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少黑发披肩,毫不魁梧的身躯,一如撑开天地的巨人,一身磅礴的气息,好似潮汐一般澎湃汹涌。
“叱!”
“咤!”
他眸光开阖间,淡淡金色划过一线,开口舌绽之际,雷霆之音奔腾不休。
雷音响彻谷道,有万马奔腾之象,在荀少周匝浮现,纷纷涌涌间,气势凝固臻达顶点。
巨大石斧横扫,天罡三十六斧循序渐进,疾风骤雨暴风一般的斧势下,森森斧光寒彻心底,百丈冷冽吞吐烁烁。
这一刻的荀少,四九之数圆满,一动一静皆有一头真龙大力,肉身硬撼正品宝兵,武力遍数天下宗师,都非是垫底之流。
他虽无宝兵在身,但自身就是宝兵,自身就是攻伐。一道招式打出,一如宝兵绽放宝光,轰隆隆间,座座山体几欲崩碎。
荀少暴发出的恐怖攻势,让江谲的压力骤增,铜刀嗡嗡悲鸣,一道道散乱的劲道,震的周匝古壁酥软,一层层岩壁脱落,化为齑粉石灰。
“你……”
此刻荀少武力,骤增何止百倍。让江谲惊怒交加的,还是五根手指颤震酥麻,隐约透着一丝丝血珠。
只是刹那间,两人就已碰撞何止数十、上百之数。四九宝体的凶悍一览无余,就连江谲临近大成蛮体的强悍体魄,都隐约招架不住,显出一丝下风之态。
“你这小子……你这小子啊啊……”
江谲面容扭曲,放声狂啸:“老子要你的命啊!”
大势将成的江谲,自觉距离胸中野望,只有一线之差。但这一线机会,就让横空出世的荀少,一斧狠狠劈碎。
这让江谲如何不恨,如何不怒。他狂性骤然炽烈,黑发散飞蓬乱,赤裸的肌肉一一凸起,充斥着纯粹的力量气息,腰间包裹着的兽皮,也随着徐徐摇拽。
这是古蛮蛮血,天生禀赋之能,一经激发犹似恶兽,理智蒙蔽间不死不休。
蛮血一经暴发,江谲七丈身躯寸寸拔高,青筋凹凸而起,犹如蚯蚓一般交织缠绕,恐怖而又狰狞,似乎一道道伤疤纵横交错。
略显颓势的江谲,一改微显得败势,一口铜刀舞动似闷雷炸响,轰碎滚动的气浪,蛮体战意愈发沸腾。
这是古蛮血脉的强势,战天斗地之意,遇强则强之心,战意不熄此身不死。
两大肉身强横之辈,斗战之术信手捏来。
荀少与【未来道身】灵肉合一,暂且有着【未来道身】伟力,几乎即刻有了百载、数百载磨练的高深武道经验。
高屋建甄之下,荀少身上诸般武道法门,也在逐渐脱去以往形迹,化为一门门撼天动地的惊世武学。
而江谲蛮血暴发,战力也一路狂涨,气势滔天似焰,挥洒着他的凶狠霸略。
石镜吞吐磅礴气运,纯赤气运似如云霞,滚滚涌入石镜当中。
“吼!”
荀少怀抱石斧,一斧横劈而出,气浪激荡起伏之间,覆盖着江谲的周匝。
“就凭你,也想要吾死?”
一身肉身金骨级数的力量,何止有翻江倒海的神力。简直恨天,无门恨地无环,荀少一翻手,都几乎就要把整个山谷都要掀翻起来。
天地一翻一覆,万籁俱寂,唯有荀少劈出的斧光璀璨披靡。
这是杀招,更为惊世之招!
江谲神志虽渐渐模糊,被本身血脉支配,但危机临体之际,手中铜刀勉强抬起。磅礴斧光锋芒彻骨森寒,让他只觉自身堕入冰窟之内,稍有差池就会骨肉糜烂。
一刀一斧交鸣之音,神力澎湃浩荡,仿若大潮大汐涨落。
“啊啊啊!!”
似惊似惧,江谲怒吼着,古蛮一族的上古真血,在身上沸腾不休。
铜刀用力一劈,与石斧碰撞间,斧光幽幽不尽,而铜刀则汇聚滔滔大力。两者一朝碰撞,一点漆黑裂缝徐徐闪过。
不过大音希声,两者的力量都是强横非常,故而周匝声音,都由这一击,卷入了闪过的漆黑裂缝中。
一时间,谷道内反而寂寥无声!
唯有一柄石斧与一口铜刀,静静悬浮于半空静止着。
嗡陡然间,刀、斧崩裂无数,一道道碎片攒射开来,打在岩壁上,震落一片片沙烁。
“呼!”
荀少徐徐吞吐精气,运动脏腑之力,周身似乎漏斗一般,天地精气纷纷倒灌四肢百骸。
江谲剧烈的喘息着,看似只是区区几招而已。但激发蛮血的几十弹指间,仍旧让江谲精力大损,神志渐渐恢复。
只是,这二人伟力之强,撼动着周匝气流,就连寻常的脏腑吞吐,都似喷射羽箭一般,带着咻咻声,既疾且剧的吐息,迸溅点点火花。
“小子啊,你真的很不错,竟能跟咱拼个势均力敌。九州大地果然不愧是强人辈出,天道气运所钟之地。”
江谲冷冷的说着,周身皮肤上密密麻麻的血丝,显得他自身伤势不浅。
荀少淡淡一笑:“小子只是一介下大夫,在吾之上更有封君、诸侯,比吾强者数不胜数,你凭什么染指九州大地。”
江谲面色阴沉,道:“你确实很强,但你本身的境界瞒不过咱。咱不知道你,用了什么秘法神通,但这代价定然不小。”
“只要拖住你,你必死无疑!”
江谲沉着脸,呼延明、楼介二人默默的站在江谲身畔。
三尊战力堪于宗师相比的蛮人,虽无宗师之名,却有着宗师之实。三大首领联手,江谲不信他仍能挡得住。
荀少伸手,五指缓缓握拳,道:“你大可一试……”
虽然荀少此刻金骨成就,可于宗师人物比肩,但这并非是没有代价的。
茫茫九州,固然有一些神药,能让人损失潜力,证就逆反先天之道,亦能窥见道家元神大道,但都非荀少可以染指的。
荀少的三十六炼金骨,只是暂时的成就。暂借了【未来道身】之力,燃烧自身气运之数,让【未来道身】与荀少灵肉合一。
而一旦气运之数耗竭,【未来道身】脱离荀少肉身,再无【道身】神力的荀少,如何是三大蛮人首领的敌手。
“这小子不好对付啊!”
江谲看似粗矿,但心思深沉细腻,以往表现出来的粗矿,大多只是他的一层‘保护色’而已。
能成为一方首领,坐镇一地蛮人,就算蛮人多为耿直脾性,江谲的性情也不会真的似表现一般。
主世界武力之高,一人成一军。这千数精悍的蛮人,在荀少一人之威下,虽做不到翻掌即灭,但想要踏入蔡地,却也是妄想。
“只是……”
荀少默默凝注先天祖窍,蔡地气运固然澎湃,但【未来道身】宗师之能,其代价自然不小。
就这一时片刻,荀少自身人道气运,削弱了何止三层之数。
这可是南蔡之地的三层气数,含金量远远大于数个低等世界。
“跟这小子废什么话,”
蓦得,楼介啸声惊悚,狼牙棒轰然挥出。
狂暴的气浪,在楼介的狼牙棒下,激荡起重重乱流。
牵一发而动全身,气机牵引之下,呼延明挥动战斧,近宗师之力暴发开来,也有地裂山崩之威。
只有江谲静静吞吐精气,恢复着自身精力,面容渐渐焕发色彩。
接近宗师之能,也可称为宗师之下无敌。这是炼体之辈,才有的大能为。
炼气士一朝悟道,有一日元神,三日地仙,七日飞升之辈,吞吐天地大道精气,法力神通递增何止千百倍数。
唯有炼体之途,一步一个脚印,半点取巧不得,只能一路厚实根基,就是明悟武道根本,也要持之以恒,坚之日久。
故而,肉身二九之数堪比武师,但四九之数方于宗师并论,其间尚有三九之炼,尚需循序渐进,无有一步登天之机。
攻势暴烈,荀少周匝的空气,在两大高手的悍然一击中,俨然混混一片,宛如泥潭深陷。
三百六十五枚金骨轰鸣,浑身暴发的雷音,一举冲散笼罩周身的气势。
荀少神情淡漠,徐徐捏着拳印。他拳印轰击狼牙棒,狼牙棒嗡嗡作响,数十、上百铁刺铮铮响彻。
拳印直接轰击着狼牙棒,拳印深深烙印于上。
随即,荀少数拳连出,绵延攻势不住,一拳拳轰击之下,楼介手臂酥麻,其手中的狼牙棒,铁刺被生生砸平。
呼延明暴吼一声,雄壮的身躯,凶恶无比的拳势,封住荀少周匝。
荀少不躲不避,肩膀猛然一靠,后肘横击身侧,似如一根定海神针,镇住周闸乱流。
“吼……”
攻势消解,二人毫不犹豫,激发蛮血涌动,一身狂性骤然暴发。
一如江谲一般,呼延明、楼介古蛮之体强横无匹,两大高手的攻势,犹似宗师一般摧山毁岳。
呼延明、楼介心知肚明,他们本身就差了江谲一线,觉醒蛮血之时战力暴涨,但那一线之差也被骤然放大。
若是任由荀少出手,两人固然自诩不逊江谲,但实力是做不得假的。
能将古蛮之体状态的江谲震伤,荀少的实力可想而知。
虽然他们也坚信,这一战力暴涨的密法,绝然不会持久。
但荀少武力的极限如何,二人还是心存疑虑的。万一一时轻敌,让荀少给活活打死了,岂不死的憋屈。
故而,呼延明、楼介一上来,就迫不及待的用古蛮之体,强横的上古真血,斗战本性无双,虽不能真正镇压荀少,但僵持几下还是没问题的。
荀少金骨轰鸣雷音沉重,混元一气真功在【未来道身】推演中,俨然有登峰造极之态。
有着混元一气真功在身,荀少肉壳坚固,在两大古蛮之体的攻伐中,也是进退有据,章法自然。
甚至,荀少混元一气真功已经有了一些混元一气大神通的风采,一度压着两大古蛮之体。打得只有斗战本能的两大首领,几欲都要被生生打死。
“咱来……”
浓重的鼻音,江谲一声怒喝,蛮血沸腾剧烈,经络凸起道道狰狞。
虽然江谲如此喊着,但呼延明、楼介二人的攻势不止。
一时间,三个蛮人首领出力,带给荀少的压力,不亚于三大宗师携手。
然而荀少仿佛愈战愈强一般,潜能无穷无尽,一身斗战浑熟之极,在三大古蛮之体当面,依旧战力不该,甚至一度压的三人疲于招架。
只是荀少看似勇不可当,实则心头暗暗叫苦。
这一战看似大出风头,但荀少的底牌,也是暴露的一干二净。
而最让荀少心痛的,还是【道身】灵肉合一,所消耗的南蔡气运。
这固然让荀少战力暴涨,占尽了上风,但一旦气运耗尽,没了转化来的源力催动石镜,他仍旧脱不得困局。除非他舍弃南蔡基业,做一介流亡之人。
踏!踏!踏!
蓦然,一阵马蹄践踏席来,似如地震余波一般的兵势,震动着山间内外。
这是百胜之兵,百战之兵才有的军威、军势。
荀少伤胯马而来,身着黑甲,佩着一口断刀。上阳朝紧跟其后,乌压压一片的骑兵,铜矛铁盾林立纷纷。
每一甲士势气雄壮,军势凛凛间,恍惚一头猛犸巨象踩踏虚空,象鼻蜷缩,一蹄踏下时虚空摇晃。
“吁!!”
荀少一勒马栓,数千大军纷纷停住。
整齐的步伐,一致的踩踏,几乎数千近乎一音。
“来援兵了!”
带着如释重负,荀少拳势愈发凶猛。虽然只是混元一气大神通的皮毛,但荀少肉身暴发的杀伐,仍旧让任何宗师,都要为之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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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势迫退三大蛮人首领后,荀少一步步退回军阵当中。
但荀少目光投注在荀少伤身上,泛着丝丝不解。
荀少伤、荀少贺、荀尚遏这三人分据蔡地一角,分割蔡地气运。若想有朝一日统和蔡地,成为一方封君、上蔡大夫,他们彼此都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故而,他们彼此间,称之为竞争对手也毫不为过。
毕竟蔡地千里,一地封君的目标,无论是哪一个,他们都不能,也不可割舍。
这不但是他们自家万代的根基,也是自身道途的一大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