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月31日,江云、罗荣恒等独立师党委委员,一齐策马来到了冀南广平县,迎接中央派来的干部队伍,这支干部队从西安出发,经山西入冀南,终于到达了独立师控制的广平县。
这支干部队以陈树湘与谭震为首,这些日子穿州过府,一路疾行,历经半个多月的时间,才赶到了冀南,原本一路上都是穿的便装,但是在进入冀南后,全都换上了八路军的军装,这是在离开的时候,特意准备的斩新的军服。
谭震虽然在西安的时候与江云见过面,但并没有过交流,互相之间还是比较陌生的,这会儿他心也有些忐忑,以谭震的为人,其实一向是不在乎这些的,但是江云不一样,一来他太年轻了,二来嘛战功太大,所以在他的想法里,这样一个在山东军政一把抓的人物,难免会有些高傲,所以为自己即将开展的工作有些担心。
但是陈树湘不同,他和江云极熟,而且还是一段时间的搭挡,当年大闹湘南就是他们两个的杰作,至今仍被陈树湘引为生平最得意之战。真要计较起来,当时的情况,如果没有陈树湘的支持与配合,凭当时江云的资历,还真的未必能稳得住台。
谭震问道:“老陈,你跟江师长比较熟,你说说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树湘笑了笑,但张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也说不清楚,而且我跟他也这么久没有见面了,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千万不要被他的年纪给骗了,总而言之,在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一些特点,除了喜欢弄险一条外,其他的都与他的年纪不符,只要注意这一点,那你就会觉得其实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谭震更糊涂了,陈树湘这么一说还不如不说呢,这叫什么话,其实说了这么多,就是一个字,不要把江云当成一个年轻人,可人家本身就是一个年轻人嘛。
陈树湘看谭震的样子,心里明白这是对未来的担心,担心到了山东以后,跟师长配合不好,耽误工作,便笑道:“好了老谭,不用担心,等见了江师长你就明白了,其实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也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这样说的话,你们两个还是有挺相像的,当初我们占领灌阳的时候,他就明确的打出了"maozedong"的旗帜,要知道那时候还是三人团指挥呢,我当时提出疑问,你猜他怎么回答,他说他只支持对的,反对错的,如果明知是对而不敢支持,明知是错而不敢反对,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
这话倒是深得谭震之心,他点头道:“说得好啊,共产党员就应该是这样,不过江师长当时胆子够大的,在当时的环境,不要说明确支持了,就是提到"maozedong"三个字,都很有可能挨批。”
陈树湘又道:“后来我们取得了湘南大胜,他坚支将大批俘虏和武器弹药送到中央,有的同志不同意,说可以扩大二十三师的队伍,他说天下红军是一家,革命的胜利要靠所有党员和所有红军的共同努力,单靠一个二十三师是成不了什么事的。”
谭震点了点头,头脑中对江云的印像更清晰了,一个大公无私的、胸怀宽广的年轻的无敌战将,想到这里,他又开始迫切的想要早一点见一见这位时下最闻名的战场将军了。
一个侦察战士这时过来报告说已经进入广平县境内,陈树湘对谭震道:“从中央给我们的情报上看,这一带的大名、成安、广平三县现在正是由独立师七旅的防区。”
谭震大喜,道:“这么说,我们已经进入独立师的地盘?”
陈树湘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对身后的几个干部说道:“去打听一下,这驻守广平县的是哪支部队。”
不一会,就打听出来了,驻守广平的是独立师七旅的补充团,是新成立的一个团,团长叫图至新,陈树湘看向谭震,两人均露出疑惑,这个名字不真是没有听说过,要知道,在八路军的团级干部中,大部分人他们可都是知道的。
陈树湘摇了摇头,笑道:“独立师的部队扩展太快了,很多同志我们都不认识,这敢正常,不要说现在,当初还是八军团的时候,他们的干部中就有很多是原国军的军官,以马家军最多,特别是骑兵干部。”
谭震也说:“这是好事,只有这样,我们的队伍才能不断的发展,补充团,看来独立师部队架子越发大了。”
“是啊,七个步兵旅,每个步兵旅有五个步兵团,听说现在已经达到十五万人了,可是我们江师长还不满足,还在不断的训练新兵,我们要组建的编练司令部就是为了这个事,估计再有个一年,二十万大军就可以纵横这齐鲁大地了。”
“更让我佩服的倒是这位江师长还能够顾全大局,为其他部队着想,搞编练司令部不光是为了独立师,八路军每个师包括新四军都有份儿。”
陈树湘微微一笑,道:“这一点你可就想错了,江师长肯定是看到独立师的干部不够,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名义上是为兄弟部队练兵,可是事实上呢,却是借兄弟部队的干部为他自己练兵。你想想,八路军五个师和新四军,各派出一个团的干部,那就是六个团的干部,到时候每个团的干部训练出来两个团的新兵,带走一个,留下一个,这样一来,其他各部队都能获得一个团的新后人,而独立师却能够独得六个团的新兵,你说说这到底是谁占便宜?”
谭震哑然,这个不真是不好说,要说独立师占便宜,但他确实为各部队都输送了新兵,可问题是独立师得到的最多,谁占便宜谁吃亏,还真是不好说,只能说这位江师长太狡猾了,也太会利用自己的有利条件了,山东兵员丰富,他不愁新兵,而独缺干部,所以就想出这样的法子,算起来的话,还真是皆大欢喜的事,一举多得啊。
没有多久,就看到一队人马尘土飞扬的驰来,走到近前,为首一个干部上前敬礼道:“报告陈司令员、谭政委,独立师七旅补充团团长图至新向你们报到,请指示。”
陈树湘两人翻身下马,上前分别跟图至新握手,陈树湘说道:“我们刚来,哪有什么指示,就是到了你们的地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谭震也道:“是啊,我们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这些天风餐露宿的,也累了,到了咱们自己的地盘上,这食宿方面可就要靠你们了。”
图至新呵呵一笑,道:“两位首长说笑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师部和旅部早有通知,让我们留意中央干部队的动向,并要做好接待工作,早就准备好了,请首长和同志们跟我去县城吧,热水、热饭菜都准备好了。”
陈树湘大手一挥,道:“走,我们进城去。”
一行人向广平县城走去,图至新带来的一个连的战士忙着帮干部队长同志提行礼,牵马,忙得不亦乐乎,搞得中央干部队的同志都有些不好意思。
当干部队的同志刚刚洗完澡,吃饱喝足了的时候,就有人过来报告,师部首长已经到达城外,图至新就看向陈树湘和谭震二人。
陈树湘站了起来,道:“走,咱们出去迎一迎。”
一众人在城门处相见,老远的看到陈树湘等人,江云就跳下马大踏步走来,一边走还一边高声道:“老政委别来无恙啊?”
然后两人就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松开后,陈树湘看到罗荣恒也走了过来,就退后一步,与谭震站齐,两人敬礼,陈树湘道:“报告江云同志、罗荣恒同志,山东军区编练司令部司令员陈树湘(政委谭震)向二位首长报到,请首长指示。”
江云和罗荣恒回礼后,道:“欢迎你们的到来,也欢迎干部队的同志们,总算是把你们盼来了。”
江云看面前的谭震个子不高,还有些消瘦,但目光坚定,脸上棱角分明,一个就知道是一个性格方正的同志,他握住对方的手,道:“谭震同志,你是我党的老同志了,是我的前辈,希望到了山东军区以后,我们能够合作愉快,我年轻,常犯错误,需要你们这些老同志把关,时常敲打,所以在以后的工作中,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谭震同志一定要直言相告,我会虚心接受的。”
谭震微微有些感动,一般来讲军队其实是一个排外欺生的地方,但是江云能帮到如此坦诚,已经是格外的不容易了。
他紧握着江云的手道:“请师长放心,我一定全配合陈树湘同志做好工作的。”
罗荣恒这时也上来跟两人握手,他们都是老相识了,这时异地重逢,自有一番感慨,罗荣恒拉着谭震的手道:“不光是新兵训练的工作,你们两个可都是独立师党委委员,陈树湘同志还是山东军区的党委委员,你谭震同志又是山东局委员,全面工作也要关心嘛。”
之前中央和总部已经下令,成立中共中央山东分局,直接向中央负责,书记江云、副书记罗荣恒,组织部长郭洪涛,宣传部长黎玉,委员有谭震、李运昌、胡锡奎、周文彬、姚林依等人。
成立山东军区,军区党委书记司令员江云、党委副书记政委罗荣恒,委员有参谋长程子华、政治部主任吴焕先、副司令员陈树湘、后勤部长胡征、炮兵司令部司令员朱瑞。
谭震和罗荣恒是当年中央苏区的老相识了,都是当年追随"maozedong"的嫡系,自然是极熟的,听罗荣恒这么说,笑道:“请两位首长放心,我服从命令听指挥。”
接下来,陈树湘和谭震又把干部队的一众干部介绍独立师的领导们,众人在这城门口好一阵寒暄,幸好这个时候广平县不在实行军管,到处都是自己人,否则这样的情报要是传出去,只怕要出大事。
到了七旅补充团的团部,一众人坐了下来,江云道:“有个事我要先说一下,经我向总部和中央请示,对陈树湘同志和谭震同志的职务有所更改,经中央和总部批准,任命陈树湘同志为山东军区党委委员、副司令员,独立师党委委员、副师长,兼编练司令部司令员。任命谭震同志为山东局委员,独立师党委委员、副政委,兼编练司令部政委。”
说完后带头鼓掌,只是陈谭二人却有些惊讶,因为离开西安的时候,只是被中央告知担任编练司令部的司令员和政委,并进入独立师党委,没想到现在一个成了副师长,一个成了副政委。
再看看现场众人,均是一脸的惊讶,只有江云和罗荣恒脸上没有异色,他们才明白这应该是后来才上报中央的,应该是江云和罗荣恒的意思。
江云看到众人惊讶的样子,清了清嗓子,道:“陈树湘同志我就不用多说了吧,当年我不是二十三师师长的时候,他就是政委,后来调任红五军团副军团长,在来我们独立师之前是西北抗日特别政府警备师副师长。谭震同志虽然跟我不太熟悉,但是我是知道的,当年追随毛主席参加过秋收起义,后来上了井岗山,历任红四军党委秘书,红四军三纵队政委、红十二军政治部主任、红一师政治部主任等职,在一咱们独立师之前,是中革军委总政治部副主任。这两位都是老同志,革命斗争经验丰富,一个擅军事,一个擅政治,我希望两位同志到了独立师以后,同志们能够积极的支持和配合他们的工作、、、、、”
散会后,罗荣恒拉着谭震一旁说话去了,这两人真的是老战友,当初在井岗山的时候,罗荣恒是四军三纵队的政委,后为负伤严重,就由谭震接任政委一职,可见两人当初的关系。罗荣恒自从和江云搭班子以后,虽然职位升了,地位高了,但却很少到中央走动了,之前跟着江云转战四方,后来又要建设宁夏军区,接着就是出征抗日,除非是到中央开会,否则两人很少见面,这好不容易重逢,自然的说不完的话。
而江云也理所当然的拉着陈树湘话家常,自当初陈树湘调离二十三师后,除了在红军大学的那段时间聚过几次外,其他时候就是开会的时候碰到,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就会匆匆而别。
江云让陈树湘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道:“老政委啊,你来了就好了,我身上这担子就轻松多了。”
陈树湘摇了摇头,道:“你可千万别抱这么大危望,我对独立师还不怎么了解,这刚一开始只怕很难上手,你得给我把关啊。”
江云摆了摆手,道:“没有那么严重,编练司令部,训练新兵嘛,这种事对你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活儿?老政委,说实话吧,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当初跟我搭过班子,对我那一套熟,级别也合适,是取好的人选。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上来讲,都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要是换了其他人我肯定是不放心的。现在我们刚到山东,连黄河都没有过,任重道远,我和政委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正需要各方面的人才一起来分担才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树湘也不好再推拖,他点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放心吧,以后新兵编练这一块就交给我和谭震同志好了,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江云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老政委,正好你们来了,我最近经结婚。”
陈树湘一愣,继而大乐,呵呵一笑,问道:“这是好事啊,让我们给赶上了,你也是该结婚了,这么大个首长,本来就年轻,要是不成家,会让人看轻的,是哪家的姑娘,部队上的吗?”
江云道:“就是咱们师的,原来是四方面军妇女独立师的警卫连长,现在是我们独立师女子别动队的大队长,叫莫心兰。”
陈树湘道:“是咱们同志就好,这是真正的革命家庭,而且还是军人家庭,女子别动队我是知道的,能当大人长的人可不是一般人啊,你小子有福气。”
经过刚才的谈话,陈树湘也不再把江云当首长,恢复了当初一起合作的时候的语气,这也正是江云希望看到的,他自穿越以来,得到过很多人的支持,但是其中陈树湘对他的帮助是最大的。当初堂堂一个师长,给一个代理团长当政委,这要是换一个人,未必会有这样的胸襟。
说完了这些,江云高兴的说道:“王光道同志和韩伟同志要是知道你们到了,肯定会非常高兴,还在我们原来二十三师的同志们,其实都挺想你的。”
陈树湘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激动,当初调离二十三师,从内心来讲他是不情愿的,但是当时的客观条件使得他不得不离开,本来就缺独当一面的军事干部,总不能让两个擅长军事的人都呆在二十三师吧。中央也不可能让他一直干政委,正好当时二十一师缺师长,中央就想到了他,这才有了他和罗荣恒的调换。
但事实上他和江云心里都明白,随着二十三师的扩大,那个时候升格为军团是迟早的事,而以他的有级别,难道要当军团政委?这显然不现实。
陈树湘叹道:“我也很想同志们,说老实话,这一段时间看到你们在前线打得这么过瘾,我在后方心里也急啊,恨不得飞过来跟你们一块战斗,没想到中央居然把我派过来了,你是不知道,当接到命令的那天晚上,一向作风谨慎的谭震同志专门拉着我喝了一顿酒,为可以上前线打小鬼子庆祝。”
江云听得心里好笑,也有同感,都是军人,看着别人打得这么欢,自己却只能呆在后方瞪大着眼睛等消息,这滋味当然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