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撤收回了双袖,法海骤然失去了重压,身躯不禁微微摇晃了一下,险些一头栽倒,身前积压的雪势足足高达数十丈之高,且绵延里许,一眼都看不到尽头,与法海身后的村庄相较凭空高出许多。
双袖已经破烂不堪,而且还被汗水打湿,在这冰天雪地的西南益州,就像是带着两截冰块似的,法海对着积压数十丈高的雪墙挥了下手,用气机将积雪压实,确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之后,方才朝着村子缓缓走去。
此时他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村民们早就自发的在村口集结了起来,迎接这个状若天神一般的大和尚。
法海气机消耗不小,加上天柱山之事烦心,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和他们客套,直接开口要了一个安静的房间,进去一直打坐到天黑方才恢复了一些状态。
真是自找麻烦
因为时间紧迫的关系,法海并没有打算直接将伤势完全治好在动身的打算,只是稳定下来之后,估摸着恢复了七八分就直接起身下地了,等他将房门打开之时,外面的村民们不出预料的全都聚集在了一起,见到法海从房中走出立刻便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地,口中叫什么的都有,什么神仙佛祖的乱七八糟。
其中有一位年纪最大的老妇人,当先对着法海,手捧托盘的跪倒在地,极力的将手中事物向上高举过头顶,谦卑的道:
“山野荒村,没什么招待大人的,这一点东西还请不要嫌弃。”
托盘里是成色一般的几两碎银和无数的铜钱,法海不禁多看了这个不起眼的老妇人一眼,情知虽然对方也对自己顶礼膜拜,可此人却不想寻常村民一样真的把自己当作神仙,托盘之中奉以人间钱财就是此意,当下亲手将老人从地上搀扶起来。
“此次雪崩因我之故,下来帮你们渡过这一劫也是应有之义。”
法海在解释的时候忽然想到,这群村民久居天柱山脚,对于上山的事情说不定会有什么眉目,于是开口问询。
“老身在这里居住了七十多年,据村子里的老人口口相传的故事里,这山上乃是现身居所,山腰处通往山顶的盘山路上有一道山神结界,朝廷每隔十年会有一次军队前往山中护送物资,除此之外再也没见到结界放人通行了。”
老妇人对此知无不言的话,反而带起了法海心中更多的疑问。
“押送物资?老人家可知其中都有什么?”
“老身也无从得知,不过其中有一样却是知道的,官兵押送的大箱之中,有大量的朱砂。”
老妇人说着对后面挥了挥手,立刻便有一个机灵的小孩飞快的抓了一小捧朱砂,献宝似的举到了法海的面前,法海用手指捻了一点仔细分辨,发现这朱砂还是神州大地上最为珍贵上等的辰州朱砂,据京都之中的一些典籍记载,这种最为上等的朱砂历来只有在道家的重大仪式上才会启用。
“我们乡野之人在这等不毛之地,有时头脑发热的还可以对付一下,但如果碰见了什么妖邪鬼祟那就没有半点办法了,也是朝廷的军爷可怜我们,每次押送物资都会让我们用动物皮毛换取一些镇邪用的朱砂”
在老人的诉说之中法海才知道,原来这些村民都是当年朝廷调拨过来,在天柱山上修路建设宫殿的匠人后代,他们在修建完了天柱山的项目之后,大部分人都选择流了下来,因为这个地方位置就如同世外桃源,加上匠人在外地位不高,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拉去修一个要命的宫城,因此大部分都选择了留下来,这才渐渐成为了如今的规模。
“修建宫殿?老人家可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法海不放过任何一个信息,那老妇人皱眉想了想,也许是年纪大了,许多事情记性都已经不太好,苦笑道:
“大人恕罪,我们匠人的地位实在不高,当派来的人当中还有不少是待罪之身,其中内情缘由根本就无人告知,不过听说是为了封禁盖世的魔头,才会如此兴师动众。”
法海沉默的点了点头,想不到幽州解封而出的白素贞尚且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眼下天柱山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转头遥望远方接天通地的庞大天柱山,忍不住低声问道:“难道真的就没有别的上山的路了吗?”
老妇人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在法海期待的目光下摇了摇头,反而是那个捧来朱砂的小孩子兴冲冲的叫了一句:
“奶奶,你忘了村子里的不冻泉了?”
老妇人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对法海说道:“老身年老忘事,还请大人勿怪,那不冻泉乃是从天柱山深处留下的泉水,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这西南益州气候阴冷,天寒地冻,可这不冻泉却从无冻结之相,历来为村民们引用,虽然料想其中水道极长,但大人通天道行想必不在话下。”
“进不去天柱山,贫僧想必也活不长久,那个不冻泉就烦请老人家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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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听到法海说的如此严重,立刻就不敢再多说废话,亲自领着便向不冻泉而去,路上她将那盛满了铜钱和碎银的托盘几次想要强塞给法海,可是后者始终推辞不受,为此老妇人干脆又一次的跪了下来,一双老眼饱含泪光的道:
“不敢期满大人,其实这托盘的钱财不止是感激您先前出手的恩情,还有一桩事关乎我村民生死的大事想要拜托大人。”
老妇人话音一落,四周跟着的村民也都纷纷下跪请求法海收下那托盘中的银子,乡人思想淳朴,认为收钱是答应办事的前提,请求法海收下钱财即是请求他应下此事的一个说辞。
法海亲手扶起了老妇人,温和的道:“大家不必如此,贫僧尽力而为就是。”
他如今内有心魔隐患,外在伤势也绵延不去,再加上时间紧迫,故而不敢夸下海口一言而决,但是以他的道行而言,无论什么事想必都是有周旋的余地的。
那老妇人人老成精,听出了法海话中的意思,轻叹了一声便开始向他讲述村子里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