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幽幽,子清和李柔并坐在床上,此时,李柔的盖头还没有被掀下来。想到自己期盼已久的日子终于来到了,李柔的心早已经紧成一团。她不敢动,不敢呼吸,尤其是在所有的人都离去,现下只剩下她和子清的时候,她整个人完全是处于紧绷状态,呼吸困难。
可渐渐,子清的无动于衷令李柔紧张的心情逐渐变为担忧。且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李柔更是心乱如麻。她不想先开口,觉得那样太过主动,可却迟迟没有等来子清的主动。这烦乱的心情当真是不好受。
终,李柔感受到子清在动,她便立时心提到嗓子眼。
只见子清转过身,缓缓地抬起手来掀开了李柔的盖头。当他见到李柔柔媚的脸,想开口说些什么,又什么都没有说。又见李柔在对着自己笑,便愧疚的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李柔见此,索性自己将盖头从头上拿下来放到一边,后越发让自己平静道:“子清哥哥,今夜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也是芸儿的洞房花烛夜。虽是芸儿已有身孕,但你也能瞧出皇上对芸儿的用心,都当芸儿为妻子了,真是莫大的殊荣。这般,子清……你,也不必再为芸儿担心,她也总算是有了个好的归宿。”
李柔本不想在今夜提起旁人,但他一见到子清那张心事重重的脸,便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委屈,去开导他,希望他神情得到舒缓。
只是说起这个,子清眼神里透着失望道:“好的归宿?你是说宫里么?”他不禁冷哼,“若那里真是好的归宿,若皇上真的能护住她,她也就不必屡次遭受迫害,差点惨死!”
听此,李柔口气控制不住刚硬道:“无论她日后的日子如何,你能做的,便只是默默地为她祝祷,这既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曹府上下!别忘了,皇上从未许过你们的兄妹关系。”李柔又转换语气劝说道,“子清,你我从小一同长大,我对你的情义你是知道的。为了你,我拒绝了好多人家的提亲,因为我只想成为你的妻子。如今我终于如愿以偿,你纵然……纵然或许心里有旁人,可我的一片真情……”
子清明白李柔讲的是什么意思,他懂,正因为他懂,他才觉得更对不起李柔。可他还是愿意给李柔一些温存,便拥住李柔,道:“柔儿,我即娶你为妻,我自会敬你,护你……也会努力做到爱你。而你为我所做的,我也自会铭记于心。”
芸儿直起身来,动容道:“子清,我不需要你报答我,那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说着,李柔眸光璀璨地注视着子清,她日思夜想的脸庞,倏地,她闭上眼睛。子清见此,迟疑了些许,终究还是回应了。
亲吻后,李柔双唇离开,羞涩地对子清说:“子清,若是上天眷顾,令我腹中有子,这也必能消除皇上对咱们曹家的疑虑。自此,你便依旧是当今皇上的天子家臣,是皇上的亲信。”
听此,子清不仅想起自己从前的妻子,便是因为难产而死,为此他神思怅惘。李柔似想到了什么,便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故李柔为了能让子清忘却那些事,便十分主动的朝子清亲吻过去,且伸手为子清脱去身上的衣服。
子清没有拒绝,也在迎合,却没有太多的热情。可他却不知道,仅仅如此,李柔已经心里为之荡漾了,且十分的享受其中。
不想就在两人缠绵于床榻之时,从外面传来嚷叫声。
听此,子清立时从李柔的身上起来,口中不自觉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柔也听到外头人来人往的声音,并起身紧张道:“会是有刺客么?不是说皇上刚到江宁,便遇到一伙刺客么,该不会那些刺客追到这里了吧?”
子清一听,立时坐不住,匆忙穿上衣服,准备出去看看究竟。
李柔也急忙上前,手搭在子清的胳膊上:“子清,你可要小心啊。”
子清对李柔温柔一笑:“放心,我会小心的,你早些休息,若是害怕便叫丫鬟来陪你。”
李柔摇摇头:“不,我只想让你陪,只想等你回来。”
子清看了看李柔,点了点头,便出门而去了。
子清刚一出门,便见到赵柳在门口。为怕李柔听到什么会担惊受怕,他便失意赵柳离门口远些。如此他才问道:“赵柳,你怎么在这?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赵柳急道:“大人,小的也是有急事,但……但毕竟是您大喜的日子,赵柳就犹豫该不该叫您。”
子清严肃道:“皇上在此,哪件事是小事,还不快说!”
这般赵柳道:“这……这据说是有人在小姐喝汤的勺子上涂抹了毒药……”
“芸儿她可有事?皇上呢?皇上他可有事?”子清顾不得赵柳将话说完,急切问道。
赵柳回道:“人倒是都没事,只是皇上发了好大的火,现在正命人彻查此事呢。说今夜必要查出下毒之人,无论是谁,都将严惩。”
子清一边赶着见皇上去,一边道:“皇上能不生气么,敢在皇上面前下毒,说是弑君都不为过。”
而正当子清赶到那里,只见玄烨正起身拍案怒道:“混账东西,以为找个替死鬼就能混弄朕么!查,再给朕查,给朕查出幕后主使!”
这时,子清瞧见索额图半个身子正朝玄烨开口道:“皇上,微臣以为这虽是个替死鬼,生前却也是曹府的人,所以此次下毒曹子清他脱不了干系!且微臣以为,此事也未必是冲着芸儿姑娘去的……或许……或许是他曹子清胆大包天,想要弑君也不是不可能的。”
芸儿听了这话,立时瞧向玄烨的脸色,见玄烨的脸色越发愤怒地看着索额图,她便对索额图道:“索大人,你这套说辞是拿皇上当傻……当孩童么?曹子清就算再傻,就算有十个胆子,他敢用自己家里的帮厨下毒害皇上?害我?”
索额图知道自己的说辞有些牵强,可却仍是腰板挺直:“这人心隔肚皮,谁能说的准呢。”
“大人,这可怎么办?如今那索额图竟认为你是下毒指使之人。”赵柳在子清身旁担忧道。
子清一直不觉得索额图的话在玄烨身边有分量,事实皇上也早对索额图有了隔阂,而这层隔阂似乎在平三藩时就已经存在了……
记得那时,皇上决意撤藩,不愿再忍受以吴三桂为首的藩王们的勒索。可当他在朝堂上提起时,满朝文武大臣却唯有以明珠为首的区区几个大臣支持皇上,至于其他人皆是不同意的。
至于索额图,虽是不得已应和皇上的抉择,可却在清军战败的时候,请求皇上下令杀了明珠一干支持撤藩的几个大臣。他这名义上是以此平息三藩之乱,和吴三桂求和,但事实上,他却是要借此铲除异己。皇上自然因此对索额图大怒,但为了大局,收聚人心,他便不得不立还在襁褓中的胤礽为太子,以稳定朝政。这般是即表明他平三藩之决心,也更是为了拉拢以索额图为首的一干大臣。
皇上的这一举措,这一隐忍自然是有效的。自此以后,索额图便大力支持撤藩,并在平三藩的事情上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只是,他的这份用心是以利益条件来交换的,可在皇上的心里却早已质疑他的忠心了。
故,基于种种,曹子清并不担心玄烨会因为索额图的话质疑自己。只见子清大步上前,近到皇上面前,跪地行礼道:“微臣来迟,令皇上受惊,请皇上恕罪。”
玄烨见子清衣衫不整,连扣子都系错了,便不禁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是朕打扰你洞房花烛了。”
子清谦恭道:“微臣不敢。皇上入住微臣的家中,是微臣全府莫大的荣耀,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微臣难辞其咎。皇上不管如何发落微臣,微臣绝无怨言。”说完,子清重重地磕头在地上。
玄烨见子清如此谦恭,又如此痛悔,且虽然在芸儿的事情上他有所隐瞒,但毕竟是他救了芸儿,且现下都已经各归各位,他便心软了。如此,玄烨道:“子清,你的忠心朕是自来明白的,你且先起来吧,待事情查清楚了再做定论!”
这般听来,芸儿一颗紧绷的心,终于舒缓下来。
索额图却一直嫉恨地瞟着曹子清,眼睛一直瞪着他。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事情已经发展到惊动了官府。那年过半百的知府大人应茂志更是亲自率领手下逐一调查。终于,在他亲自指挥下,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带着最后的结果来到皇上面前。
“臣江宁知府应茂志,拜见皇上。臣不知皇上圣驾到此,有失远迎,未能护及皇上安危,还请皇上恕罪。”江宁知府惶恐礼道,说话期间,虚汗直冒。
玄烨喝茶之际,瞥眼道:“应茂志,旁的话少说,朕让你调查的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应茂志拱手道:“回皇上,臣按着那毒药的踪迹,已经将全江宁内十八家药铺的伙计和掌柜的找来,且刚已经和府内所有的人辨认过,其中一家药铺的伙计记得一京城口音的人,去他的药铺买过皮霜!……”
听此,玄烨立时起身,眼神喷火,愤怒道:“京城口音?究竟是谁?”
那应茂志瞟了眼索额图,后有些胆怯道:“是……是索大人的手下。他……他本是不承认的,但是佟侍卫说,此事事关重大,如同弑君,若不想满门抄斩,祸连九族,就……就说实话。如此,如此那人才如实招来。”应茂志提起隆科多,是怕日后若索额图翻身,好给自己留个后路。
可索额图一听,二话不说的便一拳打在那应茂志的脸上。子清见此,立时挡在皇上和芸儿的前头,喝道:“大胆索额图,皇上面前,你敢造次!”
索额图看着那被打倒在地的应茂志,傲慢的脸转过去,跪地道:“皇上,请饶恕微臣的鲁莽。只是这些个汉人,当真是在污蔑臣啊。臣对皇上,对大清忠心耿耿,怎会做出伤害皇上的事情!”他抬面对玄烨哭丧道,“皇上,微臣……微臣冤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