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的脚步声近了,终于到了二十步距离。
“崩崩崩……”的弓弦声接连响起,弩箭一往无前。
灭绝早已运足真气,两袖鼓起,誓要做困兽之斗。
当弩箭飞到她身前两米处时,一道灰影从天而降。
只见他两手伸展如探水中,在身前费力地划了一个圆。
散布在五米宽的几十支弩箭如被磁石吸引,随着他的动作被收束在了一起。
“啪嗒”声响,弩箭堆被扔在了地上。
场上突然出现的变化让所有人都错愕不已。
原来在千均一发之时,张无忌赶到了。
张无忌抹去额角的冷汗,对李江说道:“李大哥,还请手下留人。”
李江心里暗松一口气,右手高举,朗声道:“止!”
“咚”的一声,明兵最后一步重重踏在了地上。
这一步声音响彻全场,所有人都大口喘气,刚才那股子惨烈的气势让他们都差点无法呼吸,有的人还小声地欢呼起来。
“教主既然发话了,那峨眉派可免一死。不过,必须交出打人的凶手,否则我们怎么对得起兢兢业业的手下?”李江郑重道。
张无忌为难地扭头看向了灭绝。
灭绝把脖子一梗,只是冷笑。周芷若从她身后转出,拉着她的手臂说道:“师傅,我们再求求无忌哥哥。”
“休想!”灭绝厉咤一声。
张无忌见此也是无奈,又转头看着李江,嗫嚅道:“李大哥,你看是不是……是不是算了?”
李江一扬手,斩钉截铁道:“不行!”旋即语重心长道:“无忌,我明教男儿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推翻暴元,救民于水火,解民之倒悬!可是现在呢?被他们保护的人却在他们背后捅刀子!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要受自己人的羞辱,这合理吗?你不痛心吗?”
李江话音刚落,一众明军就泣不成声,但没有一个人擅动。因为他们正排着队列,手里还端着弩机,平时严酷的训练让他们知道,令行禁止。没有解散的命令,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让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张无忌看着几十个泪流满面的汉子,沉默了几秒,点点头让开了灭绝,走到了李江身边。
“哭什么哭?你们当得起这番称赞!现在听我命令,扔弩。”李江大喝道。
“哒哒哒……”弓弩落地声不停响起。
“上前十步”李江再次发令。
整齐的踏步声响起二十下。
“立定,除去上衣。”李江发了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在场中人议论纷纷之际,明兵们执行命令一丝不苟,齐刷刷的脱去了上衣,露出了一片古铜色的肌肤。
“哇……”
四周惊叹声此起彼伏,围观众人终于明白了李江所发命令的意思。
几十个明兵上身全是各种伤痕,有割伤、贯穿伤、烫伤、箭伤。伤口多的有几十道,少得也有十几道。
待众人观看了一会儿后,李江指着明兵高声说道:“他们都参加过近期的风凌渡、洛阳大战,有好多人还参加过山西、陕西大战。”
李江顿了顿,环视全场,沉痛道:“想必大家都清楚,这几个行省现在都过上了好日子,再没有蒙人高高在上视汉人如猪如狗,再没有了屠杀,再没有了压迫。可这些都是怎么来的?是他们一刀一枪的杀出来的!他们身上的伤痕就是他们的功绩。”
越来越高亢的声音传遍全场。
围观群众中昆仑派来河南时路过了陕西,一路的所见所闻让他们心知肚明,因此沉默以对。
华山派是明教该管,对于陕西的变化更是有感而发,纷纷出言赞同。
其他几派虽然没在明教地盘,但也有老家在陕西、山西两省的,他们也说收到了老家的来信,讲生活与以前有了极大的改善。
李江见郡情汹汹,遂挟大势对着灭绝猛喝道:“灭绝,还要冥顽不灵吗?速速交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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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峨眉阵中跑出一个三十左右的女子,一把抱住灭绝大腿嚎哭道:“师傅,不要把我交给明教,他们都是些银贼,我肯定会生不如死呀,师傅……”
女子凄惨的哭声如杜鹃涕血,莫不使人闻之落泪、听者伤心。
灭绝摇了摇头。
“哇哇……”女子以为师傅不同意,眼泪奔涌得更加厉害。
周芷若见此却眉头微皱,伸出一手拉起了她,轻声道:“丁师姐,快起来吧,别让人笑话咱们。”
“哼,你恐怕不是担心别人笑话我们,而是担心你自己的卿卿性命吧?”女子冷笑着甩开了周芷若的手。
“丁师姐,你误会小妹了,小妹只是为了峨眉的声誉着想。”周芷若委屈解释着。
丁师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眼眶泛红的周芷若讽刺道:“你怕什么?你的情是魔教教主,他们怎么会杀你?如果我们全派都死光了,岂不是正遂了你的意,正好去做个魔教夫人!”
“敏君,住口!”
“师姐,你……”
灭绝的喝斥和周芷若柔弱的声音同时响起。
“呵呵”峨眉的内哄让旁观的李江欢乐无比,同时也让他确定了一件事,罪魁祸手多半就是这个丁敏君。
张无忌与李江就完全不同了,上身前倾,脖子伸得老长,两眼盯着周芷若,面含担忧之色。
灭绝终于低下了头,抿着薄薄的嘴唇,对着明教方向缓缓挤出几个字:“我峨眉无人可交!”
丁敏君的欢呼声立马响起。
嗯?李江脸色阴沉下来,心想这老尼真是油盐不进,她难道不会审时度势吗?
就当他沉默之时,围观群众纷纷把目光向他投来,他们想看看在明教教主力保下,李江怎样收场。
没让他们等多久,李江有了动作,他招过身后的亲兵甲,说道:“军机处令:着吴劲草提兵进入四川,第一目标攻上峨眉山,屠灭峨眉派,不得有一砖一瓦存在。此令!”
“尔敢!”灭绝厉声喝道。
李江没管,让亲兵甲又复述了一遍,然后示意他上山去传令军机章京。
接着李江回头对已赶来的杨逍说道:“老杨,没同你商量,还望你不要见怪。”
杨逍点头道:“此间情势,不得不如此。我也正这样想着,没想到李顾问先我一步了。”说罢他着胡子哈哈大笑。
张无忌纠结万分,对着狼狈,呃,很有默契的两人说道:“两位军机,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刚才已答应了不再伤害峨眉,灭人山门岂不自食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