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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道人的出场,着实是太过骇人,这可是百万大军的中军大帐,非是寻常的官邸可比。
不说百万大军之中高手如云似雨,就是这道人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下,来往畅通无阻,直入中军大帐的本事。
只凭着这一份道行,就足以称得上惊世骇俗了。
“蓬莱炼气士余元!”
荀少彧若有所思,这个名字略有一些熟悉,只是更让荀少彧感兴趣的,还是这位余元的本事。
须知,百万大军兵势滔天,军中煞气几如江河泛滥一般,寻常元神高人在大军之中,就如河中泥沙一般脆弱。被这无边煞气一冲,一生辛苦修行的元神灵光,当即溃散大半,就是元神九转之数,元神已然纯阳的大高人,在百万军中也是寸步难行。
唯有大地游仙、长生天人这一级数的炼气士,方能在大军之中来去自如,不受大军兵势的压制。
但,就是如此厉害的炼气士,也不敢在百万军中施展道法神通。
除非能在百万大军兵势之下存身,否则一旦动用神通法力,大军军气横扫之威,可不是谁都能抵挡的。
余元有能力直入此地,这一身的法力神通,虽不见得证就道果之数,却也是一尊修行上乘之法的道门长生天人。
“贫道,参见君侯!”道人轻笑一声,风采摄人之极,不经意间自有一股超然自在,洒脱物外之意。
荀少彧上下打量了道人一眼,哼了一声:“你这道人倒是好胆量,竟敢直入寡人大军军营,你就不怕寡人当即判你为细作,一声令下把你乱刀分尸?”
“你未经寡人允许,就敢擅闯中军,就是只此一条,寡人就是将你拉出辕门斩首,也是死有余辜。”
“嗯……”
荀少彧君威凛凛,看着这位蓬莱仙客,目光中杀机涌现。
他一生杀人无算,几方世界之中,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百万也有数十万,这一口杀伐之气养在胸中,一经放出何其恐怖,就连仙佛神圣也要跌个跟头。
这一股杀气着实太过强悍,几如凝聚实质一般,恍若一座九幽地狱降临人世,阴风阵阵咆哮天地,震的这一方中军大帐不住颤抖。
只是被杀气余波波及,帐中斥候面色苍白,神色剑惊恐莫名,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身子瑟瑟发抖,脑袋嗡嗡作响,几乎就要被这一股杀机给生生压死。
而作为杀机主要针对之人,蓬莱炼气士余元首当其冲,在这一股杀机袭来时,一身道袍骤然鼓荡而起,危机感炽烈之极,让余元心神久违的一震,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只是,余元倒底道行高深,一身神通法力已然臻达道果雏形级数,是蓬莱岛有名的仙真名宿。
这一股杀机之强虽是余元平生仅见,但以余元的定力修养,倒也能在这一股杀机之下,维持自家的仙真仪态。
余元轻轻一笑道:“君侯为一代明君雄主,但凡明君雄主必有容人识人之量,自不会降罪频道。贫道远走蓬莱仙岛,舍下自在逍遥,便是为扶保君侯社稷,为君侯开辟煌煌大业而来。”
余员朗声道:“而今,君侯却因贫道一时小节小错,就要对贫道斧钺相向。您应是知道,杀贫道一人易,但此后挽回天下人心,却是不易了!”
荀少彧笑了笑,道:“牙尖嘴利!”
说罢,他对着斥候一挥手,道:“你先退下吧……你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就去所属屯长那里,领二十枚石贝,作为今日的补偿。”
“诺!”
这斥候面露喜色,连忙叩首一拜,起身退出大帐之內。
须知,二十枚石贝不是个小数目,顶得上这斥候一月的粮饷,还有不少富余了。
荀少彧目光转而看向余元,徐徐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杀你一个余元容易,但寒了天下人心,寡人却是不取!”
余元淡然一笑,轻声恭维道:“君侯英明雄断,自当明辨利害。”
荀少彧面色不变,冷淡道:“堂堂蓬莱炼气士这般作态,倒是让寡人受宠若惊了。”
一位道果雏形级数的大高人,不说笑傲王侯公卿,也是一方威名赫赫的上仙,其分量不低于一方诸侯。
如今这一位仙真一再恭谨,反而让荀少彧心生警惕。荀少彧疑心之重,由此可见一二。
余元坦然道:“君侯励精图治,开拓吕国基业,堪称不世明主。且长与吾上清门人亲近,贫道早闻君侯之名,一直无缘得见。”
这一位蓬莱炼气士,显然就是出身上清宫的仙家。
道人环顾大帐,语出惊人道:“君侯可知大祸不远矣,宋国宛都传承万载,内中底蕴深不可测,先不说数十万精锐大军驻守。就是姒氏公祠供奉着一宗绝世杀器,天人道果遭遇那一宗杀器,亦有杀身之祸。”
余元道人道:“如今贫道出山,正是为救君侯性命而来。”
涉及到性命之事,荀少彧并没有多少震惊,也不认为余元道人是故作语出惊人。只凭着近日赖时常的心悸感,就足以让荀少彧重视了。
荀少彧眉心一跳,心头有所触动,道:“不知仙长,可是有何教吾?”
“哈哈哈……”
余元大笑之后,慢悠悠道:“贫道,正是为君侯解厄而来,那宋国杀器与贫道有些渊源,贫道自是知其底细。”
“君侯可知宋国传自先夏,为先夏宗宗室一脉?”
荀少彧颔首点头,道:“宋国怀有先夏血脉,在吾豫州大地之上,其地位极为特殊,这寡人是知道的。”
余元道:“先夏虽为殷天子所灭,但也流传下不少底蕴,宋国先祖为先夏宗室之一,得传一口第四品宝兵龙雀刀。此刀为宋国镇国杀伐重器威力无穷,虽不及大夏龙牙、虎翼、犬神三大邪刀,以三刀合一有着先天奇珍之能,却也是一口无上杀伐重器,等闲的道果天人,在此刀下亦要黯然喋血。”
荀少彧所有所思,念叨道:“大夏龙雀刀!”
只是念诵其名,冥冥之中自有一股杀机降临,恍如一股无形意志一般,一丝丝杀伐气机,斩灭一切有情众生,归墟天地亿万众生。
这是刀中杀伐神意,与先天杀伐之道相合,致使大夏龙雀刀之刀名,本身就承载了一部分先天杀伐之道。
而荀少彧无知无觉的呼出其名,触动了先天杀伐之道,使得大夏龙雀刀本能落下一道先天杀伐气机,抹杀世间一切生机。
“果然,这是一口杀伐重器!”荀少彧面色一变,深深的提来一口气,脏腑纷纷气流涌动,一拳一拳直挥轰向虚空,一连打出十数拳为止。
天人神魔伟力无边,每一拳都极为恐怖,能生生打爆一座万丈山岳。
荀少彧一道道重逾山岳一般的拳劲,一举爆发足以抹平方圆百里。只是这拳劲凝而不散,力道深沉且又内敛,在不伤及大帐中一草一木的情况下,于无声处听惊雷。
嗡——
只见,大夏龙雀刀刀意刚自虚空中,显露出一角痕迹,就被一道道拳印重重压下,径直磨灭与虚无之中。
荀少彧看着消磨干净的大夏龙雀刀,面上不见喜色,神色凝重道:“这一口杀伐重器,端的厉害无比啊!”
看着荀少彧拳劲奔腾,余元低声道:“君侯,一身天人武道,也是厉害非常啊!”
荀少彧神色漠然,缓缓攥拳握紧,一道刀印在掌心逐渐愈合,不疾不徐问道:“这便是第四品神兵……大夏龙雀刀?”
此刻,荀少彧禁不住暗自心惊,这一口大夏龙雀刀要比他想象中,还要凶狠霸道几分。
只是刀中神意的冲击,就给荀少彧掌心留下一道淡淡刀印。
要知道,荀少彧炼就金刚不坏之体,肉身躯壳何其坚固,就是一口通灵宝兵,在他身上连连轰击千百次,也未必能给他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
而这一口第四品神刀,只是刀中神意迸发的几分威力,就更胜第六品通灵神兵不止一筹了。
余元缓缓道:“君侯出身荀氏一门,显贵八百载之数,当知一口第四品神兵的难得,那是先天奇珍之下最顶尖的宝物,有些绝世神兵之神妙,甚至能与先天奇珍媲美。”
“宋国有着如此神刀,若非宋国至今尚无高手得神刀认主,不能施展神刀锋芒,以君侯的百万大军,未必是宋国一合之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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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第四品神兵之威能,已是后天炼煅极致,堪堪绝世之称。
绝世神兵之上,就非是天人道果所能臆想,就连大神通者这般高高在上,俯瞰命运长河的存在,也是对其可望而不可求。
主世界上三品奇珍、中三品神兵、下三品宝兵,神兵、宝兵还可后天炼煅,上三品奇珍乃是天地所生,非大机缘、大气运、大造化者,就是上古大神通者也难是少见。
荀少彧面色清冷,道:“没想到,宋国还有如此一招杀手锏,这一招杀手锏怕是冲着寡人的。”
荀少彧向着余元躬身一礼,许以重诺道:“不知,仙长何以教寡人?寡人观仙长胸有成竹,当知克制大夏龙雀刀之法,还请仙长不吝赐教。待寡人大破宛都之时,寡人当以仙长为上宾,裂土封君一方。”
“哈哈哈……”
余元听着荀少彧郑重其事的许诺,倒是忍不住大笑,道:“君侯误会贫道了,贫道身为上清仙人、蓬莱仙客,岂会贪图尘世富贵。”
“只是君侯相交与吾等上清门人,待吾等上清门人甚厚,贫道不忍君侯遭难,这才相助君侯。”
荀少彧面色大喜,再度稽首道:“仙长不远万万里而来,为少彧消弭劫数,少彧铭感五内,当以师礼尊之。”
这道人的一份人情,可是实打实落在荀少彧的身上,荀少彧必须药承下这一份人情。
毕竟,一口第四品杀伐重器坐镇宛都,这等机密知道之人少之又少。
荀少彧若是仍懵懂不知,等到那一口绝世凶刀出鞘之时,介时怕是悔之晚矣。
他虽有一面第五品的石镜护身,但那一口第四品的凶刀,未必不能斩破石镜,危及到他的性命。
道人轻声一笑,道:“君侯礼遇太重,贫道受之有愧。既然君侯如此诚心,贫道若不展现些真本事,不只君侯心怀忐忑,就是贫道也不能心安。”
…………
呜!呜!呜!
“鸣金收兵!”
“鸣金收兵!”
就在这一座宛都城前,牛皮号角军号连天,一支支大军有条不絮的退下,留下一片尸山血海,持续了三日三夜的血战,终是暂且落下了帷幕。
姒玉疆面色阴沉,站在城墙上一角,看着城下散去的围城大军,心头不仅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更多几分暴怒。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啊……吾就差一点点,就能攒够召唤大夏龙雀刀的血祭祭品,到时大夏龙雀刀出鞘,任他是道果天人,一样都是死路一条。”
“可惜,可惜啊!”
姒玉疆心中发狠,道:“就差这么一点,为什么偏偏就差了一点。”
由于大夏龙雀刀没有真主,无法做到人刀相合。每一次动用这一口神刀,都需要耗费大代价,血祭这一口绝世神刀,方能爆发出大夏龙雀刀极致的凶威。
否则凶刀弑主之下,只要妄动凶刀之人,其一身的精血元气,都会被凶刀吞噬的一干二净。
所谓的先伤己再伤人,便是如此。
“哼……荀氏小儿,这一次算你有些气运,躲过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吾倒要看看你怎么躲。”
姒玉疆面色阴惨惨的道:“……吾倒要看看你怎么躲!”
就在姒玉疆说话间,宛都一处神秘所在,一口绑着八十一道铁索的青铜巨刃微微鸣颤,青铜刀身铭刻古蛇图腾,一道道森森冷冷的刀光,映衬着这一方神秘所在。
这一间石室幽寂清冷之极,一丝丝莫名的血腥气息,不知从何而来,一点点汇聚在石室之中,将这一间石室浸染的殷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