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关,67团团部,蔡立中默默的看着地图上显示出来的双方形势标记,夹着香烟的手指已被熏成了深黄色,眉头紧皱。
这是第三天了,道县那边守了三天,四关这边也守了三天,三天来,形势很不乐观,工兵营伤亡至少一个连,67团二营只剩下300多人,三营也不到400人,最惨的是一营,作为23师的尖刀,67团的绝对主力,一营这几天一直担任着救火队员的角色,哪里攻击最猛,一营就往哪里补,三天过去了,500多人的一营如今能够继续战斗的只有280人,伤亡近半。团直属部队损失也不小,通讯排因为总要奔跑于雷口和永安之间,又要常到阵地上检查电话线,到现在只剩下一个班的人了,仔细算算,仅68团损失人员就达到了700人,一个2200人的大团,只剩下1500人。
更让蔡立中担心的是狙击队这些天损失也不小,已经有30多个狙击队员受伤或牺牲了,这可都是师长的心头肉啊。而且这些天狙击队的战斗力和在守关过程中的作用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很多时候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因为狙击队的存在,现在已经使得敌军官都不敢带队冲锋了,这也使得敌人的士气在一定程度上有所限制。
“轰、、、、、、”阵地上不时的传来轰炸声,蔡立中听了一会儿,感觉不对,迫击炮可不是这个声音,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走出团部,就看到政委王南平阴沉着脸走过来,说:“这一次攻击的是湘16师,他们在一线阵地上建立了炮兵阵地,足足一个山炮营12门山炮。”
蔡立中大惊:“山炮?看来刘建绪是急了,不过也好,早一点把他们的后手逼出来这是好事,山炮啊,我们不也有4门山炮吗?之前一直说留着再等等,现在人家都亮底了,咱也不能小家子气,让机炮连抽一些人手,把那4门炮给我架起来,给敌人也来点狠的,不过记住交待清楚,别往敌人炮阵上放,那个山炮营迟早是我23师的。”
永安关口,团参谋长兼一营营长高声趴在阵地上,半眯着眼睛盯着对方的炮兵阵地,狠狠啐了一口,骂道:“狗日的,这些山炮迟早是老子的。”
新来的教导员王新民说:“你还是考虑一下怎么在人家的炮口下活下来再说吧,再这样让人炸下去,别说我们一营了,只怕67团都不够填的,人家一个军五个师,这些天五个师轮番上阵,别说我们只有一个团,真要是正面干起来,我们整个23师也未必够用。”
高声叹了口气道:“那也没有办法,现在已经打成这样了,我们打不退敌人,敌人一时半会儿也攻不破我们,现在只能等了,天亮了等天黑,天黑了等天亮,一直等到师长来了为止。”
文市,二十八军指挥部,刘建绪瞪着通红的眼睛,把目光从地图上移开,看着面前的几个师长,一字一句的问:“对方充其量两个团的兵力,我们五个师轮番上阵猛攻了快三天了,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你们说要重炮,我就把炮派给你们,现在呢?都说我们湘军猛如虎,我看你们就是一帮夜猫子,叫得最欢的是你们,跑得最快的也是你们。”
刘建绪把目光定在63师师长陈光中脸上,问道:“陈师长,你有什么要说的?”
这个陈光中是土匪出身,最狡猾也最残忍,但在湘军内部的地位却并不高,他的63师大部分都是他当土匪时候的手下,当了师长以后,他练起兵来也跟土匪差不多,烧杀"jianyin"无所不为,他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围剿红军的过程中,让士兵们都准备好了麻袋,杀一个红匪就害一只右耳带上,为了领功的时候有凭证。
要知道63师可就是一群土匪,这个命令一下,许多无辜百姓就遭了殃,被湘军63师屠灭的村子已经不是一两个了,就连湘军内部的大部分人都对63师的做法看不惯,对陈光中更是没有好脸色。
这个陈光中也知道自己的短板,自加入湘军以来,生怕自己的队伍让别人收编,所以他就给自己找了一个靠山,那就是何健的女婿李觉。所以一直以来63师就像是19师的下属部队一般,而他陈光中更是只听李觉的话,等于是依附在他身边了。
现在一听到军座的问话,陈光中一阵头大,让自己怎么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如咱们等等吧,等中央军打完道县那边,再过来跟我们一块两面夹击,这样可以减少我们的伤亡,增加中央军的伤亡,又能消灭红匪。”
刘建绪怒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说话,参谋长微微一笑,对陈光中说:“陈师长,这个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真要让中央军打到四关来,你以为他们还能退回去吗?到时候,这湘南到底是何主席的还是蒋委员长的?”
陈光中连连称是,退过一旁,62师师长陶广是几个师长中资格最老的,他是湘军名将,如果单论资历,未必在刘建绪之下,所以相形之下,少了些顾忌,站出来说道:“军座,现在天色已晚,以红匪的习惯,晚上防犯并定很严,我们想要攻破是没有机会的,我有相想法,是不是派几支小部队去另外两个关口看看,说不定会有机会,还有就是这都庞岭,听说这个红匪的23师就是翻越都庞岭入湘的,所以军座,我们也要小心红匪从都庞岭过来包抄我们。”
李觉哼了一声,他身份特殊,一般很少发表意见,但如果一旦发表意见,众人还真不敢忽视,只听他说道:“军座,陶师长所说大可不必担心,红匪一个师能有多少兵力?道县那边至少两个团,这边也是如此,加起来至少四个团,以红匪一个师三个团的编制,再加上直属部队,已经全部暴露,只要我们一股作气,攻破四关,将这股红匪困死在湘南,步步残食,到时候饿也要把他们饿死。”
陶广不愿意跟他争执,转脸看向一旁。刘建绪点头道:“有道理,我们不能再等了,明日一早,16师、62师攻永安关,由陶师长指挥。19师、63师攻雷口关,由李师长指挥,务必在明晚之前、、、、、、”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讲话,参谋长过去接起电话,问了几句,就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才回过神来。
屋内几人都升起了不祥的预感,刘建绪稳了稳心神,问:“怎么回事?”
参谋长这才站起来,苦着脸说:“军座,不好了,水车那边出事了,遭到红匪小部队偷袭,后勤辎重全部被烧毁。”
这一下,所有人脸色都白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如果明天晚上如果攻不破四关,他们就得断粮了,要知道现在二十八军可是在桂北,所有物资都是自带的,总不能去跟桂林那两位要吧。
刘建绪头脑一阵发晕,有些站立不稳,在参谋长的掺扶下坐了下来,看向几位部下,阴沉着问道:“驻守水车的是谁的部队?”
一脸惨白的16师师长章基亮站出来,低着头说:“是卑职的部下,46旅驻守水车,看守后勤辎重,卑职有负军座,有负何主席,请军座处分。”
刘建绪抬起了手又放下,叹了口气,道:“我也不说什么了,16师你还带着,一切等何主席处理、、、、、、诸位,情况大家都知道了,如今我们有进无退,已经没有退路可言,明晚之前拿不下四半,这几万大军都得饿肚子。”
已经12月27日的晚上了,在23师的师部,林中则正在向师长江云和政委陈树湘汇报各部情况。
“道县方向伤亡很大,北面的城墙已经垮了,三天来几经争夺,目前还在我军手里,我军伤亡近两千人,其中牺牲1000多人,独立团三个营的损失都达到了三分之一,全团牺牲近500人,重伤100多人,新兵营牺牲400多人,重伤80多人,预备队和辎重营共牺牲100多人,重伤50多人,另有七八百人受不同程度的轻伤,这还是退下占场的统计,有些同志受伤也不下战场,没有统计在内。”
“四关方面伤亡近千人,阵亡的近600,重伤100多,其余轻伤。另,特战队发回消息,已于今晚八点潜入敌后勤重地,烧毁敌辎重物资。”
听完之后,江云和陈树湘都沉默了,伤亡之大,几乎超出大家的预料,陈树湘还好,但江云就有些受不了了,自穿越以来,历次战役,最大的伤亡也只有两位数,可现在倒好,以千计啊。道县加上四关,仅阵亡一项就上千人了。
好久,江云才松开紧握的拳头,松开紧咬的牙关,问道:“中央有消息传过来吗?”
林中则回道:“有,中央已抵达黎平,电文上说明天会召开政治局会议。”
江云点了点头,明天就是黎平会议的日子,历史上就是在明天,中央才正式确定了行军方向,全军往贵州进发。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行军方向已经确定,甚至"maozedong"已经开始负责军事指挥,不知道明天的会议会有什么成果。
想到这里,江云忽然站起来,对林中则说道:“记录命令,今晚十二点全军出发,往道县全歼中央军第五师。”
见林中则写完后,又说:“给67团发报,再坚持24小时。”
林中则面带喜色的去发报了,陈树湘问:“下定决心了?”
江云笑了笑,说:“今天是第三天吧,三天够了,足够消耗掉敌人的士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