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于秋的便宜?
那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房玄龄,其实都低估了世家大族对利益的贪婪,或者说,低估了于秋对世家大族本质的了解。
制盐的秘方,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简单的一种可以为家族盈利的产业而已,你有我没有,会让他们有种我低你一等的错觉,当收益上不能看齐了,其它所有的,就都不能看齐了,任何世家最不允许出现的情况,就是自己的家族没落了,比不上别人了。
于秋十分的了解他们的心理,所以对他们的反应,估摸的八九不离十,接下来为了制盐的秘方,他们会运送大量的粮食到河北这边来。
而耕犁这种东西,于秋之所以让它传播出去,除了是真心想提升一下这个时代的百姓的生产力之外,亦是他另一个拯救北地百姓,或者说为自己的将来铺路的计策。
全国性的打压粮食价格,才能减轻河北的负担,新犁的问世,就能给所有人一个粮食产量即将暴增的预期,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期货市场,不然于秋跑过去做空,一定会大赚特赚。
现在历史已经被于秋改写,北地现有的二十多万户百姓,不会再因为连番的战争,而死去大半,而这一百多万张嘴,仅靠从刘黑闼嘴里捡一点漏,是解决不了他们的生存问题的,
所以,将制盐和新犁的技术放出去,都是因为于秋需要更多的粮食到北方来,因为,谁能让那些饥民活下去,他们就会认准谁,效忠谁。
就像这几天来寡妇村的雇工们,现在,他们只要在村里看到于秋的身影,眼神中就会有一些炙热的光芒。
因为是于秋让他们吃上了饭,虽然食材不咋样,但是味道不错,比他们以往吃的谷糠,麸皮粥要好的多,在这边干了几天活,他们甚至发现自己的力气比以前都大了许多,这是自己的身体越发健壮了的表现,这就不得不说食盐和豆制品的好处了。
连饭都没的吃的人,又哪里有什么盐可吃呢!身体里面缺盐,人会虚浮无力,有了精盐,以及豆制品食物来补充他们的身体所需,他们的体能很快就会恢复正常,当然,还有另外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比如,于秋要求他们喝热水,每天洗澡,这不仅减少了寄生虫对他们身体危害的几率,还能让他们在夜间的时候得到更高质量的睡眠,次日的时候,拥有更好的精气神。
刘黑闼不了解于秋和那些世家子的思想思维,所以,他在得知一些情况之后,欣喜若狂。
寡妇村这块土地,在之前的时候,与北方现存的一些村落的情况其实是一样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刘黑闼在踏入这个村庄的时候,嘴角都是呈一种裂开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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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仅仅只是三四天时间里,明确向他回复说会运粮食过来的世家,已经超过了二十家,总粮食数量超过了两万石。
所以,现在他看寡妇村的一切,都是可爱的,包括哪些黑的妇人和饥民们,他们的精神状态都很好,等他进到苏定方在村子中央空地搭建的大帐之后,就更开心了。
因为于秋给他准备了十几道菜,除了一半是豆腐制品,还有一半,都是苏定方属下的人在山上猎来的,有豹子,有黑熊,还有野猪,袍子之类的。
于秋已经打算在这里扎根了,所以,他不允许周边还有大量的野兽出没,在苏定方请刘黑闼在主位上落坐了之后,今天这顿丰盛的宴席算是开始了,刘黑闼可并不是来看于秋如何制出雪花盐,如何打出豆腐,制作豆制食品的,他只是想要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少盐和豆制食品可以用,而于秋,也到了给刘黑闼摆困难,提要求的时候了。
军营中大家都没有喝酒,菜过五味之后,刘黑闼就开始向末座的于秋发问了,“现下营中已经制作出来了多少豆干,可否供应大军出征?”
“禀汉东王,由于扩建的作坊还未完工,只能靠村里原本的几条临时生产线制作豆腐,目前,每天最多能出八万斤左右,压成豆干,大致有三百石左右,三天下来,倒是存了一千石的豆腐干,里面都加了我们提炼出来的雪花盐,可供两万大军三日之用。”
“才够两万大军三日之用?太少了,你让所有人连夜修建作坊,加快制作,十日之内,我要看到可以供应两万大军一月食用的豆干。”刘黑闼皱了皱眉向苏定方和于秋下令道。
闻言,苏定方表情一僵,却是道,“禀汉东王,军士们倒是可以连夜修建作坊,可是,各地运来的黄豆越来越少,就算咱们修建的作坊再多,再等两三日,也没有足够多的黄豆给咱们制作这么多豆干啊!”
“呃……”
刘黑闼被苏定方的话堵的卡了壳,于秋又趁势道,“咱们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如何将黄豆制作成豆干,而是缺少黄豆,因为咱们有制作工艺,有人手,即便是不修建工坊,让全军一起动手,也能很快的将黄豆制作成豆干,现在,咱们控制的各州县的府库里,黄豆已经全部被征调完了,就只能从别的方面想办法了。”
所谓的别的方面,不需要于秋提醒,刘黑闼就很自然的想到了各地的世家豪强,只有他们的手上才有粮,平日里自己去找他们摊派,他们这为难,那为难的,可自己放出了一个制盐秘方,他们就都有粮食拿出来了,这就是典型的欺诈蒙骗自己,想到这点,他的好心情就没有了,而是摸索着下巴,思考如何能从这些人手中弄出更多的粮食来。
他之所以专门跑来这边催促于秋制作豆干,那可是有原因的,长安方向有人给他传了密信,李世民的粮草也被卡住了,短期之内,根本不可能运送到前线。
而且李世民刚失了水城,属下的大将还被生擒,士气低落,正是自己一举将他赶出河北的好机会,打退了他,今年河北就能休养生息一年,让自己恢复更多实力了。
对于一个人的影响,是需要潜移默化的,刘黑闼现在很恨那些把持了粮食的世家豪强,却并不会下决心对他们出手,因为此时还没有到他最艰难的时候,他还需要这些人帮他维持住局面。
但是,他肯定会采取措施,让自己挣脱这些人的束缚,比如,赖账,或者,制定新的税收政策,直接将百姓应该缴纳的税赋自己收上来。
其实都不需要他去做,只需要他有一个这样的苗头,那些世家豪强就会抢先一步,将他卖掉。
在利益面前,他们没有任何诚信,忠义可言,如果卖掉他,还能让这些人在李唐朝廷坐上高位的话,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于秋目前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增加他们之间的裂痕,待得营帐中沉默下来之后,他又开口道,“不仅仅是黄豆的方面,盐的方面,咱们能提炼出来的也是很有限的,就现在村里的饥民背回来的废盐矿石,每天只能提炼出几石盐来,添加进豆干里面之后,就没有多少了,可即便是这些废盐矿,各个掌握了盐矿山的世家也不愿意给咱们了,如果没有后续的供给,村里之前储备的废盐矿石,就要用完了。”
“又是这些人,本王勒紧了裤腰到处筹措军饷物资为他们抵抗外敌,他们却只想着坐地发财,真是该杀。”刘黑闼终于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而他这一句话,却是叫军帐中好几位将领的目光闪烁。
要知道,他们就是出身本土的世家豪强子弟,刘黑闼对他们的厌恶,可是一个很不好的情况,必须要向家族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