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半月过去,一身道士打扮的李江由显西门进入了辽国南京。
辽国的南京不是金陵,就是后世的的北京。契丹收燕云十六州后改国号辽,定陪都于唐时的幽州城旧址。又因是都,所以称为燕京,或者幽都。
这里是两宋永远的痛,辗转反复却又求之不得的地方。
辽国征服了燕云,本地大量的汉人便融入其中,称北地汉人。而且辽国正权稳定后,饱暖就要思银欲,就要追求精神上的满足,所以辽国中上层非常崇慕中原文化,吟诗作对、谈儒论玄均是平常。
李江这个假道士便因此而受惠,轻松通过守卫盘查混进燕京。
他进得城来,只见燕京城街道宽阔整洁、市井繁华人流如织。建筑大部份是中原的样式,来往的大都是汉人,听到的也大都是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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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忽忽间,李江似乎感到又置身于大明的北京城里。
辽国对燕京改动不大,这里还依然存有唐时的坊市。不过辽学宋制宵禁废驰,故大多坊墙都被砸破,其上开了很多个供人进出的门洞,远远望去好像是一个缺了门牙的老人。
李江游览了大半日,足迹遍布于坊市、廨舍、寺观之内。
夜晚来临后,他恰好走到燕京西南的南院大王府。
辽帝不在燕京皇宫时,这里便是燕云十六州、西京道大同府、中京道大定府的最高军正机构。事实上,辽国的皇帝很少来这里,因为他们都比较喜欢打猎,向往碧绿的草原,住上京的时候更多。
李江装作游客,远远地绕着南院大王府转了一圈,心里当下便有了进去的方案。
也不知道是不是南院守卫们都知道自家大王武功盖世,故戒备松懈,非常的不上心,来往巡逻的士兵有说有笑的,仅是几道正门处的守卫稍微挺拔威严一些。
这种守卫情况不但对李江,便是对轻功好点的普通武人来说都是形同虚设。
“梆梆”二更的打更声在城内此起彼伏,李江找了个无人处轻松跃进了南院大王府。
南院大王府前院是官衙和部分生活区。
官衙是办公的这不必多说,生活区则住着辽国南面的二号人物,南院枢密使。
南院枢密使是辽国学自宋国的经验,实行大小相制、异论互搅的产物。
李江今天儿不是来搞刺杀的,所以略过了他直接潜向后院。
后院的形制便高级许多,毕竟是仅次于皇帝的王爵。
里面宫殿群落金壁辉煌,亭台楼阁尽善尽美。
李江跃上一个假山,俯瞰其中。
遍观各处宫殿,他锁定了其中一间灯火通明处,遂收敛着气息飞掠而去。
到达目标地点后,他又好似一片树叶轻轻飘落地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此处的守卫明显比外面增多,李江并未贸然进入,而是猫在台阶下侧耳倾听。
略去外围站岗、巡逻的数十人,他听到了殿内传来的一个特殊的呼吸声。
这个呼吸声平稳绵长、节奏同一,明显是内功精湛之辈,以此地情况推之,当是萧峰无疑。
既然找对了人,李江便开始行动。
他不准备硬闯。
那种先来个下马威,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后再相认的低级装逼法,李江已不屑为之。他现在所在意的是,以最小的损耗达成目的。
避过守卫,他溜到距此人最近的一个窗户外面,手指发出真气轻叩窗格,发出了几声“噗噗”的响声。
殿内人呼吸顿时一窒,随即变得短促了少许,然后脚步声响起,踱到了窗边。
“哪位英雄来夜探萧某?”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出。
李江也低声回道:“乔峰乔大侠?”
“乔峰?”室内人喃喃重复了一遍,小会儿的沉默后,他再次低语道:“这是没有乔峰,只有萧峰。朋友请回吧!”
萧峰说完话却没有回转,仍是立在窗边,想是心里仍然很在意中原来的消息。
李江无声咧了咧嘴,说道:“萧峰也行,看来没找错人。大哥,小弟这厢有礼了!”
又是沉默,但这次时间很短,大概三秒钟,窗户“吱呀”一声向外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显露出来。
灯光乍然射出,让李江的瞳孔微微一缩。
萧峰道;“朋友叫我大哥?”
李江深深一揖,答道:“我是受四弟段誉的委托来寻大哥的。”
听到来人说起段誉,萧峰很快便想起是谁,那日在无锡城外松鹤楼饮酒时遇到的一个翩翩公子,后来因酒量和脾气相投,与他义结金兰。
可二弟变四弟,还有这道人又叫我大哥是怎么回事?
萧峰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遂横移一步让开窗户,说道:“二弟的朋友便是萧某的朋友,请进来再说。”
李江抱抱拳,轻轻一点脚,飘了进去。
他这种潇洒的姿态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萧峰就站在窗边。如果萧峰心存歹意,趁他经过后一掌打出,他真会手忙脚乱。
不过李江相信萧峰,这是个有情有义、光明磊落的人!他不会趁人之危,也会给人说话的机会。
为此,李江也示之以诚,没有跳得离萧峰很远,而是过窗即落,背对他一米欣赏起殿内的陈设来。
灯火最亮处是一套面朝南的大案,上面堆积着很多书本卷轴,大案后是把可让三人共坐的大交椅,正中间覆着一张白虎皮。
这时,李江身后又是“吱呀”声响,接着脚步走来,萧峰转到了大案之后。
在他未开口时,李江仔细打量了下。
萧峰现在应该是三十多岁年纪,但是他留起了络腮胡,两鬓杂染白点,看起来老了很多。他的发际线很高,脑门宽广,再往下是浓眉大眼、高鼻阔口。
他的脸型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官样脸,四方国字脸。
整体粗观其颇有风霜之色,但他气质很好,站在那里渊渟岳峙,顾盼之际气度俨然。
萧峰坦然接受李江的注视,同时也在打量这个与自己身高差不多的道人。
俊俏的面容,乌黑的头发,目光湛然,鼻梁挺翘,颌下一缕长须,看不出他的年纪。
其呼吸长长短短,太阳穴平滑光洁,身体纤细不见肌肉虬结。
如果在王府外看到,萧峰肯定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道人。然而,萧峰如今却非常确定,此道人武功深不可测,竟然摸到殿上窗边都没能让自己发现端倪。
两人互相打量完毕后相视一笑,萧峰对着案旁坐椅伸手虚引,说道:“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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