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前脚宜妃后脚德妃

芸儿的身子渐渐好了，可仍旧被困在这承乾宫里。渐渐入了秋，想到宫外几位阿哥的处境，芸儿心里难免感伤。幸而瑞琳公主出嫁，有蒙古势力庇护，否则想必她也不免受到牵连。

翡翠见芸儿头发散落，连根钗都不屑于带在头上，只看似处境凄凉地站在院内，便不忍道：“娘娘，皇上只是将您囚禁，您还是贵妃，何至于将自己……娘娘，您也该打扮打扮的，若是哪日皇上突然来见，也……也免得御前失仪。”

芸儿叹了叹，但双眸依旧还散发着璀璨的光。她怅然道：“这女人到了年纪，都会有白发皱纹。若还想以容貌赢得男人的心，那也太自不量力了。且现在宫里头有瓜尔佳氏，有勤嫔、密嫔她们，何必将自己涂抹的不合时宜呢？倒真是叫人看了笑话。”芸儿说着冷笑，“好像垂死的挣扎。”

珍珠端茶过来，听到芸儿的一番话，劝道：“娘娘，您就是有了皱纹，有了白发，您还是与众不同的。奴婢瞧您，双眸动人，唇红齿白，皮肤还是白净的，和那惠妃、荣妃她们比，看起来足足差了十多岁。至于那些年纪轻的，娘娘又何必将她们放在心上，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再说……再说皇上终日处理朝政，听闻翻牌子也是少有的，可见皇上也不是以貌待人。”

翡翠瞧着珍珠，觉得她年纪大了，竟不比从前说话冒失了，倒是很会开导人了。只是突地，她想到梁九功，如今竟沦落成一个茶坊打扫太监，便心里酸楚。

芸儿也是时常挂念梁九功，更挂念自己的两个儿子，尤其是病重还被囚禁的胤祥。可如今自身难保，真是举步艰难，也无法照顾到。

不想芸儿正在愁烦的时候，宜妃竟然来了。芸儿知道宜妃来了，也不觉得她会借机践踏自己。或许这些年，两人也有些情分了。芸儿的想法是正确的，宜妃这般来确是来探望芸儿的，也传些话给她。

“贵妃娘娘金安。”宜妃在院中，屈膝礼道。她是面带和善的，更多了几分酸楚。

芸儿站在原地，笑了笑：“你呀，如今我都落魄了，你怎么不趁机算计我一番，竟还来向我行礼了？”

宜妃听后，笑着起身，走过去，一边挥着绢帕一边道：“娘娘这还是盼着嫔妾再如从前对付你？臣妾啊，就是为了自己和孩子积德，也不能再做从前的事情了。”

正说笑着，芸儿脸色一正，肃穆道：“可是有什么消息要带给我？你向来消息灵通，我想你若不是听到些什么，是不会来的。”

宜妃看向里头，意在进去说。

两人便进到内室，坐在炕上，门口吩咐亲信守着。

宜妃端起茶杯，杯口在唇边摇晃：“看来你这承乾宫里的奴才们都不是一条心啊。你说你也是，在后宫称王称霸这么多年，竟连人心都收不住。”

芸儿冷冷一哼：“忠心的自是有的，余下的就是见利忘义的人。难不成我要故意让自己落魄一下，以此来检验人心么？”

宜妃听起这话，带有深意地问道：“难不成你还真是在演苦肉戏？”

芸儿听后面无表情，后浅浅一笑：“宜妃你是戏看多了吧？还演戏，本宫又不是戏子。再说，我若真想演戏，那皇上会为我配合么？”说完，芸儿端起茶浅饮一口。

宜妃盯盯地看着她，还是心里有些狐疑。想来这些年，她最笃定的就是玄烨对芸儿情分。为着这个，基于自己和孩子们的自保，宜妃总是让自己和芸儿多亲近，这近着近着，倒还真有几分真情了。毕竟，芸儿也是做事磊落，出手大方的人。只是此次芸儿落败，虽是缘由充分，也涉时过长，但宜妃不知为何，还是觉得太过突然。

芸儿见宜妃还在寻思着，便转入正题问道：“对了，这你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么？”

说起这个，宜妃恍然，竟忘了正事。只见她身子坐正了些，一脸的阴沉道：“你可知道你今日为何会这般被囚禁？”

芸儿静静地看着宜妃，听她接下来怎么说？

宜妃继续道：“这数年前，我就劝你，不要让那个温宪公主嫁给你身后的佟家，可你偏不听。这虽说你并非佟家亲生，可如今前朝和后宫盘根错节，息息相关，你的两个儿子又怎能不被搅进去。现在可倒好，那个德妃生，太后养的温宪公主，在你们佟家闹得可不小啊。她还和隆科多的那个正妻勾结，令两个佟府都不得安宁。这现在佟家，一个得罪圣上，一个卧病在床。”

芸儿低头叹道：“我的确是小看了她，没想到她能掀起这个风浪。”

宜妃难得见芸儿认错，倒是一愣。很快她又继续道：“不过说起那个太后，纵然没有吴尔衮一事，也是不会放过你的。事关你的事情，又怎么会少得了她。这个老不死的，也想找我麻烦，若不是我……”

芸儿一惊异：“若不是你什么？”

宜妃有些避讳地看了看芸儿，后想到都这个地步了，也不必隐瞒了。如此宜妃道：“你是不知道，为何太后会对我防备，恨之入骨，却不敢往死里弄我？”

“你到底有她的什么把柄在手里？”

宜妃笑了笑：“什么把柄，不过是我素来还能揣度几分人心。记得从前，我也是讨好她的。可一日，突地提起董鄂妃，她倒是面上恶狠狠地说：活该她死了，若是她活着，现在的朝堂和后宫又是另一番天地了，能有博尔济吉特氏什么事。

这话听后，我从太后那阴鸷、恼恨的神情上猜测，或许那董鄂妃逝世，是她坐下的孽。其实我也不过是猜测，但后来太后见我听过这话愣住了……诶，也怪我道行不深，竟让她看出我的怀疑。只是当时谁也没说破，她量我也不敢怎样。后来嘛，是我故意挑衅，谁叫她要对我下手。所以，到现在她还相信，我有个亲信在宫里，若是我有事，她的事情便会被东窗事发。她可输不起，若真是叫皇上知道，先帝是因她而死，皇上又怎会饶了她。”

芸儿听到此话，想到宜妃平日里的玲珑七巧心，便觉得她的推测非虚。芸儿道：“可她却活不过你，若是她临死前……”

宜妃忌惮道：“我就是顾及这点，所以，如今她对付你，倒不如咱们一起对付她。不过这个是后话，还有一个事情，你也得知道……那个温宪公主啊，惯会讨皇上欢心，那个十四阿哥更是一个处处迎合皇上的，这不，德妃恢复如常了，也解了禁了。”

芸儿听后并没有觉得意外，面无表情地垂眼，好像在思衬着什么。

宜妃说了一阵子话，突地起身道：“我啊，是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不用我说，你也能想到，是谁安排的人成日里怂恿太子？那次行围，是谁害的十三阿哥，你的胤祥不但生了毒疮，竟还有钦天监的人说其不详，硬是被囚禁了起来？还有后来的太子被废……可见惠妃、德妃、太后，还有那个不容小觑的温宪公主，为了算计你和太子，可真是够有耐性的。我看这几步棋，没个数年，如何能成现在的局面？只是可怜了温僖贵妃，你前脚刚被囚禁，她惠妃便等不及对温僖贵妃下手了。”

芸儿听了这番话，血气上涌，拳头握得紧紧的。只是她面上不为所动：“这世上，谁也不会白死的！对了，有件事你要告诉荣妃，就是她没了的那三个孩子，是惠妃害死的。孝昭仁皇后也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情才会怒极攻心。温僖贵妃……温僖贵妃也是因为这个被灭的口。”

宜妃听后，激动地走到芸儿面前：“你说的可当真？”

芸儿抬面看着宜妃的双眼，道：“是孝昭仁皇后临死前亲口告诉我的！”

宜妃这才想到曾经孝昭仁死前，将芸儿召到她身边，说了好一阵子话。后来她的妹妹，就是温僖贵妃也跑了进去。原来竟是为了这事。

宜妃站直了身子，目光显得空洞道：“放心，我会告诉的。”说完，她便带着郁结的心情离开了。临走，芸儿不忘嘱咐道：“宜妃，若是能帮到梁九功，你且帮帮他……”

芸儿转过身，点了点头……

德妃赶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月后，玄烨奔赴葛尔丹亲征的次日。

她来得声势很大，是那般的无所顾忌，一看就是来寻仇的。承乾宫的门，也是她身边的人用脚踢开的。赵柳见此，上前道：“放肆，这是佟贵妃娘娘的承乾宫，岂容你们无礼！”

德妃见有人拦阻，一挥手，几个太监便上前欲要将赵柳控制住。不想赵柳功夫了得，区区几个太监，几下便被他打倒在地。

温宪公主见此，喊道：“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本公主上，把这个人打死！”

这个时候芸儿走了出来，她不再是头发散落，而是穿戴成了贵妃该有的样子。旗头端正，玉翠琳琅。

芸儿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面无惧色道：“本宫正想着呢，这德妃妹妹也该来看本宫了，没想到，正想着就来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德妃眼睛充斥着血红，径直走了过去，待到芸儿面前，她恨道：“佟贵妃娘娘别来无恙啊？嫔妾当真是日日心念着你，来看你了。”

芸儿看着饱受沧桑的德妃，略有些意外道：“对了，太后她容你出来了？”

温宪公主以得意之态道：“太后自然是识破了你曾经的挑拨之计，现又有我说和，就与额娘和睦了。”

芸儿冷冷一笑，后突然正色道：“那么你们……是只想趁着皇上出宫的机会，杀了我？还是要在宫外行刺？好立大阿哥，亦或者你的十四阿哥为新君呢？”

德妃一听，吓得一怔。后她不免感叹道：“还是你脑袋灵光，这……想的还真是周全。不过，你只对了一半。皇上是国君，谁会犯那滔天大罪呢？”

芸儿不信道：“是么？本宫就算信你，也不信那惠妃啊。太后也毕竟不是皇上的亲娘，这到底你们是怎么计划的，应该很快便会露出马脚。”

温宪公主道：“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想来也好笑，佟贵妃在后宫横行几十年，竟也落到这番田地。如今皇阿玛不在，也没人护着你，你就等着去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