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二郎,这跟格局有关系吗!那是西市署,官衙!”长孙冲恨不能一把掐死杜荷,这家伙说话简直太招人恨了。
“西市署多鸡·毛,你爹还是尚书左仆射兼户部尚书呢,别在这里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丢了长安纨绔的脸,走,进去跟里面那老倌儿谈谈。”
说实话,杜荷现在有点想武无庆、武元爽那两兄弟了,如果他们在绝对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当然,像找房子这种事也不用他来操心。
迈步进了西市署,早有人跑去官衙里面通报,其它有眼熟三人的,殷切上前嘘寒问暖,端茶送水。
不多时,后面慌慌张张奔出一小老头来,正是西市署署令何康乐。
“下官不知三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行了何署令,不用客气了,先坐,有什么事坐下慢慢谈。”长孙冲淡淡看了杜荷一眼,意思是接下来要看你的了,老子最多只能坐到这一步。
杜荷满不在乎的笑笑,不就是假装坏人么,没事,老子虽然不擅长,但偶尔客串一下倒也无所谓。
“何署令应该在任上做了许多年了吧?”
何康乐自是认得杜荷的,坐下之后陪着笑道:“杜公子好眼力,下官已经在任上做了八年半了。”
杜荷面露诧异:“八年半?八年半没有升迁,你该不是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吧?”
“哎呦,杜公子这话说的,下官一个区区六品署令,在这长安城里敢得罪谁啊。”何康乐苦笑,暗自打量三个来头不小的家伙,心中不断猜测杜荷等人的目的。
这帮纨绔子,绝对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自然不可能没事关心自己升迁的事情,只是……他们如此兜兜转转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莫非惦记老朽家里那个还未成年的孙女?
这可不行啊,我老头子就算是死,也不能拿孙女换前途!
小老头儿戏份不少,搁那儿一个劲的胡思乱想,这边程处默却说道:“那你这老儿肯定能力不行,否则就算是轮也轮到你升迁了,怎么可能在西市署一干八年半。”
憨憨说话,最是伤人。
何康乐被挤兑的老脸都红了,亢声说道:“程公子,下官为西市署虽不敢说呕心泣血,却也称得上兢兢业业……。”
“好了好了,何署令,我们都知道你在西市署劳苦功高,不过呢,我们毕竟不是吏部的考功郎,就算知道了这些也没用,你说是吧?”杜荷打断了何康乐,笑眯眯的说道。
何康乐心中腻味。
你丫也知道自己不是考功郎?那你跟老夫扯什么犊子。
“杜公子,您有什么事还是直说了吧,下官职小位卑,能帮上忙的地方一定全力以赴,但若是帮不上忙,您三位就是挤兑死下官,下官也是无能为力。”
程处默不爱听了,眼一瞪:“呦呵,老头儿,我们兄弟几个今天来那是那是看得起你,你这跟谁耍光棍呢,怕不是知道老子以‘德’服人的厉害是吧!”
哐,两把刻着德字的大斧头被程处默丢出来,直接砸到地上。
真·以‘德’服人。
杜荷摸摸鼻子,怪不得之前武家兄弟一听到以德服人表情便会十分怪异,敢情是真被‘德’给服了。
不过,眼前这老头的身份与武家兄弟有些不一样,人家好歹也是朝庭命官,真被程处默给揍了,回头怕是不好交待。
干咳一声,杜荷起身捡起被程处默丢出来的两把大‘德’,抬手给他递回去:“处默,何署令又没说不答应,你这是干什么,快点收回去。”
程处默呆了一下,机械的接过两把大‘德’,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这斧头可是他亲自央着老头子找人打的,每把重量不下五十斤,等闲就算两只手拿起一把都费事,可杜荷却一手一把,没事儿人一样递过来了。
这家伙……怎么做到的?
看他瘦了吧唧的样子,似乎还没有这两把斧子重吧?
杜荷并未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斧子还给程处默,笑着对何康乐说道:“何署令受惊了,我这兄弟没别的意思,刚刚就是冲动了。”
何康乐点点头,又摇摇头,都快哭出来了。
这帮纨绔子也太不讲道理了,二话不说打上门来,丢下两把斧头非要以德服人,这不是闹呢么。
就自己这老胳膊老腿儿,你别说两把斧头,就是两把菜刀那也受不了啊。
擦了一把头上并不存在虚汗,何康乐起身对杜荷作了一个揖,痛不欲生道:“杜,杜公子,下官孙女今年才八岁啊,而且早已经许了人家,实在是不能悔婚再嫁,您……。”
再嫁你个大头鬼啊。
杜荷瞬间明白了何康乐的意思。
敢情这老货把自己三个看成欺男霸女的混混了。
长孙冲也是一脸的懵逼,盯着何康乐久久不语。
唯有程处默,很是不满的嘟囔道:“这何的想嫁孙女想疯了吧,才这么会儿的工夫就开始惦记我们三个了?!
不怕告诉你,老子们将来都是在娶公主的,长孙冲要娶的更是陛下最宠的长乐公主,老子要娶的是清河,杜荷那小子虽然不知道会娶谁,不过也跟十七公主打的火热,这干柴烈火的,指不定那天……。”
“程处默,你大爷的,你才干柴烈火,你全家都干柴烈火!”杜荷实听不下去了,瞪着程处默骂道:“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否则下个月分红的时候,你的那一份老子直接送你娘手里你信不信。”
听到杜荷的威胁,程处默缩了缩脖子,果断收声,只是在低头的瞬间又跟长孙冲咕哝了一句:“本来就是嘛!哎,长孙冲,你说,他们这对狗男女,是不是天天眉来眼去的,我们都是瞎子,看不出来怎么着。”
没完没了了是吧!
杜荷脸当时就黑了。
高阳明明就是房遗爱的好么,跟老子没关系。
再说老子什么时候跟她眉来眼去了,那丫头现在明明恨不得把老子生吞活剥喽。
你家跟这个叫眉来眼去?
艹!
“何署令……”杜荷看了一眼已经彻底傻掉的何康乐,面色阴情不定:“刚刚你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能答应么?”
“能!不不不,下官耳朵有些背,刚刚三位公子说话了么?”
杜荷无语。
这老货,还能再假一点不。
哼了一声:“何署令,长孙公子和程公子可都是跟公主订过婚的人,你刚刚可是在跟皇帝陛下抢女婿,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后果如何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那肯定不用啊,傻子都知道,跟皇帝抢东西必死无疑。
何康乐挤出一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容,拼命的点着头。
杜荷生怕夜长梦多,尤其是有程处默这个憨憨在的时候,更是如此,索性不再绕圈子,直接说道:“何署令,这次我们过来,主要是想把西市署东侧那一排空着的屋子租下来,你看着弄一份契约吧,抓紧时间,最好今天就能办好。”
西市署东侧空着的屋子?
我怎么不知道如此繁华的地段会有空着的屋……。
我艹。
何康乐一下子想起来了,瞠目道:“杜公子,那是西市署仓库啊,那个是官署的一部分,不,不能租的。”
“怎么就不能租了?何署令,朝庭现在可是号召开源节流,西市署也应该响应嘛。把一些用处不大的空置房间租出去,用租金给差役发放补贴,也算是开源节流的一种方式对不对。”
杜荷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摆事实讲道理,一番说的何康乐哑口无言,半晌:“可是……可是以前没有这样的先例,若是上头追究起来要如何是好。”
“法不禁止则为允许嘛!”仗着如同筛子一样的大唐律法并不健全,杜荷笑说道:“唐律有规定不能出租官衙么?没有吧?而且你也不是全都租出去,只是把空置无用的屋子租出去给朝庭减轻负担,这有什么不对?说不定朝庭还会因此而表彰何署令呢。”
是这样的吗?
不仅仅是何康乐,就连长孙冲也有些懵。
法不禁止则为允许,说的好像真的很有道理啊,果然是知法才能犯法。
怪不得这小子之前一直在看唐律,原来是打算钻空子。
何康乐看着志在必得的杜荷,知道自己不答应怕是不行了。
“那,那租金怎么办?”
“租金自然是按年付,按照西市的最高标准,每年两百贯如何?”
两百贯,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何康乐的预估,下意识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杜荷点点头:“不过,契约上需要留出装修的时间,那边的屋子都太旧了,想要开铺子怎么也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时间必须留出来,不能收租金。”
“那没问题,下官可以直接让出三个月,不,下官可以把契约的时间定在明年元日。”
只要不惦记自己孙女,何康乐一下子就变的聪明了,十分大方的给杜荷让出了三个多月的时间。
接下来的事情一下子就变的简单了,在西市署署令和署丞的配合下,仅用了不到一刻的时间便完成了契约的签定,在安排小书僮杜安在契约上签字画押之后,西市署东侧临街的一排屋子暂时有了新的主人。
回去的路上,长孙冲对杜荷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一个劲的夸他机智,竟然真的一文钱不花就把铺子给搞定了,而且还是整个西市最好的铺面。
就在西市署衙,能不好么。
更何况还不用给钱。
嗯,也不是不用给钱,应该说至少三个月内不用给钱。
三个月啊,到时候糖霜都不知道卖出去多少了,发了财谁还在乎那区区两百贯。
程处默也是乐的合不拢嘴,拍着杜荷的肩膀说道:“二郎,厉害啊,你是怎么拿起我这斧子的,真你瘦了吧唧浑身没有二两肉,力气倒是不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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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气不小?”杜荷颇有些意外,伸手将程处默背在身后的斧子拿下一把,甩了甩道:“这东西不是你拿来唬人的么?”
“唬人的?”长孙冲瞬间就迷了,指着斧子说道:“这东西我上次试过,一把至少五十斤,我想拿起来都要两只手。”
程处默则是撇撇嘴:“谁说这是唬人的,这可是实打实的铁家伙,百炼精钢所铸,谁骗人谁是这个。”
一边说,一边比了个乌龟爬的手势。
好吧,这东西看来不是假的。
杜荷摸了摸鼻子,怪不得这几天晨练没什么感觉了,原来……是老子的身体素质变的太好了,所以才会变的轻松无比。
压下心中那份激动,杜荷决定还是先处理好商铺的事情,至于身体素质的事情,大可以回家之后慢慢试验。
想着,杜荷说道:“冲前、处默,现在铺子已经租下来了,你们两个谁有合适的人手,安排一个过来做掌柜,马上就要冬天了,咱们得抓紧时间把铺子弄好。”
“这个别问我,找护卫什么的我还行,掌柜……让他想办法吧。”程处默拿回自己的斧子,继续背到背上,指了指长孙冲说道。
长孙冲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对杜荷问道:“二郎,你确定这样没什么问题么?万一西市署有人心生不满……。”
杜荷笑着说道:“为什么要不满,一年两百贯租金,对于咱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对于西市署,那就不是钱,而是命。敢闹事,敢举报,不用咱们出面,他们自己人就会出头将闹事的打死,毕竟谁跟钱都没有仇,对不对。”
“呵呵,说的也是。“长孙冲笑着摇头:”这些钱可是不用上帐的,有了这两百贯,足够西市署那帮家伙过个肥年,傻子才会去举报。”
“行了行了,铺子都租下来了,还研究这些干什么,还是赶紧找地方吃东西是正经。我说二郎,要不等会儿还去你家吃火锅怎么样,老实说,昨天吃的一点都不过瘾,还没吃饱就撤了。”
我看你是想屁吃。
杜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吃个屁,尉迟他爹昨天把所有的锅子全都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