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亏!
但可惜,这世上最不值价的就是后悔药,最昂贵的也是后悔药。
沉默半响后,曾家老祖酝酿措词,缓缓开口:“当初曾家的做法,确实伤透了浪儿的心,浪儿心中记恨实也正常。只不过,浪儿毕竟是曾家的子孙,从此跟曾家形同陌路,怕是不妥吧?又何必伤人伤已?”
“伤人伤已?哼,你们当初倒也只是伤人,没有伤已。如今我的做法,也只是伤人,不会伤已。在我像野狗一样被赶出曾家的那一刻起,我曾浪就已经是无家可归之人!”
曾浪的音调虽然不高,但却说得斩钉截铁。
……
哀莫大于心死。
毫无疑问,曾浪对自己的家族已然彻底死心。
要想将一个心死之人重新激活,就算是艾冲浪也不行。当然,即便曾浪对艾冲浪言听计从,艾冲浪也不会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一直以来,艾冲浪都比较护短,见不得自己的兄弟受到半点委屈。更何况,曾家这事确实做得太不地道了。
为了一个小家族的少家主之位,亲爷爷、亲生父亲就能放弃曾浪,任由年纪不大、武功不高的他在流落在外,在江湖上自生自灭。
这得多狠的心啊!
相较而言,曾浪在曾家危难之际还能出手相助,已经算是极为难得了。
……
曾浪名扬江湖后曾家会后悔,这是必然。
曾家后悔也好,苦恼也罢,艾冲浪当然管不了那么多。自己酿下的苦酒,当然得自己喝。
不过艾冲浪身为老大,自然不愿把事做绝:“想让我飞龙宗庇护曾家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得换种方式。”
曾家老祖一听大喜——
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吗?
曾浪是飞龙宗的长老,是宗主的结义兄弟,如今飞龙宗答应庇护曾家,难道不比一个曾浪回归强?
人说艾大师利益至上,现在看来传言果然只是传言,这艾宗主明明就是个厚道人啊!
他庇护我一穷二白的曾家,除了惹来一身骚之外,又哪有什么利益可言?
艾宗主如此做,只不过是给浪儿一个台阶下而已。
浪儿能结识这等人物,当真是我曾家之幸!
有了飞龙宗的庇护,我曾家当是不会从江湖除名了。
……
付罢,曾家老祖强忍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只要飞龙宗不抛弃我曾家,无论以什么方式庇护,我曾家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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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方式:第一种,曾家举家迁徙至西域,加入我飞龙宗。资质过得去的曾家子弟,可以成为飞龙宗的正式弟子。至于其他人,则各自在飞龙宗的勤务堂找事做。”
未等曾家老祖开口询问,艾冲浪接着说出来了第二种方式:“第二种,曾家无须迁徙,只需对外宣告曾家从此成为飞龙宗的附属家族即可。”
曾家老祖一听,这两个方式貌似都可以接受。
只不过,相较起来,第二种庇护方式无疑对他、对曾家更有吸引力——
同样是附庸,第一种方式曾家已然不复存在,将会被彻底解散。而且,他毕竟是在南域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都要行将就木了,不得万不得已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而第二种方式,曾家还是作为一个整体存在。
虽然名声不太好听,但从此也是有靠山的家族了不是?
况且,第一种方式名声不也是好说不好听么?
……
“请问艾宗主,如果曾家选择第二种方式,曾家的子弟还有机会成为飞龙宗的弟子么?”
所谓人老成精,曾家老祖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却一点也不糊涂。
这谋算,精着呢。
“当然有机会!只要资质尚可,飞龙宗甚至可以略微降低一些要求。毕竟是自家人嘛,总得有所照顾不是?”
艾冲浪的回答显得很有人性。
“如此,那就感谢艾宗主了!我曾家选择第二种方式。”说完,曾家老祖站起身来,以部属的身份恭恭敬敬的向艾冲浪行了一礼。
见事情解决得如此完美,曾洪富、曾洪元两兄弟也是喜出望外,连忙紧随在曾家老祖之后向艾冲浪见礼。
以前面对艾冲浪这尊大能时,虽然他们也不敢以长辈自居,表现得也很恭敬。但因为曾浪的关系,心理上始终有那么一点优越感:曾浪可以不认曾家,你作为曾浪的结义兄弟,部得给曾家一些面子吧?
现如今,曾家成了飞龙宗的附属家族,这关系就不一样了。他们虽然武功很渣,但不代表不懂得江湖规矩。
附属势力就要有附属势力的觉悟,别说艾冲浪这个宗主了,就是在飞龙宗三位副宗主、两位总管还有那些长老面前,曾家也没有丝毫的话语权。
……
好兄弟的三位至亲长辈向自己行以大礼,艾冲浪虽然感觉有些别扭,但却也坦然受之。
不依规矩不成方圆。
老大就得有老大的样子不是?
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在这个拳头为尊的世界,曾家这三位在艾冲浪面前是不折不扣的“晚辈”。
年龄大又怎么啦?
如果年龄大就能成为举世称尊的强者,那谁还会去拼死拼活的修炼?直接养生、拼谁命长不就好了?
……
“不过,成为飞龙宗附属家族,除了两家联合宣称之外,曾家总要给出点投名状吧?”
艾冲浪此言一出,曾浪、柳薇香终于反应过来:绕了那么大一圈,原来老大所图竟然在这里!厉害了。
“投名状?还请艾宗主明示?”
曾家老祖闻之很是纳闷:我曾家都穷成这样了,难道还有什么值得飞龙宗的这位年轻宗主觊觎的宝物不成?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大荒山是曾家的吧?”
艾冲浪终于直奔主题,他同样也绕得很累。
虽说以飞龙宗的实力,以及曾家跟飞龙宗的附属关系,完全可以强行吞掉大荒山,但名不正言不顺。能用更加妥当的方式解决问题,又何必弄得那么生硬?
……
“回禀艾宗主,大荒山正是我曾家的地盘。”
不愧活了一大把年纪,曾家老祖进入角色很快。
“很简单,将大荒山圈起来,让其作为飞龙宗的修炼秘地之一。如此一来,既让曾家与飞龙宗的关系更加紧密,飞龙宗也多了一个修炼场所。”
艾冲浪的话让曾家老祖连连点头。
大荒山虽然足够大,树林也很是茂盛,但由于里面没有强大的凶兽坐镇,加之曾家根本没有力量加以管理,导致前来寻宝者甚多。
因此,大荒山其实并没有什么珍稀之物。
如今飞龙宗将之列为修炼秘地,势必会加强管理,并布设一些阵法阻止外人进入。
如此一来,曾家其实也是受益者。
双赢的局面,就此形成。
只不过,艾冲浪隐隐觉得,飞龙宗想要一家独吞那上古战场的机缘,当是不太可能。
毕竟留给他布局的时间太短了!
五个月,恐怕连用铁网圈围大荒山都无法做到,更何况四周用阵法覆盖?
曾家成为飞龙宗附庸之后,大荒山也相当于是飞龙宗的地盘。没有大利益之时,其他势力非但不会招惹飞龙宗,甚至还要着力结交。
但在上古遗迹面前,别说飞龙宗的招牌不好使,就是云梦学院、笑天宗、皇家卫队这样的三大势力也未必管用。
……
可以预见,上古战场即将现世的消息传开之后,大荒山必定强者云集。
其中未必有大机缘?
那也不能错过!
君不见,隐世数百年的天衣谷,早不出世晚不出世,偏偏在上古遗迹现世之前半年出世,而且还直接选中很不起眼的曾家作为突破口。
原因,正是上古战场将在曾家的大荒山现世。
而弱小的曾家竟然选择跟天衣谷死扛,要说这上古战场中没有好东西,谁信?
至于曾家加入飞龙宗成为其附庸家族,虽然有被天衣谷逼迫的因素在内,但未尝没有其他原因。
……
反正不管怎么说,曾家在这个时候成为飞龙宗附庸家族,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至少有两个可能一眼即知:
第一个可能,曾家自知实力太弱,根本没有资格吃独食,这才选择与其有一定关联的飞龙宗联手。
第二个可能,飞龙宗明里打着保护曾家的旗号,暗里却行吃独食之事。
无论何种原因,你如果吃相太难看了,绝对不行!
上古战场就算是在你飞龙宗的地盘内,但那也是上古之物。飞龙宗和曾家吃肉可以,但咱也必须得跟着喝口汤。
……
“禀告艾宗主,用铁网圈住大荒山倒是没问题,我曾家虽然家底薄,但采购一些铁网却也办得到;虽然大荒山绵延数十里,但一年之内也能完成圈地任务。只是…区区铁网恐怕还难不住一心想要进入的武者啊!”
曾家老祖提出了自己的担心,同时也打断了艾冲浪对“上古战场出世”这则消息传出后的种种猜测。
“当然得布设一些阵法,这个无须担心!飞龙宗的阵法堂组建已将近两年,是时候拉出来溜溜了!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练练手,纸上得来终觉浅不是?”
见艾冲浪将诸事考虑得如此全面,曾家老祖不得也是暗自叹服:这家伙年纪轻轻,思绪竟然如此周全!唉,老夫这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去了。
“我夫妇跟曾弟夫妇的身份,倒是无须摭掩。毕竟,曾家成为飞龙宗附庸家族的宣告一出,恐怕也瞒不住他人。”
“嗯,应该是瞒不住!”
“至于其他两批人马的真实情况,还请三位前辈烂在心里,就连曾涛都不要告诉!至少在飞龙宗的实力不足以碾压天衣谷之前,不可泄露。因为,那样很可能引起天衣谷跟我飞龙宗全面开战。”
“宗主放心,我等省得。”
“而且,让天衣谷不知另外两批援兵的虚实,也能让其多一分忌惮,不敢再度前来逼迫曾家。”
艾冲浪的话,让众人连连点头。
……
接下来的五个月,并不知晓上古战场丝毫内情的曾家,立即紧锣密鼓的圈围大荒山。而接到艾冲浪命令的飞龙宗阵法堂,则在抓紧准备构建阵法的材料。
阵法堂堂主沈从龙绝非等闲之辈,他这次打算玩一把大的,来他个一举成名。
将整个大荒山用阵法围起来,而且不仅仅只是防护阵,还要毫无规则地将杀阵混入其间。
有时可能三两个杀阵紧紧相连,有时可能十数里都没有一个杀阵。
至于布阵材料,当然是从西域的大小帮派中购买。价格低得令人不敢想象,说是白送也差不多。
因为,西域的武林势力根本不需要构建什么防护大阵。艾宗主立的那三条规矩,众人无不牢记于心呢。
其中有一条就是“和平共处”!
任何势力不得无故起争端,更不是刀兵相见。
那可是当场强势斩杀吴堂主和彭峰主所立的规矩,西域的大小势力谁敢不遵守?
你头再铁,也强不过艾宗主弹指之力。
……
沈从龙之所以决定玩一把大的,是因为相比起丹药堂、机括堂和毒杀堂的门庭若市来,他阵法堂显得太冷清了!
毕竟,不是每个势力有本钱构建防护大阵的。
而像笑天宗、云梦学院这样的超一流势力,谁敢去大举进攻?因此,根本不需要构建防护大阵。
说不定,人家早就有护宗大阵的存在。
至于像风家这样的老牌一流势力,必定早就有了相关的阵法。从风无痕身拥十大神兵之一的“三禽扇”就知道,老牌一流势力的底蕴还是极为不弱的。
而西域的本地势力,只要严格遵守艾冲浪所立的三条规矩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劳什子阵法保护。
如此一来,阵法堂门可雀罗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
飞龙宗的三波人马,要么切磋武功,要么结伴畅游大荒山。当然,古怪老头却是隐藏在曾家没有露面。
方圆数百里的原始洪荒森林他都住了这许多年,区区一个大荒山他哪里提得起兴趣?
至于上古战场,不是还没有现世么?瞎跑个什么劲?
飞龙宗“相识故作初相逢”的这般做派,让天衣谷暗中观察之人,硬是瞧不出半点破绽。
曾家援兵来自不同三家不同势力的猜测,就此实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