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造价几何?”
孙先生迫不及待的问。
希望不要太贵,只要造价不超过马克沁,他就算砸锅卖铁,也要组一支机枪连出来!
费南思索了下,有些迟疑的说:“造价倒不是太贵,只要有设备,批量制造起来,一条枪的造价应该不会超过十块大洋。”
“……”
孙先生没声音了。
费南抬眼看去,却见他满脸潮红,竟像是憋住了气。
“嗤!”
孙先生还是没憋住,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畅快,像是淤积了良久的烦闷被释放出来一般,笑得酣畅淋漓。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样一种先进的枪械,造价居然会这么便宜!
结实耐用,威力大,造价便宜,这把枪还有缺点吗?
真是天助我也!
孙先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他不知道的是,就连这个价格,都是费南报高了的。
钢铁、木材等原材料的价格费南没来得及了解,就随口诌了个只多不少的价格,实际上,如果能够大批量制造,一条枪的成本绝对不会超过五块大洋!
听到书房里孙先生爽朗的笑声,客厅里的宋夫人也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自从护法战争失败后,孙先生就很少这样畅快的笑过了。
上次他这样大笑,还是在得知了北平有学生组织运动,抗议北洋政府意欲签订不平等条约的时候。
那次他畅饮大醉,狂呼国家有救,民族有望,如果不是知道他憋闷太久,她都以为他是被憋疯了。
这一次,他又发出了久违的大笑声,显然是遇到了极为开心的事。
而这事,显然和同在书房里的那位费先生有关了。
看着两个正在吃饭的孩子,宋夫人慈爱的抚了把强子的脑袋,嘱咐:“慢点吃,别噎着。”
她和两个小家伙聊了会儿天,从他们这里也得知了不少和那位费先生有关的消息。
这个叫强子的男孩把费先生称作神仙叔叔,据他所说,是因为费先生施展过神仙手段,救过他娘的命。
不过具体是什么手段,强子却很警惕,不肯多说。
她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却也只问出了一个开颅手术的名词。
但有这一个名词也够了,宋夫人家学渊源,见多识广,自然也听过开颅手术的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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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手段,她也只在故事中听那位神医华佗说起过,的确是神仙手段。
即便是在现代医学发达的欧洲,开颅手术也属于天方夜谭。
如果那位费先生真的成功施展过开颅手术,那么称一句神仙手段,却也不为过。
强子噎住了,抓过水杯灌了口茶,又呛着了,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关切的帮他拍着后背,宋夫人心中感慨。
这是个吃过苦的孩子,从说话举止上就看得出来。
他捂着嘴咳嗽显然不是因为家教好,而是舍不得把嘴里的饭菜咳出来。
在普通人家的孩子中,他也算是机灵的,但终究还是岁数小,见识少,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不像是这个欢欢,虽然比强子还小几岁,但却人小鬼大,表面上人畜无害,心里却什么都知道。
她试着问了欢欢几个问题,却被这小家伙三言两语就搪塞了过去,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但滴溜溜转动的眼睛却出卖了她。
不过宋夫人却很喜欢她。
在这乱世之中,女孩子聪明点是好事,不然会很命苦。
看着她坐在椅子上规规矩矩吃饭,眼睛却不住的往书房门口瞟的样子,宋夫人仿佛看到了儿时的自己。
怜爱的帮她擦去嘴角的饭粒,收到了一颗甜甜的笑容作为报答,宋夫人眼神慈爱。
没有无缘无故的成长,痛苦是成长的唯一原动力,欢欢身上这种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只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她经受过比强子更深的痛苦。
都是可怜的孩子啊!
看到他们,宋夫人就想起了这些年来所见过的那些流离失所,无依无靠的可怜孩子们。
如果不是生在这乱世,他们也会有个幸福快乐的童年吧?
她一直想要建立一所福利院,来收养全天下无依无靠的孤儿们。
但她也知道,一两所福利院,是没办法改变这种局面的。
只要根本性的问题没有得到改变,那么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孤儿出现。
他们是社会的产物,能改变他们的,也只有这个社会。
正是认识到这点,她才坚定不移的跟着孙先生,一路和他相互扶持,她知道,孙先生在做的是正确的事,是能够改变这一切的事。
也正是因此,在孙先生那些意志消沉的日子里,她却以比他更坚定的决心鼓舞着他,给予他继续前行的力量。
所以,在听到孙先生重又焕发出昂扬的斗志后,她也格外欣慰。
咔哒!
书房的门被拉开,孙先生亲切的握着费南的手,和他并肩走了出来。
“设备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会给你弄回来!”
孙先生显得很兴奋。
费南谦逊微笑:“那先生你就算是用设备入股了,我以技术入股,再追加投资四十万大洋,我拿四成的股份,你看怎么样?”
“哈哈!费先生果然快人快语!不过这个占股比例我不同意,你又出技术又出钱,才拿四成的股份,实在不妥。”
“费先生你一片赤诚,孙某怎么好意思占你的便宜?我认为还是二八分,我二你八,我只要两成就够!”
“不不不,设备厂房都需要大笔资金,我能拿到四成的干股,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
费南连连推辞,他是迟早要离开这里的,要不要股权都无所谓,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
“哈哈!不急!咱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慢慢谈!今日和你聊得投缘,咱们不妨痛饮几杯,费先生,请!”
“请。”
……
费南和孙先生觥筹交错之际,斧头帮驻地内却是气氛压抑。
“冯库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斧头帮的人?”
王琛面色阴沉,冲一旁恭敬的手下问:“精武门那边什么情况?”
手下回复:“我们的人进去看过了,已经没了人影,人去院空,问街坊邻居也不知道搬去哪儿了,兴许是回天津了也不一定。”
“他妈的!到嘴的鸭子飞了!”
王琛骂了句,咬牙嘀咕:“冯库,鳄鱼帮,我饶不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