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而不知名的荒野神庙处处狼藉,惨绿色的狐火四处零落,将熄未熄,法海一身白色僧袍,双手抄袖的站在狐妖与那阴物的交手范围之外,冲天而起的惨绿色光芒将他半边身子都映得碧绿碧绿的,任凭她们之间的斗法有多么凶狠阴险,脸上的神情始终不为所动。
胡桃用吞人心以入魔道的代价而换回来的杀伐之力,果然不同凡响,据法海观察,那名鬼妾青岚至少也是百年以上的积怨老鬼,怨恨深重不得解脱,出手间也是阴测测的颇有一代大妖风范,可是却仍不敌胡桃的疯狂攻势。
战斗越发惨烈,小安看着胡桃越发艰难的战斗,对这个一心只想报仇的女子忽然就有了一些同情,对法海道:“少爷,不如我们”
小安话未说完,便见一直将双手收拢于袖的法海忽然伸出一指,一道透明却肉眼清晰可见的光膜无声降临到正在都发的两妖周身,不仅将逸散的气机拦在了光膜之内,就连飞溅的妖血都出不来。
“她拼上了一切就为了能够在下一刻手刃仇敌,如果我出手帮了她,那么她吞人心以入魔的决心,不是很可笑吗?”
小安默默的握紧了手中剑,扭头看向斗法已经达到白热化的战场。
五条长尾在面无表情的胡桃维持下猛的膨胀狂舞,爆散的五条巨大狐尾,将大悲胎藏界内的空间充斥的极为拥挤,使得阴物青岚避无可避的只得用法力硬抗下狐妖的进攻。
斗法到最后,获胜的自然是足足有五百年道行的胡桃,只不过她胜的也颇为惨烈,五条蓬松漂亮的长尾个个带伤,其中有一条几乎被利爪所断,鲜血洒满大地,就连直竖摇摆也不能,像条死蛇似的躺在地上不时抽搐。
法海轻步走到了这片狼藉的战场,透明一片的大悲胎藏界在他面前就轻巧的好像一只水泡,一触即入。
月光下,白衣的俊美僧人一尘不染,好像是从壁画中走出的仙佛,与倒在地上浑身鲜血的胡桃无声对视。
胡桃看了法海一会儿,忽然勾唇轻笑了几声,这个狐族女人即便是身处在这等环境之下,举手投足间依旧有着舍人的魅力。
可是法海看着她这副娇美如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和尚,收了我吧。”
报了大仇的胡桃好像已经心如死灰,说出这番话时也是神情淡淡,小安在听到狐妖的这一句话后有些期待的扭头看向法海,似乎无比希望自家少爷说出什么通情达理的话,但是法海文言就真的点头道了一声好,然后就要动手将胡桃收伏。
因为吃了忍心的妖魔等于一步迈入到了魔道之中,不管在吃人之前的性情如何,如果没有设呢么其余或者是特殊的功法相助,那么将来一定会成为祸害一方的妖魔。
“呵,你还真是狠心,臭和尚!”
胡桃嘴上骂着,翻掌却用小手托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形紫球,美目微妙,冷声的道:“今天这算是买一送一,便宜你了。”
话音刚落,那紫球忽然开始剧烈的破洞起来,胡桃感受着手中挣扎的力道,不怒反笑,直接扬手将紫球托高,而后轻轻的抛向法海。
“少爷小心!”
小安刚刚出声示警,那方才扭动挣扎的紫球就已经落入到法海的掌中,小安走近了几步去看,发现这紫球一到了法海手中就全无了动静,一时间啧啧称奇。
“你不惜入魔来追杀这条阴物,眼看就要亲手手刃了,为什么却抛给了我?”
法海将紫球收入袖中,这可紫球不是别的,正是胡桃将那只阴物青岚以法术封印后的产物。
胡桃身懒散的坐在了地上,后来也许是觉得维持人身的样子不太爽利,直接不顾法海和小安的目光,彻底化为了一条五尾狐狸,舔着那条受伤最重的尾巴,笑道:
“你真不了解女人,这贱人杀了我的相公,随手捏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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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闻言微微一愣,因为胡桃的这句话,其实在很久以前他也听另外一个女人说过,却见胡桃懒散的趴在地上,长尾就像是一张合拢的巨大毛毯:
“我听说佛门渡化妖魔的法子最是折磨不过,这贱人又是阴身归属,对佛光比之寻常妖类还要畏惧三分,让她呆在你的手里,比呆在我手里难过的多”
法海对着胡桃伸手一挥,直接将这只入了魔道的狐妖收于袖中,随后便与小安想着扬州城而去。
小安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法海除妖,从未见识过这等场面的他,一时间多有沉默,走了半晌也没有话,直到快入扬州城的时候,法海袖中忽然传来胡桃的声音。
“她漂亮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叫法海又愣住,下意识的问了一声谁。
胡桃暧昧的笑了笑:“就是你梦里要成亲的那个啊!”
小安恍然大悟,可是他看着法海沉默的背影却不敢多说什么,心中已经大致猜到是什么人了。
空气中的低气压叫小安不得不放慢了步子拉开距离,法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指点入袖中一道大悲胎藏界的胎膜进去,胡桃那悦耳的笑声立时便消散不见。
世界清静了。
“少爷,咱们怎么处理她们?”
小安问出了心中深藏已久的疑问,法海不假思索的回道:
“狐妖封入雷峰塔上九层,以金山寺历代祖师佛法化解她吞噬人心的魔性,阴物青岚封入下九层,以赎罪过。”
说出这句话后,就连法海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和那个故事当中的法海越来越像了。
两人相伴一路回到扬州与能忍汇合,法海在房外听到他呼吸均匀缓慢,料定是睡着了,于是也不打扰他,径直与小安相继回房安睡。
说是安睡,其实也是打坐而已。
前几天法海在城隍庙大肆斩杀了扬州的妖魔,凶名显赫之下暗藏的也是不安全,哪里敢真的像能忍一样睡的像个死猪?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法海他们留宿的这间客栈发生了一件怪事,客栈的伙计大清早拆开门板,发现门前有一长串血迹斑斑的血脚印,看那样子似乎是有什么人一直在门口徘徊着没有进去。
客栈是吃八方饭的,遇见了这等事情自然能遮掩就遮掩,可是这种事有一个人看见了就很难遮住,晌午时分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本来入住进来的客人也都相继走了好多个,老板在账房愁得眉头深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