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知道,本来锦儿来就是松骨的,不进内室怎么松啊?
锦儿很直爽地答道:“挺好呀!呼呼就睡了!”
旁边宫女和太监都憋不住要笑,有两个宫女赶紧捂住了嘴,不然就笑出声了。
成王妃仍然很淡定,其实她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位郡主这样率直。她柔和地笑了笑:“那就好,本宫就不打扰聪明了。劳累郡主还来看他,本宫这里谢谢了。”
锦儿忙道:“王妃不需客套,我和聪明熟得很,他有伤是内气受损,之前在京城也是我一直给他松骨的!”
成王妃再淡定,眼睛也瞪大了,松骨?那不是要……她略微惊讶地看着锦儿:“郡主,那松骨按摩在我朝是……”她端庄持重,没好意思说那是江湖下九流从事的营生,而且男女授受不亲,而且你们还……
她说到一半急忙往回收:“那是体力活儿,怎么能让郡主这么尊贵的人来做呢?”
锦儿摇摇手:“救人最尊贵,打扰王妃,夏樱告退了。”
她的国朝话倒说得很好,礼数也很周全。
在锦儿眼里,成王妃温柔典雅,但国朝有身份的女子,她都有点敬而远之。
她觉得国朝贵族少女,最大特点就是端着,礼数又多又不胜繁琐,她自己还是喜欢自由自在。
成王妃哎了一声,一时却想不出该怎么阻止这个什么都不在乎又很有魅力的女子来找孟聪明。
成王妃只好温柔甜美地笑着,亲切地道:“郡主真是宅心仁厚,总是这样麻烦您真是太不好意了。”
锦儿一向是个心思缜密,很会察言观色的女孩子。这一点不并像其他大夏的少女。但此刻她认为与王妃的对话不碍任何大局,便说话放松起来:“王妃谬赞!夏樱打扰了,刚才已和孟公子说了,他明日会去找夏樱,到时再给他松骨吧。”
成王妃真心无奈了!怎么在行宫松骨还不行,还要上门去找你松骨,这成何体统啊!
但王妃一向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一个字也不呛夏樱,只微微含笑,和颜悦色地说道:“郡主太能干,非我朝那些王公之女可比呢。”
锦儿倒是言语爽快:“夏樱也没法和国朝最美,最有才,最聪明的王妃您比呢。在下告辞。”
再不走,两个人就互相谦虚个没个完了!
夏樱可不想在行宫里和除了孟聪明之外的人多搭呱,她是柯云的忠实拥趸,自然对成王成见大大,若不是孟聪明的缘故,恐怕对王妃也没有什么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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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妃看着她苗条健美的身影,心想,漠西王本与河东、蓟州是难得的联盟与友军,这次成王点据了京城,摄政天下,却失了很多朋友。
看来权力与友情,有时注定只能选一个。
她微微叹了口气,一回首,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屈膝:“太妃,臣妾没有注意到太妃驾临,请太妃降罪。”
贵太妃白皙的脸上冰一样没有表情,她半晌,才徐徐道:“免礼罢。明日可儿的相公要来接她,不知宴席准备得怎么样了,哀家也来问问聪明,还有什么要备下的。”
成王妃急忙道:“明日宴席,臣妾已安排下了,正想看看聪明恢复怎么样,便去向太妃请示。”
惶急之中,成王妃也只好拿孟聪明当挡箭牌了。
危太妃身量和成王妃差不多高,在女子都是高个子了,她脸上表情又总是端正矜持,妆容更总是庄重的黑眉红唇,便总是有着一种雍荣华贵,却严肃过分的态度,和成王妃淡雅天成,如笼着一缕轻烟般的仙子态度截然不同。
她虽然并没有过正位中宫的经历,而恰恰,她曾是先皇宠妃,美貌倾城。但她实在过于倔强而独断,经常令先皇对她又爱又恼,直到她被贬到河东陪儿子。
但危太妃显然是有才能的,甚至让国朝重臣都很忌惮。
虽然早已年过五旬,但只要早上起来开始,到晚上就寝之前,她永远郑重其事地化着精致的妆,艳丽中透着庄重,华丽中衬出妩媚。即便平时在王府日常生活中穿常服,乌黑高耸的发髻上也总是珠翠满头。
从服饰到性格都是截然相反,危太妃与成王妃的关系便一向很微妙。
她们之间的联结纽带,成王的地位和表现就更加微妙。
危太妃对这个媳妇不满意吗?说不好。成王妃从来就不犯什么错误,而且对危太妃也总是很尊敬,有礼貌。但恰是那种淡然自持,让太妃婆婆更是不喜吧。
成王妃的表情微有紧张,危太妃还没说话,欢儿已经蹦了过去:“祖母,欢儿要吃烤熊蹄。”
危太妃差点一个倒仰,她一心都还在明天的宴席上,但这个唯一的乖孙可是她的心头肉,更不能不重视。
成王妃吓了一跳,一下没拉住,欢儿已经扑到危太妃怀里。成王妃一向不是个溺爱孩子的人,但此刻当着太妃,她也不能说什么。
危太妃问道:“明日宴席可有熊蹄?”
成王妃没有思想准备,心里略有紧张,表面却一如平时淡定而恭敬:“回太妃,京城已靖,但地方上还很多地方战火正炽,送货路也断了不少。明日的席,食材准备也受影响。熊蹄这稀罕物,最近运不进来了,好在天冷耐存,待臣妾派人去看看京城酒楼哪家有存货。”
危太妃深深呼了一口气,半晌不语。很久才抚了抚欢儿的头颈:“欢儿,你娘已帮你找去了。祖母再让厨房多做你爱吃的菜可好?”
成王妃一向不溺爱孩子,她是个有才华有能力有气度的少女。但危太妃虽然一样独断而有手腕,但她从来就不是个修身养性的少女,总天然带着一丝娇纵,因此也很惯欢儿。
欢儿嗯了一声,便依偎着祖母。可见危太妃虽然独断,溺爱孩子方面却更像一个母亲,欢儿显然和祖母更亲。据说成王也是被她溺爱得不像话。
她对成王妃道:“总是柯家军那边的朋友,我们既是招待,便要尽心些。王家风范,虽然是非常时期,也不可太寒酸了,更不能太随意了。”
成王妃急忙屈膝道:“是。”
危太妃便走了,而欢儿巴不得摆脱母亲让她写字读书的严格要求,一哼唧,危太妃便心疼得不行,赶紧带着欢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