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太和殿醉酒

除夕之夜，太和殿，虽是歌舞不断，可在场的众人都瞧出玄烨与芸儿脸上的阴沉之色。太后更是心里明镜似得，也知道事情的缘由，所以今日她才会出现。

事实上，太后已经借着养病的由头，许久没有出她的寿安宫了。只是听到玄烨和佟贵妃吵架的事情，便立时激动的精神头十足。

温僖贵妃和芸儿相对而坐，她见芸儿郁郁寡欢，思衬了些许，她站起身子，举起酒杯开口道：“今日除夕，臣妾感念皇上眷顾，也为天下百姓谢过皇上的恩泽浩荡，特举起酒杯，敬皇上一杯。”

玄烨因着和芸儿冷战，所以心里面十分沉闷。温僖贵妃的突然一举动，令玄烨的心着实一惊。但只是稍稍的一会儿，很快他便露出礼貌的一笑，并道：“温僖贵妃，你自入宫以来便少与人来往。今日不想，第一个敬朕酒的竟然是你。你敬朕酒，朕自然高兴，朕喝了，也愿你康健顺遂。”

如此两人互相点了点头，随即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玄烨喝完，不自觉地瞥了芸儿一眼，见其也没抬眼瞧自己，便郁闷地落座。只是温僖贵妃没有坐下，而是让宫女又将她的酒杯续上。

温僖贵妃再次举起酒杯，对着芸儿道：“贵妃娘娘，嫔妾也是要敬你的。”

芸儿一恍惚，被这突兀的敬酒弄的有些惊慌失措。但她还是很快地平静下来，从容地起身：“温僖妹妹有礼了。”

温僖贵妃没容得芸儿继续，而是借着机会说道：“贵妃娘娘，嫔妾敬你，是看您平日里十分辛苦，却奈何嫔妾无能，也不能为您分担。你我虽同是贵妃，你既要照顾几个孩子，又要料理后宫之事，实在难得。今日这酒喝下，嫔妾祝您和皇上恩爱永久。”说完，温僖贵妃也没等芸儿，只自顾自地一饮而尽。

芸儿因着“恩爱永久”这几个字，意外地怔住了。发愣之余，她抬面看向玄烨，不想玄烨也正看向她。如此，芸儿立时逃离开玄烨带有逼射的眼神，仓皇地不知道看向哪里。

温僖贵妃道：“姐姐怎么不喝？”

芸儿这才想起杯中的酒，如此便一饮而尽。

宜妃坐在芸儿的旁边。人有的时候，会将旁日里的手段成为自己的一个习惯。故当宜妃知道佟贵妃和皇上在乾清宫大吵后，她立时又心潮澎湃起来。但很快，过去的教训不断闪过，这让她明白，她是该保持自己的忠心，否则下一个死去的，亦或者下一个去辛者库的就会是自己。

如此，宜妃开口道：“温僖贵妃说的是啊，皇上看重娘娘这咱们都是知道的。只是这娘娘虽是外表看起来冷漠一些，但平日里我瞧的清楚，娘娘啊她其实是最热心的。那不，前日听我提了一嘴，皇上有些咳嗽，她便紧张的茶杯差点没打翻。”说完，宜妃抹嘴笑了。

芸儿则立时紧张地怪责道：“宜妃，别胡说，本宫哪有？”

宜妃则更是大声道：“贵妃还否认？那么我一人之言无法让人相信，这个……”宜妃转身朝芸儿身后的几个宫人看去，并指向他们，“那个珍珠你说，本宫说的是不是？”

珍珠并不记得此事，但宜妃如此一开口，她又瞧见玄烨因此而眼睛期盼，如此她便应声道：“是啊，宜妃娘娘说的是啊，是差点打碎了茶杯呢。”

这样一听，玄烨慢慢地垂下头，借着喝酒的功夫，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芸儿见宜妃这样编扯起胡话来，且现下所有人似都在笑着自己，她便越发心里窝火，觉得十分难堪，更是回头瞪向珍珠。珍珠只当没看见，将脸转向一旁。

玄烨突然开口，对着芸儿道：“贵妃，既然你惦记着朕，是否也该敬朕一杯？”说完，玄烨手举着酒杯，眼睛真挚而带着热流地看向芸儿。

芸儿为此心颤起来。她紧张地举起酒杯，起身，许久才开口道：“臣妾敬皇上一杯，祝皇上……祝皇上龙体康健，祝大清国泰民安。”说完，芸儿一饮而尽。玄烨顿了顿，眼睛看着芸儿将杯中的酒喝下。只是玄烨这样一看，眼神便就停留在了芸儿身上。若不是梁九功提醒，他都忘了自己杯中的酒。

众人看着这样的场景心里就都明白，这虽然两人争吵，可论谁也比不上佟贵妃在皇上心里的位置。虽是心里嫉妒的要发疯，可瞧着皇上瞧佟贵妃的眼神，便知道谁若敢对贵妃做些什么，皇上是不会轻易饶过的。人家就算是争吵，也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如此，惠妃闷闷地喝下杯中的酒，心里十分的不痛快。

太后更是十分不快。从温僖贵妃敬酒开始，因着温僖贵妃都没有提到她这个太后，她便耿耿于怀。这般大家又都捧着佟贵妃，全然没有将自己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如此，太后手紧紧地握着酒杯，眼神冒出嫉恨之意。

酒宴过后，芸儿喝的酩酊大醉。她虽是没哭没闹，却是头重脚轻，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为了不失仪，珍珠和翡翠一直扶住芸儿，可奈何芸儿身子竟如此发沉，珍珠和翡翠也无力让其站直，不引人注意。

宜妃过来问候：“这是喝醉了啊？”

翡翠点了点头，随后朝宜妃示意眼神，宜妃便明白。如此宜妃见旁的几个嫔妃也过来凑近，她便过去应付道：“别看了，贵妃娘娘今日多喝了几杯，咱们回吧，让娘娘坐在那醒醒酒。”如此，众人便都离开了，嫔妃里便只剩下芸儿。

此时，玄烨并不在，他是提早离开亲自送太后回寿安宫了。

芸儿的几个孩子见芸儿还坐在那里，且见人都走了，便都跑了过来。

胤祥小脸扭捏道：“额娘？额娘你怎么了？”

胤禛看了看门口，后小声对弟、妹道：“额娘是喝醉了，可额娘是贵妃，不能让旁人瞧见她失仪。”随后，胤禛对苏培盛道，“苏培盛，你去端碗醒酒汤来。”

“奴才这就去。”

瑞琳公主抬头看向胤禛，问道：“四哥，什么是醒酒汤啊？”

纯悫公主搂着瑞琳公主的肩膀，回道：“就是能让喝酒的人，清醒的东西。”

“哦，原来如此。”

芸儿觉得头越发沉重，便用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一副憨憨地，可爱的模样望向他们：“你们……你们怎么都在这啊？是来找额娘回宫的么？”

瑞琳公主道：“额娘，你现在不能回去，你得清醒一下。”

胤禛道：“额娘，儿子命人去拿了醒酒汤，您喝过，清醒一下咱们再回去。”

芸儿一听，双手按住桌子，随后用力起身，还边起身边道：“在这里……在这里等着干什么？额娘……额娘答应要和你们回宫放烟花的。”说着，芸儿便猛地站了起来，不想刚一站起来便要摔倒。

珍珠和翡翠见此，急忙搀扶住芸儿。珍珠道：“娘娘，咱先不回去，待会再回去。”

芸儿推开她，撅嘴道：“我不，我要回去和孩子们放烟花。从前，小的时候，我就喜欢放烟花，我现在也要放烟花。”说着，芸儿便要抬步往出走。只是她走的东倒西歪，若不是有人扶着，可定是要摔跟头的。

几个孩子也护在两旁，皆是一副担心的模样。

不想走了两步，芸儿突然停下：“鞋呢？本宫的鞋呢？”

赵柳这才从身后看到芸儿掉下的鞋，赵柳一边拿着那鞋，一边愁眉苦脸道：“娘娘啊，这鞋都穿不住了，咱就等醒酒后再走吧。不然……不然这明日宫里……宫里头都会议论娘娘的，说娘娘有失体统。”

芸儿却不在乎地挥着胳膊道：“本宫怕什么，本宫不怕旁人说。他们……他们爱说就说被，本宫还怕他们说。他们啊……他们就是看不惯本宫，本宫还看不惯他们呢。从前……从前我在宫外何等风光，白刀子进……”芸儿将手一挥，“红刀子出！！本宫现在是心性好了，若不然，若不然……”

“若不然你要怎样？”说话的是玄烨，他去过承乾宫知道芸儿没有回来，就又回到太和殿。不想，竟见芸儿醉成这副样子。

玄烨黑着脸走过去，推开芸儿身边的人，将芸儿搂在自己的怀里，忍不住嗔怪道：“孩子们面前，嘴也没个把门的。还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呢，真是不像话！”

几个孩子如此，皆抿嘴偷笑。连一向不爱笑的胤禛，也因为额娘的憨态，偷笑了起来。

芸儿见玄烨当着孩子的面教训自己，便推开玄烨气道：“什么不像话？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皇上你……你知道不知道，我从前在宫外有……有多威风！要不是为你，为了孩子，我才不在宫里头受这份气呢！”说着芸儿竟要委屈的哭了，“臣妾要保护皇上……要保护孩子，臣妾就是死也愿意。可臣妾却也不敢死，臣妾不能让孩子们没娘。”说着，芸儿又看向纯悫公主，弯腰握住她的双肩，“纯悫，额娘知道你伤心，额娘也和你一样伤心。可是，额娘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让人欺负你的。”说着，芸儿一把搂住纯悫，痛哭了起来。

她是想到自己那已经去世的阿玛，才会说出这些话来。

纯悫有些受到惊吓，可回味芸儿说的话，心里面却暖和不已。她一直以来以为自己寄人篱下，以为芸儿做的不过是给皇上看的。但其实她也能感受到芸儿的真心，只是乳母并非这样告诉她。

玄烨叹了口气，无奈将芸儿从纯悫的身上拉走：“你……你把孩子都吓到了。乳母，你们……快将孩子都带走，天冷也别回宫了，就交代人在乾清宫住下吧。”

“奴婢遵命。”

芸儿却伸胳膊拦阻道：“别走，别走呀……额娘还要和他们一起放烟花呢。”

玄烨朝孩子们扇了扇手，让他们别听芸儿的。如此，几个孩子看了看，虽是不放心，但想着皇阿玛在，如此便礼道：“儿臣告退了。”

见孩子们都走了，芸儿急的要追过去。玄烨紧紧地搂住她，不让她乱跑。如此，芸儿急的直跺脚道：“你怎么那么讨厌啊，怎么让他们都走了，他们都走了，我怎么办啊？”

玄烨手摸着芸儿的脸颊，眼睛带着柔光：“什么怎么办？你自然还有朕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