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铅活字印刷术

借口，全是借口，说什么来不及了，咋不说要回去奔丧呢！

鸿胪寺的官员在回去的路上暗自揣测着，不过他还记得临行前太子殿下的嘱托，不管对方有什么条件，只要答应给钱，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希望回去之后不会被骂死吧，一个月时间怎么可能弄出十万册佛经，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缺钱缺的疯了，怎么连这么离谱的条件都能答应。

另一边，桑布扎在送走鸿胪寺的官员之后，忧心忡忡的找到禄东赞，不无担忧的问道：“大相，十万册佛经不是小数目，万一大唐印出来了，难道我们真的要出十万贯钱来购买哪些没用的经书么？”

“桑布扎，谁说那些经书没有用处？”

禄东赞抿了一口茶，露出惬意的表情：“你应该知道大唐有句管中窥豹的成语吧，如果唐人真的可以在一个月之内按照我们的要求将经书印制出来，那就说明大唐有我们不可匹敌的实力，回去之后我会劝服赞普，放弃与大唐为敌的打算。”

“那……如果印不出来呢？”

“印不出来，便说明大唐实际上是外强中干，并不足以让我们畏惧，一切按照计划执行就是。”

禄东赞面无表情的望着欲言又止的桑布扎：“不用太在意那十万贯钱，不过就是几万斤的黄金罢了，咱们给得起，况且大唐未必有实力在一个月内将书印出来呢。”

桑布扎点点头，放弃了在钱上的纠结，转而问道：“可是大相，我还是不明白，印制佛经与国力有什么关系？”

禄东赞摇摇头：“你不懂，一个月十万册书籍，一年就是一百万，一百万的书籍你知道可以培养多少读书人么？是很多很多！

同样的道理，大唐以武立国，他们如果在印制书籍方面都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制造军械方面一定会更强。

也就是说，当战争降临，就算现有的军队被打败了，大唐也有实力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组织起新的军队与我们鏖战。

大唐地大物博，他们能够耗得起，但是我们不行?持久战对我们来说就是噩梦。”

桑布扎心里对禄东赞的说法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印制一堆书么，怎么又扯到战争上去了?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找大唐买武器，一个月十万把刀，多实惠。

只是，他也不想想?真要买军械的话，大唐是否会答应。

……

与此同时?正在东宫等消息的杜荷也得到了鸿胪寺官员的回报?看着已经签好的契约，满意的点点头：“不错?看来这禄东赞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李承乾苦笑道：“二郎，你还能笑得出来？八天时间就这么没了……。”

“谁说的？依我看?时间刚刚好?吐蕃人这次怕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喽。”杜荷笑呵呵的，丝毫不为被‘浪费’掉的八天时间而担心。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可以跟孤说说你的想法么？咱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印出这么多的书来？”

说实话?直到现在李承乾依旧对杜荷没什么信心，那毕竟是十万册书啊?不是十万页?如果吐蕃人找来一些厚到离谱的典籍……?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长孙冲在边上出主意道：“高明，要不借这段时间，咱们从其它地方的府州调人吧，多调些人手过来，人多力量大。”

“这个……”李承乾有些心动，不觉看向杜荷。

“不用，殿下只要下令让将作监配合就行了，我要利用这八天时间做些准备工作，将所有雕版的匠人都找来上工，工钱全都按平时的三倍发放，让人卖命还得给安家费呢，咱们吃肉，总要让手下的人跟着喝点汤。”

……

正月十一，许多雕版匠人在三倍工钱的吸引下陆续开始上工，他们的任务很简单，依旧是雕版。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们雕刻的不是整版的书籍，而是一些排列毫无顺序可言的文字。

大小多少，上下左右，南北西东……。

没人知道为什么要雕刻这样的东西，而且刻的还都是阴版，不过管它呢，只要上面发钱，就是让他们雕一二三四五都行，谁管这东西干什么用的。

另一边，将作监也开工了，在杜荷的要求下，冶炼工坊的人员全部到齐，将作大监阎立德亲临现场坐镇指挥。

一筐又一筐的铅块被人从仓库中提取出来，送到冶炼炉中液化，同样没人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只知道，现在做一天工就可以赚到以往三天的钱。

“贤侄，你这到底是要闹哪样？用了这么多铅，你总得把用途告诉我吧，不然你让我怎么下帐？”阎立德安排好了工匠的事情，看了一眼坐在边上闭目养神的杜荷，一脸为难的问道。

“阎叔，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你老就放心吧。”杜荷睁开眼睛，看着阎立德认真说道：“再说小侄我什么时候坑过阎叔，上次煤炉子的事情还是我帮着您解决的对吧？”

不提上次还好点，一提上次，阎立德恨不能马上把杜荷给掐死：“你还好意思提上次，上次要不是你把董科那帮人全都开革了，将作监至于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么。”

“嘿嘿，这叫不破不立，正所谓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如果我当时不把董科他们都开革了，将作监冶铁坊的产能能翻十倍？”杜荷耸耸肩膀，无所谓的说道。

阎立德无语：“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这些，你就告诉我，这次你到底想要折腾些什么。”

“活字印刷阎叔听过没有？”

“雕版印刷老夫倒是知道，可这活字印刷嘛……”阎立德有些不大确定的摇摇头，有些理解不上去。

“活字印刷其实很简单，以前雕版是将所有一篇文字雕刻到一块木板上面，形成一个整体。”

杜荷缓缓解释道：“但活字印刷则不然，活字印刷指的是，一篇文字中的每一个字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需要印制什么样的书籍，就将需要的文字挑出来，放到一个框子里，临时组成一个整个，等需要印制下一页的时候，再继续挑选需要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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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做的好处是，每一个雕刻出来的字都可以重复利用，就算某一页上面的字印错了，只要将出错字模抽出去，再放进正确的字模，立刻便可以重新印刷，一来节省时间，二来节省人工。”

阎立德隐约间明白了什么，整个人呼吸都都变的粗重了许多，兴奋的站起来在杜荷的面前来回的走着，最后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贤侄，你，你这个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活字印刷，活字印刷……，贤侄，你简直就是个天才。”

“阎叔过奖了，小侄愧不敢当。”

“不不不，你绝对当得，哎呀，不行，老夫得立刻把这件事情禀报给陛下知道，有了这活字印刷的技术，大唐的读书人有福了。”

阎立德兴奋到不能自已，早就最开始的问题给忘到脑后了，拉着杜荷就要进宫去见李世民。

杜荷现在可以说是重任在肩，哪里肯去，只把阎立德叫住道：“阎叔，眼下去见陛下还为时过早，咱们怎么也得先做出个样品来，省得到时候陛下问起，咱们连实物都拿不出来。”

“呃……，你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那……咱们现在去礼部？可礼部现在也没人啊。”

“有人，礼部那边的雕版匠人已经上工了……”杜荷拉着阎立德把之前吐蕃人的要求说了一遍，最后伸出一根手指道：“一个月，十万册佛经，每册一贯钱那就是十万贯，咱们要是印个十万本……，那就是十万贯。”

“十，十万贯？十万册佛经？”阎立德不知道是被需要印制的佛经数量吓到了，还是被十万贯这个数字吓到了，嘴里一个劲念叨着：“这么多，这么多……”

“一点都不多，阎叔，我想了一个办法，你看咱们是不是可以这样，我让礼部那边多弄些阴刻的雕版拿过来，然后咱们利用这些阴刻的雕版当模具，把烧化的铅倒进去，等到铅块凝固，稍微打磨一下，立刻就能制成阳刻版的单字模块。”

说一千道一万，想象出来的东西总要经过实验才能确定是否正确。

杜荷的想法虽好，但等到阴刻雕版拿来之后，他才知道，融化的铅温度太高，直接往木制雕版上倒，模具最多只能使用一次。也就是说，礼部那边依旧需要雕刻大量的阴刻雕版，才能满足接下来制作字模的需要。

但就算如此，也依旧让阎立德等人喜出望外，尤其是当下下午看到第一册由铅活字印刷术印出来的《论语》，包括刚刚赶来的李承乾在内，所有人都乐疯了。

一册论语，从排版到成书，只用了两个人，时间还不到一刻，印制一百册，总共也没超过半个时辰，进度之快超过了所有人得想象。

手捧着散发着油墨香气的《论语》，李承乾兴奋的不知说什么好，一个劲的拍着杜荷的肩膀：“呵呵，哈哈……，二郎啊二郎，你可真是大唐的福星啊。没得说，以后你就是告诉我男人能生孩子，孤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