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德荣回了孔庙,行事与以前大相径庭。
他不失礼貌地淡笑着推离了那些凑上来要和他辩论的士人,一头扎进了房间闭门谢客。
他三天三夜没有出过房门,就连饮食都是明兵送进去的。
三日后,在士人们越发感觉蹊跷时,他红着眼睛精神抖擞地出了房门。
有人注意到,他首先唤过了一名明兵,递过一卷纸面色郑重地在交待着什么。
接下来,他走向了大殿。
好奇的人遂跟了上去,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童德荣来到大殿外,亲自把着钟捶,敲响了大钟。
“哦”尾随的人们清楚了,他这是在召集人群,好似要宣布什么。
一刻钟后,除了出外游山玩水的士人外,留下的人都集中到了主殿之外广场上。
童德荣看着下面摩肩接踵的士人们,意气风发地一笑,咳嗽两声清了清喉咙,再运起自身那点可怜的内功聚于喉部,声震全场。
“奉明教军机处令,拟于本月十八日召开抡才大典,经考试合格后可入明教人才后备班。”
广场上立刻响起了一阵“嗡嗡”声。
此时的士子并不都是死读书的弱鸡,还是有人会武功的。于是也有人声震全场,问道:“那不还是科举吗?”
士人们纷纷点头。
他们中间有参加过今年三月元廷科举的,也有没参加过的。没参加过的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可能不想为蒙人效力;二个是他们不是“德才兼备”的人,出身不好或者钱没到位,总之没有人推荐,亦就没有科举的资格。
但是甭管参没参加过的,都知道科举会考什么。
元廷科举对汉人、南人分三场。
第一场明经、经义二问,不出四书五经。
第二场古赋、诏、诰、章、表各一道。
第三场策,经史时务内出题。
三场均过后,才有资格选官。
所以人群们讨论来讨论去,都认为只要明教想做正统,必不出此类窠臼。
童德荣等他们吵闹了一会儿后,才着颌下短须继续声压全场:“不是科举,我们明教是公务员资格考试!”
“切,以为换个名字就不是科举啦?还不是考以前那一套!”有人跳出来唱反调。
童德荣微微一笑,再次了把胡子,说道:“这却是不同。我们只考两类题,申论和行测。”
“何为申论、行测?”士人们重视了起来。
童德荣解释道:“很简单。申论就是我们给定一部分内容由你们进行分析,提出见解,并加以论证。行测就更简单了,考考大家在生活、读书和处事中通过积累而形成的能力。具体的解读,我已令属下张贴于大门墙侧,你们可以去看看。”
能到这里来的大部分人还是想有所作为的,因而童德荣话音一落,广场上的人跑了一大半。
仅有几十人悠哉悠哉,不慌不忙地往外踱步。
童德荣深深看了他们几眼,力争把他们全记住、重点关注。这些人里面要不就是胸有成竹,是个大材;要不就是装潇洒其实是个草包。
不多时,文庙大门一侧已围得是人山人海,不仅士子们看,路人们也被吸引了过来。
不停有人拉着身边人问:“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儿?”
“你不知道自己看吗?”
“不识字,你给讲讲。”
“我也不识字!”
“噗嗤,不识字你俩挤个蛋。让让,本公子进去看看。”一个白衣公子嘲笑着挤了进去。
“我干他老木,真想打死他。”
“别别,你没看这里好多都是戴头巾的吗?我们惹不起。”
……
布告并不长,众多士子只瞧一遍就明白了上面的意思。果真和那不学无术的童章京说的一样,很简单嘛。
士子们逐渐散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吃瓜群众们。
终有人拉下面皮求恳士子问明了原因。
哦,原来如此。吃瓜群众们恍然大悟,原来真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是明教在开科取士。
吃瓜群众们虽然不懂那些什么论啊测的,但是他们脑里都有一个朴素的想法,只有朝廷才会开科取士!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改朝换代了,自己人明教要坐了江山!我们成了新朝的人。
身份的转变,让吃瓜群众们放下了担心,挺起了胸膛。他们此前还时时担心,明教会不会捞了一把就走,不再管当地人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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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可好,我们都成了新朝治下子民,哪有自家的皇帝不管自家人的呢?
这个消息如旋风一般传遍了全城,再以超音速向各地扩散。
看完布告的士子们也放了心,见考试这么简单,连四书五经都不考了,遂各自呼朋唤友,趁着还有两天时间一起去寻幽访胜,培养感情。
在他们看来,明教这就是在走过场,以他们现在缺人的程度,恐怕这一千多人都会留下来。那么大家以后都是同事,提前结交,先结个善缘总不会错。
两日后,明教“公务员资格考试”如期在孔庙举行。
一脸轻松准备走过场的士子们打开试卷,齐齐傻眼。
只见第一道行测题是:某甲和某乙交流近斯各自的活动,某甲说:“我外出游玩,外出七天。这七天的日期数之和是九十八,请问,我是某日出去的?
再看下面:把五棵高矮不同的小树种于花园一侧,正中间种最高的,两边都由高到矮种植,共有几种不同的种法?
此类题几十道,全部人头皮发麻。有人扔掉他们,看另一张卷子上的申论,心想申论同策论差不多,这总可以答上了吧!
一眼之下,他们不约而同的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但抬头左右看看都在揉眼睛,他们心情顿时坠入谷底。
有人满头大汗的再次读题:“建设法治国家”。
《书武城》:“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治天下。”
《战国策齐策五》:“当是时,秦王垂拱授西河之外,而不德魏王。”
《文选》卷四七王褒(子渊)《圣主得贤臣颂》:“雍雍垂拱,永永万年。”
从此三条古语中分析,帝王是放权于下依法而治好,还是出口成宪一人而掌天下权柄好?请说明其中的利与弊?帝王有贤有不肖,能否修法限制帝王的权力,请予以证明此事的可能性。
全场人面色煞白,明教军机处想干什么?
哪怕诗书人心里都这样想,你也不能直接写出来问出来啊!
这可怎么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