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玄烨是要为芸儿准备册封大典的,可此次芸儿带着儿女奔赴玄烨,与玄烨一起凯旋而归,芸儿便再也不想在宫外等候了。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个仪式,有了皇上的圣旨,自己便是佟贵妃。且她这个贵妃,在外有显赫的母家撑腰,在内有皇上宠爱,还有儿女傍身,根本会成为所有人的威胁;故她只想迫不及待地回到后宫,看着那一双双仇敌的眼睛,然后再慢慢地将他们生吞活剥!
如此,此刻承乾宫的正殿内,众人皆不安地坐等着贵妃娘娘的驾临,不想贵妃娘娘却迟迟没有现身。
其中最为心惊肉跳的便是宜妃和德妃。只见宜妃惊慌地一口接着一口地喝茶,身上也直冒着虚汗。想那盛京一难,全因自己写书信给母家,才使得自己的阿玛让官府的人打扮成劫匪,还暗中指使了许多匪徒,足足几百人,为的就是要取了芸儿一众人的首级。可不想芸儿一众,身手了得,不但没有死,还荣耀回宫,当真是要叫宜妃忐忑难安,连续数日,根本无法安睡。
德妃虽是表面看起来镇定,可心里头还是虚的发颤。她清楚记得自己是在曾经的澜乔面前,吊死澜乔的亲信太监。又记得自己和曹孙氏害死通嫔的孩子,还有派杀手行刺曾经的澜乔……桩桩件件,多的她都快记不得了。
宣贵人的话扰了大家的心绪:“诶,这通嫔娘娘怎么没有到呢?这连平日里不怎么出门的温僖贵妃都出来了,却不见通嫔。我说温僖贵妃,你呀虽也是贵妃,可这佟贵妃还未现身你就明摆着比人家低了一截,难道你就没有心里不快么?”
温僖贵妃白了一眼,没有作声。她一向不喜欢宣贵人,是事实上宫里头也没谁是她喜欢的,可宣贵人虽是贵人,却是博尔济吉特氏,太后的至亲。故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安静的过日子,温僖贵妃便也没有回嘴。
听到宣贵人的一番话,僖嫔却吓得双手颤抖。她自然知道通嫔现下的状况;因就是她趁着那夜的混乱,借机到咸福宫耀武扬威,挑个软柿子捏。她不仅出手打了通嫔和其身边的宫女太监,还命令太医院不得医治。故以至于现下通嫔因着忧郁至极所以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甚至于连一口气提上来都难。
那日去的也有端嫔,只是端嫔的胆子要比僖嫔大些,并没有吓成僖嫔那副样子,可倒也难掩心虚之态。
宣贵人看着僖嫔和端嫔道:“听闻两位姐姐曾过去咸福宫?哦,对了,就是自打两位姐姐去过后,那咸福宫的通嫔娘娘才会从此躺在床上,连门都出不了了。妹妹我是去看过的,可去了才知道,这听闻太医都不肯去咸福宫为通嫔诊治。不过,我倒是也纳闷,到底是多大的仇,都是自家姐妹,何必下此毒手?”
僖嫔极力否认,声音颤抖道:“宣贵人……你……你别乱说,都是……都是没有的事!”
端嫔端起茶杯,装作喝茶不应这话茬。她想:左右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号,自己也不应这事。
荣妃惊诧道:“宣贵人这话可当真?若真是这样,真不知通嫔妹妹现下如何?”荣妃说着心里也有些愧疚。她是老好人,哪里都不得罪。
宣贵人鄙夷地看向僖嫔和端嫔,口气嘲讽道:“荣妃娘娘成日里敬孝太后,抚育阿哥公主有所不知。就是僖嫔和端嫔做的孽,若不是我暗中相助,恐怕咸福宫的人都得饿死。不过现在好了,贵妃娘娘回宫了,且是从战场上和皇上一道回来的。这我听闻,咱这贵妃娘娘现在可不简单,竟然还亲赴战场杀敌了,难怪会得皇上如此宠爱。不过,即能在战场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又岂会在这里头手下留情呢?”说完,宣贵人端起茶杯,眼睛瞥了瞥已经吓得惊慌失色的僖嫔和端嫔,不禁惬意一笑。
“博尔济吉特氏,你果然还和从前一般直言不讳。不过本宫喜欢你这个脾气,你也大可以在本宫面前直言不讳!”说话的是芸儿,如今她正穿着贵妃的华服,手搭在赵柳的胳膊上,在珍珠和翡翠的陪同下,从屏障后面走了出来。
原来她一直都在,只是没有出来。
众人见贵妃娘娘驾到,皆一惊,后便都齐声行礼道:“给贵妃娘娘请安。”
芸儿坐下后,抬手道:“都免礼吧。”
“谢贵妃娘娘。”
芸儿看着一众人纷纷坐下,她先眼睛瞟向德妃;对于德妃的名号,她觉得实在讽刺。芸儿想,她如何配得上“德”字?一个从前伺候自己沐浴更衣,为自己守夜的宫女,竟成了现在的德妃娘娘?她若真是德慈仁厚也就罢了,可她却是个阳奉阴违的蛇蝎妇人。最可恨的是,这样一个女人,胤禛还要称呼她为额娘!
接下来芸儿瞟向惠妃;芸儿心里明白惠妃和明珠狼狈为奸,竟还痴心妄想地想让她的大阿哥继位称帝!且芸儿一见到温僖贵妃,便想到其姐姐孝昭仁皇后,就是从前的钮妃云若。芸儿比谁都清楚,先皇后是如何死的?她也记得先皇后临终的嘱托。芸儿心里立志,她要让惠妃活着,让惠妃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儿子永无继位的可能,让她生不如死!
自然还有宜妃、僖嫔、端嫔……冤有头,债有主,芸儿心里恨的直痒痒。可她也知道,总不能一起将她们除了,故她十分有耐心的计划绸缪,为的就是睁眼看着她们就此被践踏的模样!
芸儿思想过后,看着许多人都如坐针毡便突然笑着开口道:“大家都是旧相识了,也不必在本宫面前那么拘谨。不过本宫今日能顺遂回宫,且得如此殊荣,还真要谢谢众位姐妹的……激励!你说是不是啊,德妃娘娘?”
德妃见芸儿的口中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号,便立时紧张地从座位上起来,随后跪地道:“贵妃娘娘……说的是,说的是。”
芸儿笑道:“你瞧你,怎么吓成这副样子?我又不是鬼。难不成德妃你是,坐了亏心事,成日里怕鬼敲门么?还是你从前做惯了本宫的女婢,如今见到本宫就习惯性地要下跪?”
德妃慌张地汗从脸颊上流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能得到宽恕,可自己好歹是皇上亲封的德妃娘娘,是阿哥和公主的生母,也是胤禛名义上的母亲,若真是自己倒了,对胤禛也是损害。如此想来,德妃索性扬起脸来,起身硬撑着口气道:“贵妃娘娘说笑了,我怕什么?我日日为后宫之事操劳,还要抚养四阿哥,还有十四阿哥,自然还有我的女儿,我哪还有心思怕啊?倒是贵妃娘娘还无所出,可这宫里毕竟还是要有子嗣傍身的,贵妃娘娘还是要养好身子才是。”
宣贵人急言道:“那四阿哥和十三阿哥……”
芸儿笑着打断宣贵人的话:“宣贵人,有些话心里面有便是了,怎可说出来。”芸儿意味深长地看向德妃,后笑道,“我和皇上是在宫外行过成亲礼的,皇上他啊待我如妻。只是你们也知道,皇上先后失去了三位皇后,由此钦天监说了些令皇上不敢再立后的话,别说是皇后了,就是带“皇”字的皇贵妃皇上都不敢封,生怕本宫会有任何的不测;所以……今日本宫才是以贵妃和众位姐妹闲谈。其实贵妃也好,皇后也罢,本宫都不在乎。因为皇上许诺本宫,在这后宫,便是谁也不可插手本宫的事,后宫的诸事也交给本宫处理。故本宫虽名不是皇后,可本宫就是这一宫之主。那么,既是一宫之主,就说明这后宫诸位所出的便都是本宫的孩子,本宫自然会爱护他们。”
这般听来,德妃、惠妃和宜妃即刻心跳到嗓子眼。因她们都是有子嗣的,故都担心自己孩子的安危。
果然,芸儿不紧不慢道:“既是他们的额娘,本宫也是该为他们好好打算。惠妃,本宫记得你的大阿哥已经十七岁了,这次的葛尔丹之战大阿哥也是表现的英勇不凡。大阿哥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不管有没有军功,都不好还在宫里头和额娘住了。本宫已经和皇上商量过了,让大阿哥不日出宫,自立府邸。自然,他也该到了成亲的年龄。而本宫特意为他寻了伊尔根觉罗氏,吏部尚书科尔坤之女为他的嫡福晋。惠妃,本宫在这可要恭喜你了。”
“恭喜惠妃。”旁人齐声道。
可惠妃听了这话,可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只见她坐在那里,嘴里念叨:“伊尔根觉罗氏,前朝董鄂妃的亲族?”如此,与董鄂妃有血亲的女人,太后和皇上如何会让其成为皇后?
这般想来,惠妃眼神猜虞地看向芸儿,后又眉头紧锁,渐渐地令自己看起来笃厚。带着这个眼神,她跪地哀求道:“贵妃娘娘,大阿哥……大阿哥虽是到了十七岁,可心智还是不成熟的。不如……不如请贵妃娘娘晚些个时日,让嫔妾我好好教养后,再成婚离府?”
看惠妃这样的反映,众人便都想到这门婚事对惠妃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们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的贵妃,曾经的章氏,是握有权力的后宫之主,不过是区区几句话,便能叫人如此屈服哀求。为此,她们皆心里发颤。
德妃和宜妃更是担心的骨头酥软。
面对惠妃的拒绝,芸儿从容道:“惠妃,这事情皇上也同意了,你该不会是要逆皇上的意思吧?不过,本宫倒想问你,你该不会还想着和明珠结亲吧?难道你不知道现下明珠已经遭众位大臣弹劾了么?”芸儿又笑着慢声道,“你们纳喇一族,败了。”
“弹劾?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为什么不知道?”惠妃听此,慌措急问道。渐渐的,她知道这一定和面前这位贵妃娘娘脱不了干系,便心里立即怨愤起来。
芸儿起身,走到惠妃面前,弯腰对着朝她跪着的惠妃,眼神逼射道:“是昨夜!而且不仅仅是明珠,连索额图都下大牢了!你……”芸儿又看向旁的几个嫔妃,“你们……你们都知道是为什么?可我也要告诉你们,提醒你们,今时今日,既然嫁给了爱新觉罗家,就不要成日里想着和宫外的母家勾结。到头来,不仅给不了母家荣耀,没准还会连累他们惹火烧身。就像……就像几个月前章府的那场大火,火势凶猛,牵连甚广……”
就在这个时候,几乎各个宫里头的人都前来禀告。芸儿见此,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慢慢起身吩咐道:“你们一个接着一个说,就在这儿说,本宫听着。”
这般他们纷纷道……先开口的是惠妃宫中的小太监:“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请各位小主娘娘安……惠妃……惠妃娘娘,纳喇府……纳喇府遭劫匪抢劫,不仅府内钱财全空,那……那嫡长子还没了命……”
“宜妃娘娘……盛京传来书信,一个月……一个月前,府上被……被无声无息地偷盗走所有值钱的东西,您的兄长,您的兄长也在睡梦中被人杀了……”
“德妃娘娘……乌雅……乌雅家被洗劫一空,嫡长子被人封喉,也丢了性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