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色眼看着自己的小妾还孩子们要惨被杀害,且那些个手下皆看上去冷若冰霜,不管他如何上前拦阻,也都是面不改色的。这些人便是血滴子,是芸儿养的死侍。
他们中有些是芸儿从前的手下,余下的便是祥叔新招募的。而现下负责保护芸儿的这些,为了稳妥,皆是从前跟过芸儿的。且他们本身就武功了得,又经过死侍的训练,故现在看起来虽不是凶神恶煞,却让人一看,就使得人感受到阴寒之气,甚至是毛骨悚然。
他们是血泊中趟出来的,从头到脚最不缺的就是血腥味。这也是芸儿的目的:不流血何以报血仇!
硕色见这些人似只听芸儿一人的话,如此他便跑到芸儿面前,突地下跪道:“澜芸(注:女主原本澜芸,顶替堂姐澜乔入宫,故用了澜乔的名字,至于芸儿便是失忆后的名字。)啊,阿玛求你了,阿玛求你不要杀了你的庶母和手足。纵容他们的是我,是你的阿玛,这不是他们的错,是你阿玛的错。我……我……”硕色情急之下,慌乱地看了看四维,待定睛凝视到那根柱子,他便起身冲过去:“该死的是阿玛啊!”
芸儿见自己的阿玛要寻死,她便眼疾手快地上前阻拦,一手抓住他后背的衣服,竟直接将他拎了过去。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人看了十分震撼,尤其是在场的女流之辈,都纳闷其为何会有这身手?且力气如此之大?
硕色见自己被扔了过去,直觉得窝囊的无地自容,但想到那小妾们和孩子们的命还在自己女儿手里,且想到自己这些年对女儿的亏欠,他便继续哭着求饶道:“澜芸啊,你就让阿玛去死吧,阿玛……该死啊!”
芸儿长呼一口气。她是那么不愿意看到一个男人窝囊到这个地步。只是这人是他的阿玛,她如何会让他代替那些人去死?
芸儿坐到座位上,顿了顿道:“我如何会让你去死。哼,真是笑话,我得让你活着,让你活着日日伺候我额娘,好赎你的罪。”
硕色听着这话,缓缓地看向自己的结发妻子。他已经好久没有正眼看过她了,在他眼里,妻子总是那么不识趣,说话也不中听,且竟连个嫡子都没有给他生出来。可现在看来,这个妻子温柔、隐忍、还心善,不想……不想这些年当真是受了许多的委屈。
硕色不愿再开口,因为越来越多的愧疚感压的他说不出话来,他便坐在地上,懊悔不已。
芸儿瞧出硕色的心思,因那毕竟是自己的阿玛,便心有不忍。于是,芸儿因着心软,且想那些人也毕竟是自己的手足,总不能让章家绝了后,如此她便道:“江南风景秀丽,气候宜人,我打算让额娘和四姨娘日后到江南生活。至于你么,阿玛,你也跟着去吧。只是我可要告诉你,若再纳妾,再与这些个小妾们来往,哪怕是互通信件,都别怪我不客气。”
硕色一听,心里不断琢磨这些话,后明白是自己女儿要放下杀人的念头,便激动地眼睛噙泪,直看向她:“澜芸……你……”
芸儿的额娘因着这事情太过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道:“澜芸啊,去江南?这……这太突然了……这……”
四姨娘听后则是觉得神清气爽,只是她因为想到了什么,便突然担忧道:“澜芸,就让你阿玛额娘去吧,姨娘不愿意去那江南。你入宫凶险万分,之前就被人害过,姨娘不放心你,你让姨娘跟你进宫,做你的心腹,日后多个帮手也是好的。”
硕色听了这话,直点头。他又何尝不心疼女儿,尤其是听其说了从前的那些经历,他简直后怕的后脊梁骨冒汗。可男人终究是男人,心里有的,嘴上却不愿说出来。
芸儿的额娘听后则也是担忧道:“额娘也不去那江南,额娘陪你进宫,就说……就说是嬷嬷,到时候你……你不叫我额娘便是。”
芸儿见自己的额娘和姨娘如此不按自己的安排行事,故一向说一不二的她有些脾气道:“让你们去江南你们便去江南,我自有我的人手,何须你们来为我绸缪。你们若是安稳度日,便是对我最大的帮衬。”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按我说的做,尽快去江南。至于到那里的住处,自会有人给你们安排妥当,也会日夜有人保护你们。”芸儿又口气和缓些道,“不要为我担心,我是刀尖上滚过来的人,什么我都不怕。你们是我不多的软肋,你们走的远远的,才是我最大的帮助。”
听到这些话硕色似觉得自己的女儿要奔赴刀山火海,如此他心有不忍地看向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却也什么都放心不下。
芸儿道:“至于那些人,就留在这里吧。好吃好喝供着,但休想争什么功名利禄。一些心术不正的人能教出什么好东西,到了朝堂上也是给我丢人现眼。”
听了这话,硕色没了脸面地低下了头。
芸儿又转换口气道:“四姨娘没有孩子,不过母家年家我是会记得的。四姨娘好命,虽是庶出,但有个好娘家,这些年也因着四姨娘的缘故,令这年家给我额娘不少的帮助,这份恩情我会记得的。”
听此,四姨娘激动道:“澜芸……姨娘谢谢你。”
芸儿朝其微微一笑。可芸儿实在想不到,她的笑容刚收起,便有人匆匆来告知,说是皇后崩逝了……
芸儿听此,激动地扶住座椅扶手,颤颤悠悠地起身,停顿了好一会才晃过神来,开口问道那过来禀报的手下:“不是昨儿才颁的圣旨?不是昨儿才当上的皇后?如何会?如何会一日就死了?”
那手下道:“您饶恕,小的知道的只是这些,宫里头的线人告知的也只是这些。若您还想知道些什么,小的这就安排人去打听。”
芸儿眼看着自己的阿玛和额娘一脸惊讶表情,自己却木讷地瘫坐在座椅上,久久没有缓过神来。芸儿额娘想开口说些什么,硕色拦住了她。后芸儿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感慨道:“你虽让我失去了一个孩子,可好歹你护住了我一个孩子,我们算是互不相欠的。如今我成了佟家的女儿,你名义上的妹妹,我自会完成你未了的心愿……”
芸儿在章府入住了两个月,在阿玛和额娘即将要离开之时,她竟发现自己再次怀孕了。故因着皇后的崩逝和自己有孕,册封的事情便推迟了。如此,芸儿的额娘坚持迟些再去江南,也好能在女儿生产之时陪伴在侧。
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玄烨不断地宫里宫外出入,还是叫人察觉出了什么。
落叶入秋,因着皇后崩逝,宫里一片凄凉的氛围。自皇后崩逝后,皇太后也是大病了一场,故宫里的事情便皆由德妃打理。原本皇后不在,按位份来该是温僖贵妃(孝昭仁皇后的妹妹,在澜乔离开后入的宫)主持后宫。但她性格孤僻,不愿与人来往,便不愿理这差事。而惠妃(大阿哥生母,明珠的侄女,孝昭仁皇后因她而死,也下手害死了许多孩子。)则是因为之前江宁的事情,令皇上再次冷落了她,故便是怀有身孕的德妃主持。
如此永和宫正殿,合宫朝见上,德妃(原芳萃,女主曾经的宫女)如自己的名号般,一副贤德之态坐在永和宫正殿的正位上,受众人礼拜。
只是这些都是表面的恭敬,这便是刚一落座,宜妃(从前的郭络罗氏,陷害过澜乔与曹子清有私情,也害过曾经太后的至亲,博尔济吉特。)便忍不住开口讥讽道:“这你们都听说了么?那个章氏她居然没有死啊!而且皇上还让她成了佟家的女儿,让她不日入宫便是贵妃呢。”
这是德妃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为此,她恨得手直捏自己座椅上的扶手,只恨不能捏碎了。
通嫔(从前的通贵人,与澜乔交好。)瞟了德妃一眼,故意惹其不快道:“这有的人啊,就如澜乔妹妹,就是福大命大,天生的富贵命,连老天都是眷顾的。”
惠妃听了这话,愤愤道:“出身卑微就是出身卑微,再怎么镀金骨子里还是卑贱的。这也不知是使了什么妖术,竟让皇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宫外遇到她?还能起死回生,真是奇了怪了。”
听了这话,见有人说澜乔的不好,德妃便忍不住发笑。雪莲见自己的主子娘娘有了笑模样,便在旁开口道:“这那么高的悬崖都摔不死,且宫里头都给她名号,发丧了,居然又活过来了,这还真是让人听了瘆得慌啊。”
荣妃(失子最多的,现有有一子一女。)瞟向德妃。她早就觉得德妃并不是看起来的大度仁厚,只是她也无心争竞什么,便是只想安稳度日,故她看破不说破,只坐着看戏。
小郭络罗氏,就是宜妃的妹妹,郭络罗氏贵人嗤笑道:“这从前德妃娘娘和良贵人都是那章氏宫女,现在正主回来,宫里头的戏还真是好看。”
德妃最不愿旁人提起自己的过去,尤其是伺候过章氏这事,故听此,她脸色立时不好看起来。倒是良贵人(从前的菱香,为了名分背叛澜乔)不介意道:“许久不见,还真是想念。这些年来,我见皇上常常为她伤心失意,常常对着她的画像发呆,我还真是心疼皇上。现在见皇上这样宫里宫外奔走,可见皇上心里是高兴的,我便也为皇上高兴。”
良贵人这话说的许多人酸意上来,气不打一处来。
见此,通嫔添油加醋道:“对了,这我听说皇上常常带着那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去探望澜乔妹妹。可这十三阿哥是妹妹的孩子,这都是大家知道的,可为何皇上要带四阿哥去呢?这……倒很是奇怪。”
德妃一听此,脸立时像镀了一层灰,十分难看。终究不是自己所出,这般皇上的举措令她常常心里不安。可不想大家竟公然说起这事,这着实令其诚惶诚恐。
宣贵人(从前的博尔济吉特氏,太后的至亲,被宜妃害的入过冷宫)揣着明白装糊涂道:“这我听说那四阿哥其实是澜乔姐姐的孩子,当初为了让前朝的那些个大臣不再闹起来,污蔑澜乔姐姐腹中所怀的是妖孽什么的,皇上便假装打掉了姐姐腹中的孩子,那不紧接着……紧接着封了德妃娘娘,然后德妃娘娘又早产,就被顺理成章地说成了德妃娘娘产子。”
郭络罗氏贵人一听到这事,就恨得压根痒痒。因德妃早产本就蹊跷,自己居然倒霉为这事背了锅。
如此,郭络罗氏贵人为了报复,便道:“德妃娘娘,您是当事人,您说那宣贵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听此,德妃立时黑脸起身,怒吼道:“放肆!本宫所出的儿子,何时成了旁人的?如此龙裔大事,竟容你们这般置喙,是不是要让本宫用宫规给那些个喜欢胡乱说话的人点教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