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北省政府旁边的一个院子里,江云见到了张群,(张群,字岳军,湖北省政府主席)虽说此人是蒋介石的死忠,但从个人角度来讲,他也的确是值得让人尊敬。
据看守他的战士说,张群自被俘以来,情绪很平静,整日里就是读书写字,还让警卫战士帮他买过笔墨,听说了此事,江云暗笑,这个张群的个人修养是没话说的,甚至可以说是世人典范也不为过。后世他在台湾曾经写过一本《谈修养》,在台湾极具影响力,被奉为“张群养生之道”。
一进院子,就看到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人正坐在院子中间煮茶,烧着小炉火,炉上的水还未沸,听到院门口的动静,头也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既然来了,就坐下喝杯茶吧。”
江云也不说话,坐在了小茶几的旁边,静静的看着张群的一举一动,心里则在寻思着后世对于这位张养生的一些介绍,他爱国、清贫、注重修心养性,但对蒋介石的忠心不下于那些个黄埔出身的大将。而且,此人还非常的长寿,直到100岁才退出政坛,一年后逝世。
见张群不说话,江云也不说话,你妈的,这是考验老子的耐性呢,看谁先绷不住。
自江云进来后,张群就没有抬过头,自始至终在忙道洗茶杯,添茶叶、、、、、、一举一动不仅不慢,不知道的如果看到这个场面,还以为他是一个醉心于茶道的儒者,或是大学教授。熟不知这却是一位在国民党内举足轻重的大员。
半个钟头过去了,张群把一杯泡好的茶放到江云面前,然后自己端起茶杯轻呡一口,这才抬头淡淡的看了江云一眼,说:“你很年轻。”
江云也学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说道:“张先生当年为救中华而决意投笔从戎之时,不是更年轻吗?”
张群一怔,道:“你很大胆。”
江云道:“当年满清未倒,先生入同盟会,不是更大胆吗?”
“你倒是很了解老夫。”
“先生也应该很了解我党我军吧?”
张群微微一笑,说:“什么时候走?”
这回轮到江云一怔,没有说话,张群继而笑道:“你能占武汉,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你我都知道,武汉不是你的,也不是贵党贵军的,想拿也拿不走,怎么,东西还没有搬完?”
江云呵呵一笑,道:“果然不愧是张岳军,不出门而晓天下事,可惜啊,如今国难当头,先生却硬要助蒋介石掀起内战,倒是白白便宜了日本人。”
张群眉头微微一皱,道:“贵党割据一方,分裂国家,不该讨伐吗?”
江云扬眉说道:“割据一方?分裂国家?说得倒是冠冕堂煌,却不知广西是什么地方?山西是什么地方?四川是什么地方?那还那东北、远东、蒙古又是什么地方?岳军先生,你可能回答我?”
不等张群再说话,又接着说道:“当年北伐西征,两党关系如何?北伐之后又是谁祭起了屠刀?什么狗屁的割据一方、分裂国家,说到底不就是一个主义闹的吗?你要杀我,还不许我还手,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张群依然风淡云清,道:“你再如何巧舌如彉也改变不了贵党颠覆传统正道、挑起阶级矛盾的事实。”
江云也放松心情,放缓语气道:“什么是传统正道?明朝是如何被推翻的,满清又是如何漠落的,我中华百年屈辱是如何造成的?这就是所谓的传统正道吗?什么叫做挑起阶级矛盾?难道这天下就活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
说到这里还觉得有些不痛快,又继续说道:“你说得没有错,我们是在造反,但是岳军先生,你好好想想,我中国共产党是从一开始就反对国民党的吗?但凡有条活路,谁不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说其他人,就说我党领袖"maozedong"同志,他一开始只是想做个教书先生,后来成为共产党与国民党合作,也是想追随孙中山先生振兴国家,可你们给他机会了吗?若不是拉起队伍上井岗山,只怕这会儿已经是一堆白骨了吧?我这一路来,俘虏了桂军的王赞斌,俘虏了湘军的李觉,俘虏了中央军的周浑元,也都已经释放了,现在又加上你岳军先生和张学良将军,我也没有任何的为难。但是请你告诉我,如果我落到你们手上会是个什么下场?”
“张学良要见我,我拒绝了,但却主动来见你岳军先生。如果真要论仇恨的话,我们与中央军的仇恨要比东北军深得多,可我为什么不见他,因为我瞧不起他,因为他丢了整个东北。我党提出北上抗日,你以为是说说而已吗?我告诉你,只要我们找到一个能够安身的地方,我江云第一个就会上战场跟日本人刀枪血肉、见个真章的。我要说的都说了,希望张先生三思,先生就暂且安心住在这里吧,我先走了。”
说完不再理会张群,出了院门,站在门外长舒一口气,暗道自己学是耐心不够啊,跟张群说了这么多,也不希望他能够有什么改变,只希望将来在对待共产党的问题上能够稍微缓和一些就好了。
回到指挥部,林中则就过来向他和罗荣恒汇报情况。
跟据侦察连、骑兵营、特战大队传回来的情况来看,中央军已经大举出动了,刘峙方面和李济深方面各派出了至少五万大军已分别到达孝昌和麻城,东北军十万大军在于学忠的带领下已经到达罗田。而何成浚更是新率十万大军急行军,已抵达公安、江陵一带,四路大军合围,看样子是要把23师困死在武汉。
听完林中则的汇报,罗荣恒道:“看来蒋介石是铁了心要在武汉把我们消灭啊。”
江云由摇了摇头,道:“不,蒋介石不是傻瓜,如果真的在武汉决战的话,只会把武汉打烂,这对他也没有好处,依我看,他是想集中兵步步进逼,把我们逼出武汉,然后在途中与我师决战,你们想想,抛开着急救张学良的东北军不算,为什么刘峙和李济深都只出动了五万人,而何成浚则出动了十万大军,因为他们知道,我师如果要离开的话,只能往西走,所以这几路大军当中,只有何成浚这十万大军才是真正来对付我们的。我们23师就是再厉害,但要跟这十万中央军决战,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林中则指着地图上说:“那我们可以南下,退回湖南去,这样的话中央军就找不到我们了,就算知道了也没有办法。”
江云摇摇头,道:“这个就不用想了,何健已经缓过气来,不会再给我们机会的,而且走回头路有什么意思。蒋介石不是在西面准备了十万大军等着我们吗?那咱们就往西走。”
罗荣恒一怔,忙道:“这不是正好上了他们的当?师长,现在可不是斗气的时候啊。”
江云对着他一笑,道:“政委啊,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很冷静,我可没有想过要跟他们决战,咱们这一次占领武汉,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搬东西,如今东西已经到手了,剩下的任务就是逃跑,要想办法跳出他们的包围圈。”
罗荣恒点点头,他虽然不知道江云的具体想法,但见江云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放下心来,说道:“要走就得抓紧了,再等下去,只怕敌人的舰队一过来,麻烦会更大。”
江云说:“没错,我是这样想的,由政委你率主力走水路逆流而上,在仙桃附近找个地方登陆,由胡征同志率辎重团、重机枪团、新兵一团和新兵二团押运所有物资走陆路,悄悄的出城,昼伏夜出,过天门,在沙洋高阳一带过江直奔荆门,在荆门附近找个地方隐蔽。主力在登陆后立即南下往洪湖方向行军,引开敌人的注意,但一定要注意,切不可与敌决战,我们耗不起。若是何成浚的大军追击,则只需跑就是,到达洪湖之后立即隐蔽行踪,在山中潜伏两日后隐蔽往公安、江陵一带行军。”
林中则惊讶道:“公安和江陵现在可是驻着十万大军呢。”
江云笑道:“所以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我们会去这个地方,事实上水路也好,陆路也好,都最好不要让人发现,我之所以安排主力走水路,是因为水路较之陆路更为张扬,这也是为了更好的掩护物资的运送。而我,则带警卫营、骑兵营、特战大队留在武汉招摇过市,让敌人清楚的知道我江云就在武汉,我23师主力还在武汉,等大军扑过来的时候,我们再撤退。”
罗荣恒眉头一皱,道:“我不同意,这太冒险了,要留也是我留下来,你是一师之长,身负重任,不能轻易涉险。”
江云诚肯的说道:“政委,我不是一时冲动,我必须留下来,正因为我是一师之长,所以只有我留下来,才能造成23师主力还在武汉的假像,才能更好的迷惑敌人。你就放心吧,我之所以把特战队、警卫营、骑兵营留下,就因为目前只有这三支部队配备了战马,我们机动能力强,这千里平川,只要我们想走,谁也别想追上我们。”
罗荣恒才不再说什么,他也明白江云留下比他更合适。这时候胡征也过来了,他向江云和罗荣恒详细的汇报了后勤部的工作,所有要搬走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也装了车,除了在全城搜罗来的二十几辆汽车外,还足足装了一百多辆大车,加上上千匹的骡马,这已经远远超出一个辎重团的负担。
江云就告诉他会派两个新兵团协助辎团运送物次,又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才说:“我会派重机枪团参于护送,这样的话,只要不是碰上何成浚的十万大军,你们就足够应付了。胡征同志,行军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隐蔽,白天坚决不能走一步,晚上多加把劲就行了,我不需要你们赶时间,只需要你们安全,只要安全到达预定地点,就是胜利,到时候也不要有任何异动,安心等待主力与你们会合。”
想了想,又道路:“林中则同志,你就随胡征同志行动,协助他指挥。邹平原同志随政委行动,协助政委指挥主力部队。为免泄漏情报,这个事就暂且不向中央汇报了,等我们到达安全地点之后再说,我们三个部分各留一部电台联系,一定要注意保密,这可是事关生死啊。咱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到了最后撤离的时候出了事,那就真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