肯定的,如果独立师分成两到三个作战集团的话,除师长江云本人外,他程子华是单独指挥的第一人选,事实上早在红军时期江云就有过这样按排,当初对付宁马的时候,部队分成两部,江云和罗荣恒指挥一部,而他程子华和吴焕先指挥一部。
别看程子华和吴焕先在独立师一个是参谋长一个是政治部主任,但其任务之中,不是八路军其他各师的参谋长和政治部主任能比拟的,必要的时候,他们一个就是司令员,一个就是政委。八路军各师当中,独立师是最缺干部的,但独立师的领导又是最强的,江、罗、程、吴这四大首长不光是在自己的部队中叫得响,连国民党和日本人也是清楚的。如今甚至不要算上陈树湘和谭震两人,这也是可以独当一面主持大局的人才。
有时候连江云自己都不得不感叹,如今他麾下可是将星无数啊,罗荣恒不用说,堂堂的政工元帅,程子华如果不是后来脱离军界从政,也少不了是个大将,谭震和徐海东本身就是大将之才,吴焕先和陈树湘两人虽然在历史上牺牲了,但都是公认的军事家。加上现在独立师的蔡立中、洪亮、王光道、李清、朱瑞、张勇等人,实力不可谓不强大,还有一个第一女将张琴秋,如果再算上高声、王强、黄国清、胡大海等人,绝对的兵强马壮。
罗荣恒道:“我看可以给丘平下达一个命令,让他们相机而动,但千万要注意安全,万不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江云笑道:“放心吧,丘平这家伙是不可能吃亏的。告诉丘平,派马家兴的骑一团到平汉线的石家庄到邯郸之前这一段进行袭扰,就一个目的,必须保证这一段铁路线不能通车就行,具体如何操作,可以交给马家兴自己负责。”
程子华道:“我看可以,这个马家兴也是个人才,假以时日,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江云道:“一军团出来的,都是了不起的人才啊,我当初遇到他的时候,他们一个连只剩下十几个人,流落到潇水河边的山里当野人,要不是碰以我们,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罗荣恒似是想起了当初的惨状,道:“当初血战湘江,太多的同志离开了,别的不说,我们整整一个八军团就差不多没了,你们是不知道,我过江以后,身边只有一个扛打字机的文员,当时整个军团过江的只有一千来人,大部分都是非战斗人员,好在后来师长在湘江边整编了两千多人过河,也算是替我们这些军团领导收拾残局吧。”
江云道:“那个时候的八军团只不过是一万多的新兵,根本就没有战斗力,出现那样的情况也正常,可一军团和三军团不一样,那都是活生生的正面阻击牺牲失散的,还是红三十四师,那叫一个惨啊、、、、、、、好了不说了,想起来都叫人心疼。”
程子华笑道:“都差不多,你们一方面军如此,当初鄂豫皖苏区也一样,按照张国涛同志的话说,革命是需要殉道的。”
江云不屑的说道:“屁话,他自己怎么不去殉道。”
罗荣恒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师长,这北面的日军虽然还没有南下,但我们这边几个旅总不能一直闲着吧,是不是该做一些布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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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崎支队原本是要担任青岛的防务的,但是由于华北治安形势力的严峻,最后不得不又被调往华北,对此支队长国崎登少将却是颇有些兴奋。
当初他和步兵第9旅团被调往上海,也的确是立了不少功劳,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后来居然传来了第5师团主力玉碎的消息。虽说国崎支队已经被分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作战单位,甚至和第5师团已经分属两个作战区域,但以国崎登心里,他始终是第5师团的人,并一直以身在第5师团而骄傲,可是没想到啊、、、、、、
这一次,奉命北上华北战区,对付那个可恶的江云,他可算是得偿心愿,誓要为第5师团报仇血恨。国崎登的内心里还有一个不小的野心,那就是希望借由消灭独立师的功劳,能让大本营将他的支队升格为师团,让他重建第5师团的荣光。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北上作战就不再是辛苦的行军了,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他立功晋升的路途,但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帝国少将,他也知道对付八路军独立师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要不然那么多帝国名将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陨落,华北的治安形势也不会糜烂到如今天的地步,听说在河北,大队以下规模的皇军都不敢出城,联队规模以下的皇军部队都不敢走夜路了。
对此,国崎登少将阁下是极为不屑的,方面军司令部制定的战术本身就有问题,对付八路军这样的部队,千万不能急燥,否则就一定会中了圈套。他研究了山西河北这几次皇军大败的情报,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对付八路军,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步步残食,将八路军的部队挤压到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小的范围之内,再进行重兵围剿。如果什么都不清楚,就冒冒然的派出重兵进行追击的话,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效果,八路军最擅长的并不是打阵地战,而是搞偷袭,比如这个独立师,好几次对付皇军都是诱敌深入,然后半路埋伏,以强大的火力进行全面打击,简单而粗暴,但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对此,国崎登也受到了不少的启发,他把两个步兵联队安排在头尾,中则却是集中了山炮兵联队和一个装甲小队的六辆装甲车。这样的放在,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与八路军交上火,他的山炮就可以立即驰援,对敌进行炮火打击。
像以前皇军总是喜欢派什么骑兵进行搜索探路,国崎登认为根本没有必要,派出小股部队搜索,只会成为八路军下手的对像,倒不如大摇大摆的行军,我不会抱成一团,你的炮火打击效果就会小很多,但我两端都是步后人,一旦接触上,中间的炮兵就会进行支援,等于是上了一道保险。
国崎登对这样的行军阵式安排很满意,他倒是希望八路军过来袭击,这样也好让他试验一下自己这个行军队形的好处。
本来到了济南后,按常理他是必须北上的,但国崎登有自己的想法,以前那些皇军将领都是因为太过于急切的想要消灭八路军,结果自己成了牺牲品,所以他不能急。
在济南休整了好几天后,他才带着补充完整的队伍离开济南北上,可是刚出济南城没有多久,他又在泺口镇停了下来,下令宿营,这让一直监视他的特战大队的王强气得不得了,你个王八蛋,行军搞得像个大姑娘上花轿一样,累不累啊。
接到王强报告的张勇马上把这个消息上报了师部,当林中则拿着电报跟江云报告以后,江云看了看罗荣恒又看了看程子华,忽然笑了起来,道:“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国崎登有两把刷子,张勇他们这回遇到对手了。”
罗荣恒问道:“这怎么说?”
江云道:“他在消耗我们的耐心,你看,王强不就急了吗?”
几人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