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就是劳动力,就是财富,无论刘黑闼还是于秋,都没有将劳动力和财富白白浪费掉的理由,尤其是卢氏州别府的许多仆役下人是识字,并且能写会算的情况下,以刘黑闼军中的普遍文化水平来说,将他们称之为人才也不为过。
于秋很顺利的就从刘黑闼手上接下了处理这些人手的工作,所以,当刘黑闼忙着去接手各家查抄出来的钱财粮食的时候,州别府的大院内,就是于秋和领着两千守卫的赵河两人说了算了。
“你们中间姓卢的男丁,包括孩子,全部靠左边站,奴仆身份,或者女人,全部靠右边站。”于秋站在前院的正厅石阶上,朝大院内差不多有五百多人的卢氏别府人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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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小在卢氏长大的他,光是看衣着打扮,就知道这些人在卢氏的身份地位,他知道,卢氏的各个别府在总管事之下,至少还有四位大管事,分别是经营大管事,主管一座别府辖区内的所有商业贸易。
田产大管事,主管一座别府名下的田地耕种和农奴生产。
内务大管事,主管族内生活在别府的分直子弟的后勤生活和教育。
账房大管事,主管别府所有钱财账目往来,常例开销核算和仓储库存。
其中,经营大管事的权力最大,对整个别府的产业资源,也最为清楚,于秋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出他来,问清楚情况。
很快,在赵河属下兵丁的催促下,这些人就被分为了两拨,靠左右两侧墙院站好,于秋从中央走过,眼神亦在这些人惊恐的脸色上扫过,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几个穿着丝质长袍的人身上。
“你们中间,谁是负责经营的大管事?”
在于秋审视的目光下,卢钊战战兢兢地的站出来道,“我,我是。”
“你叫什么名字?”
“卢钊。”
“很好,我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将州别府在州城内各个产业的经营情况说清楚,具体是谁负责某个产业,供货销售的渠道,盈利的情况,我都要知道,可别拿账本上的那些东西糊弄我,这些东西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于秋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卢钊道。
听到于秋这些话,卢钊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异色,若非卢氏内部的人,可是很难知道卢氏内部经营的体系的,眼前这个人,似乎有点眼熟。
“你,你是……”
“没错,我就是,所以,你应该知道,我说杀你,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从卢钊认出了自己的那一刻,他就是个死人了,如果没有得到卢文轩的指令,他小小一个州别府旗下的管事,哪里能够接触到家族嫡子这个层次的人物。
所以,听到于秋亲口承认,卢钊的脸色顿时就煞白了。
“三公子饶命,三公子饶命啊~!”
卢钊双腿不自觉的跪趴在了地上,将额头在地上磕的砰砰响,没几下,鲜血就流满了他的整张脸,让他看上去十分凄惨。
然而,于秋心里却没有对他有丝毫的怜悯,只有真正做错事了的人,才会求饶。
“噗。”
于秋一脚将卢钊踹的倒坐了过去,眼神向所有惊愕的看向自己的卢姓男丁扫视了一圈之后,语气中带着深深寒意道,“州别府能有今日之祸,全是我一手策划,这同样属于家族内部的夺嫡之争,所以,顺者生,逆者死。”
听了他这句话,这些惊愕的看着他的卢姓人,反而内心安定了下来,对于他们来说,效忠于哪一个族长,关系其实并不大,只要能够活下去就成。
这也是于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身份的原因,他们这些人对于刘黑闼有着强烈的抵触心理,即便是为了保命,答应给他做事,也不会尽心。
而寡妇村那些文盲饥民,做具体的体力工作或许还行,想让他们将产业经营的庞大起来,那是绝无可能。
就拿张喜儿来说,卖个豆腐的账,她都未必算的清楚,每天回去之后,都需要花很多时间一串串的数钱,成本是多少,盈利是多少,她根本没有清楚的数字,甚至没有计算这些东西的慨念,这还只是一个小豆腐摊位而已,而于秋要做的,是遍布全国,甚至是外国的大产业,大生意。
这就需要很高的文化水平,以及较强的接人处事的能力才能做到了,不是一些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村妇,文盲草民能够一下子承担起来的。
而对于这些卢氏旁支子弟来说,帮助卢氏的嫡三公子做事,他们只会觉得理所当然,并且自带忠诚度。
因为,卢三公子的大名,早前在各个别府也都有所传闻,在没有被崔家的那个女人坑之前,他一直都是下一任族长最有力的竞争者,帮自家人做事,他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只是,于秋需要在这些人中,将忠于卢文轩,或者卢文逸,甚至老四卢恒彰的人找出来,全部清理掉,免得再被别人使了阴招。
只有身为卢氏四位嫡公子之一的原主才知道,卢氏那位主母崔盈,其实根本没有生育能力,他们四人,都是卢鸿的小妾所生,然之后,他们的生母,都被崔盈给活活掐死了。
而策划这一切的,就是当年还没有坐上家主之位的卢鸿,因为当时的他想要坐上家主之位,需要得到博陵崔氏的支持。
所以,他们这四人其实并非什么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甚至,与当代家主卢鸿和主母崔盈都有杀母之仇在,与从小竞争的另外三人,则更是水火不相容的状态。
“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今后唯公子马首是瞻,只求公子饶小人一命……”卢钊的求生欲是很强的,因为,不管是跟着哪位公子,只要活下去,他都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你先说说看。”于秋并没有明确的答应卢钊道。
“咱们州主要经营的产业除了有粮米铺,皮货铺,药铺,车马行,牲畜市场,三间酒楼客栈和珍宝阁,绸缎庄等各个别府都会经营的产业之外,还有池首山盐矿,元宝山金银矿,广平山铁矿,武安县煤矿……”
此时的州辖下有八县,除州城永年县之外,还有曲周,水,肥乡,鸡泽,武安,成安,广平七县。
被卢钊这一通细数和讲解下来,于秋才知道具体的情况,原来整个州生活着过千卢氏分支子弟,有三千多奴仆和一万多农奴为他们服务,而且,这里一半以上的资源和经商产业,都在卢氏的控制之下,田地数量,更是达到了五千多倾,也就是七八万亩,是河北之地除了范阳以外,卢氏置业最多的一个州,近乎可以媲美长安,洛阳或者蜀中,荆州,扬州等雄州的别府的产业配置。
当然,受限于人口人数量和经济流通量,州也是在北方大发了几笔战争财之后,才达到现在这个程度的,平时的总体盈利,差不多能和关中几个上州的别府相当。
待得卢钊将所知道的经营情况全部都说完了之后,于秋则是给赵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三公子,你答应过不杀我的啊!你答应过不杀我的啊!~”看到赵河领着几个兵丁杀气腾腾的向自己走来,自以为渡过生死关的卢钊惊恐的喊叫道。
“我答应过么?”于秋面无表情的反问了卢钊一句,顿时便让他整个表情僵硬了起来。
似乎,刚才他只是让自己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