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茫茫千里,扬州大地,两头蛟龙,当空盘恒。
这两头蛟龙,一者赤色,一者玄色。
彼此撕咬缠斗,滴滴龙血飞溅洒落。随即升腾为水气,凝聚在扬州上空。
这两头蛟龙,赤蛟孔武有力,处处争在上风,一直黑蛟疲于招架,节节败退。
赤蛟似如烈火,染红半边苍穹;黑蛟犹如弱水,渲染着天穹一方
“嗷”
陡然,赤蛟发出一声凄厉悲吟,恍惚之间,不知何处来的龙爪,撕扯下赤蛟大片血肉。
“嗷嗷嗷”
…………
雷雨将至,寝宫之内,荀少豁然起身,一身冷汗,浸透了单薄衣衫。
他茫然环顾了一会儿漆黑的寝宫,夜风微凉,冷汗不觉间,散去少许。
荀少目光,倏然沉凝,猛然大喝:“来人……”
“在,”数十黑衣卫士,‘哗啦啦’的,从四面八方,涌入漆黑的寝宫中。
“君上,”数十黑衣卫士,全部单膝跪下,一手扶着刀柄,一手按着寝宫地面。
这些黑衣卫士,都是荀少亲兵,是从血肉坑中,一步步爬出来的。
每一个人,固然都蒙着面,看不清真实面容。但那一股子冰冰凉凉的气息,仍旧让人毛骨悚然。
荀少沉吟不语,一会儿,徐徐道:“召,兵司功曹赵文远,兵司马鲁明达入宫……”
“喏!”
没有任何余地的,黑衣卫士高声应诺。一点点的扭着臀部,躬着身子,挪出寝宫。
荀少道:“内侍……”
“在,”几名身着素朴的内侍,从寝宫一角出现。
荀少看了一眼,榻上一侧,那一具玲珑有质的娇躯,微微摆了摆手。
几名内侍了然,稍稍低着头,迈着小碎步,捧着等洗漱用具上前。
荀少面带沉稳,一一洗漱,轻拭指尖水珠。
过了一会儿,黑衣卫士跨入宫内,额头带着水珠,裤脚边角,还带了一些泥渍,显然是冒着雷雨,一路快马加鞭。
黑衣卫士拱手,道:“君侯,两位大人已入宫中,正在偏殿静候,”
…………
“砰!!”
荀少手掌,重重的拍在案几。这一掌极为用力,甚至不自觉的,用了一些掌力。让荀少身前的案几,摇摇欲坠,几乎就要散架。
“李虎擅自调兵,攻打泰安,你们两人,竟然都一无所知?”荀少眸光开阖,露出杀机,让赵文远、鲁明达二人,亦都有些手足无措。
若非荀少,心神触动之下,烛照金陵龙气,看出龙气有异,也想不到,驻扎芜湖的五千水师,竟然一声不响的,突然攻伐泰安。
要知道,这可是泰安府,是吴王刘裕的根基。五千水师,在泰安的数万水师面前,岂止是微不足道可以形容的。
这才是荀少,知道李虎擅自出兵,大动肝火的因由。
若非龙气生变,荀少作为龙脉之主,是最先感知到的。要是到现在,金陵方面,还蒙在鼓里,这才是天大的笑话了。
赵文远急声,道:“上位,文远实在不知芜湖的个中详情,若非上位急召,命兵司查察,文远都尚且被李虎蒙在鼓里。”
也难怪赵文远如此急切,一副心惊肉跳的模样。
这是越在高位,越要为以后的生存考虑。
虽古语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但纵观古今,真敢这么干的傻叉,基本上都已经凉凉了。无论是良将、名将、庸将,凡是敢这么干的,就已经注定了他们凄凉的下场。
赵文远虽是和尚出身,读了几年的佛经。但他可不傻,应该明白的,他可比谁都明白。
这等犯忌讳的事,没有天大干系,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会去碰的。
鲁明达也粗着嗓子,直截了当的,道:“上位,这可不是俺干,俺没这么大胆子私自调兵。”
荀少面色阴郁,龙气生变,个种变化,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种变化,似好似坏,如同雾里看花,朦朦胧胧。又似水中捞月,可望而不可及。就是有着石镜,荀少也看不清其中的脉络。
这也许是好事,也许是祸事。其中气运之变,说不清道不明,不能直观看到。可惜石镜,只入了第九品之列,其神妙有限。要不然,也不需荀少,在这瞎蒙乱猜的了。
荀少扶着靠椅,缓了一口气,道:“杨不已,也不知道?”
倒底赵文远和鲁明达二人,是在益州锦平府,就一直跟着荀少的铁杆弟兄。
这稍稍的解释一二,荀少也就轻轻拿起,轻轻放下了。
赵文远面露苦笑:“恐怕是的……”
荀少嘴角浮起苦笑,在他崛起之初,也没少干过先斩后奏的勾当。但现在被人先斩后奏,这感觉就十分酸爽了。
这五千芜湖水军,可是他用了两载,一点点组建的,其中战船、巡船,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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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荀少,可不是吴王刘裕,有这个本钱,可以把水军当做消耗品。
荀少麾下,有十万控弦之士,但水军也就七、八千而已。五千芜湖水军,已是这其中大半。
一旦损伤惨重,伤了水军元气,再想组建水军,这难度就要翻几个层次,而且都不一定有效。
“上位,现在芜湖的情况不明,李虎此人,虽有些年轻气盛,但也是知道轻重的,不可能不知道,芜湖水军的重要性。”赵文远蹙眉,面沉似水。
“想必,是泰安府,有什么大事发生。”
荀少眸子微凝,蓦然回想起,刚刚的梦境,冷汗虽然干透了,但这股子冷意,仍在骨髓深处。
他呓语着,嘴角浮起森然笑意:“看来是有人,想要做局,要当一回黄雀啊。”
梦境之中,依稀可见,那一只龙爪的色泽为青,可不是刘裕的龙气。
“那么,你是做好了,让我砍掉爪子的准备了么?”荀少看着荆州方向,轻声笑着。
…………
清晨,
一夜雷雨,把一日尘埃,洗刷一净。
金陵城内,百业俱全,人声鼎沸。
“驾!”
“驾!”
斥候胯下的马匹,嘴角渗着白沫,强健的马腿,不由自主的发颤。
“军情奏报!军情奏报!”
斥候一路冲到甘泉宫宫门前,,沿途之上,黎庶纷纷惊慌的避让。
军情紧急,在以往也不是没有,一些没长脑袋的二代,自诩父辈位高,就翘着尾巴,谁也不鸟,谁也不惧,拦在斥候面前。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军情紧急,谁动谁死!
…………
甘泉宫内,
一众文武俱在,其中杨不已眼白透着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李虎擅自动兵,他这个水军总管,难辞其咎,罪莫大焉。当然,倘若是李虎一路大胜,这种情况,又是另当别论了。
“君侯,芜湖军报,”
内侍恭谨的,双手捧着军报,小心翼翼的,放在荀少身前。
荀少微微颔首,其实昨夜,荀少已经对芜湖的情形,有了一些把了解。尤其是荀少,和赵文远、鲁明达三人夙夜未眠,着众在靠近荆州的柴桑、彭泽、鄱阳、阳一带,加重了几分巡防之后,心头仿佛一块大石落地,一种畅然之意升起。
荀少就明白,这一波稳了。
“……刘裕病逝,诸子侄争位……战机稍纵即逝……引兵大破丹徒、阳羡、乌程、由拳,虏刘氏阖族……”
荀少嘴角,微微的有了些弧度,渐渐扩张,直至喜色上涌。
“好啊……好啊……李虎者,干将也,啊哈哈哈……”
他畅然大笑,道:“来来,将这份军报,传阅下去,让诸卿一览虎将英姿。”
诸多武将,面面相觑,但看着荀少一脸喜色,估计定然不是坏事,要不然就该是雷霆之怒了。
“哎呀……”
几名大臣,看着军报,也喜不自胜。
“恭喜君侯,大破刘裕水军。自此扬州再无阻碍,大业可期了。”一元老大臣,手足无状般,颤颤巍巍的,伏身叩拜。
“好啊,好啊……”
荀少恍然一副,惊喜交加的模样,不着痕迹的点着头。
荀少他能说,这早在军报到来之前,就在龙气的变动中,知道了事态大致走向?
不可能的……领先一步是天才,领先十步就是妖孽,该被活活烧死了。
更何况,荀少作为主君,要是事必躬亲,还要这些亲信大臣,一干文武来做甚?
“宣召李虎,立归金陵,封授赐赏。其芜湖一干事物,交托副将,全权代管。”
“速归金陵,不得有误!!”
荀少沉声,做着对李虎的安排。
水军的位置太重要了,看来是不适合李虎的。
这一点,就算李虎打了胜仗,也不行!
荀少需要的水军大将,不是这种开拓式的人物,而是求稳求进的将领。
似李虎这般的,看似横冲直撞的,仿佛不错。但荀少麾下水军,可就这么几千来人,不到一百艘大船,经不起李虎的几次折腾。
要是失手了一次,几载心血一朝丧尽。荀少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还是让他老老实实的,领着步兵吧!
在步兵方面,荀少有十万之众,家底殷实的很。让李虎可劲造,能翻出个花来,算荀少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