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见那人半张脸已经血肉模糊,便用帕子捂着嘴鼻,不忍心劝道:“你还是说吧,这……这若是再被打,恐怕就没命了。”
隆科多则是双手背后,沉默站立,心思沉重。想来他在宫中当差多年,后宫的纷争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更是目睹了芸儿,就是从前的澜乔,曾经在宫中被残害的令人发指。可芸儿这人还在江宁,一脚没踏入京城,后宫的手便伸到这里来,真是即令人恐忧,又令人感到厌恶。
芸儿却只当这是消遣,只见她一手掐腰,对着送信的那人道:“你可以不说,你最好是不说,这样我才有理由用你来打发时间。”
那送信的人一听,瑟缩地身子向后挪:“你……你要干什么?”
芸儿眼睛一转,朝门口喊道:“珍珠,翡翠,去把大老黑给我牵来,该给他开开荤了。”
“是,小姐。”
李柔一听要找来大老黑,立时心跳到嗓子眼:“大……老黑,你……你要带它来做什么?”说着,李柔脸吓的如一张白纸,然后颤声道,“芸……芸儿,我害怕它,我先回去了。”说完,李柔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当真是一刻都不想久留。
由此,隆科多更是好奇道:“大老黑?大老黑是什么东西?”
那送信的人屏息等待着答案。
芸儿耷拉着脑袋,随口道:“不就是我养的大狼狗么,因为毛黑而亮,我就叫它大老黑。这狗啊,和我是最亲的,因为啊,他从小我就亲自喂给他肉吃。”说着,芸儿朝那送信的人诡异一笑,“自然,也有人肉吃。”
那送信的人一听,立时惊的眼睛睁大,使劲往下咽口水,惶恐的不得了。
芸儿继续说道:“你啊,算你今日倒霉,我这没出的了门,憋了一肚子气,自然要撒到你头上。只是不见些血,露些肠子,那有什么乐子啊!”
隆科多听了不寒而栗,他再次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从她的口中说出。想到曾经在宫里头,她虽是也有些凌厉和不逊,但总还是柔弱的,不然怎会屡次遭人迫害,又在宫外遇险。可现在的她,谁还会担心她会遭害,她不起意害别人就罢了。
不多时,外面传进来狗叫声。只是这狗的叫声,声音即浑厚又尖利,听起来当真是嘴里的血腥多了,才会发出如此令人感到心惊肉跳的叫声,甚至有些像狼叫。
而就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隆科多见到了它,立时惊的脚步微微挪移,戒备地看着面前这个被珍珠用锁链牵着的大黑狗。隆科多打量这狗的身长,想来这狗若想扑倒一个人,以他的个头真不是什么难事。且他嘴张着,牙齿之间被浓稠的唾液连着,一看就是饿极了的样子。
那送信的人早就被吓呆了,待晃过神来,赶紧求饶道:“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小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是真的啊!”
芸儿没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那狗面前,摸了摸它的头,后就站在那狗的旁边。这一幕吓得隆科多身上直冒汗,生怕那狗会伤害到芸儿。不想,那狗非但没有伤害芸儿,还看似和芸儿很是关系亲厚。
芸儿看出隆科多的心思,笑道:“这狗自小是我养大的,我好吃好喝的供给它,所以它跟我最好。但这狗跟我好,对别人可就……记得之前我铺子的一个伙计,卷走我的钱跑了,我便用它来寻人。后就被我这狗给寻到了……”芸儿说着,笑笑,“你们猜,后来那人什么下场?”
那报信的人一点也不想知道,直继续跪地求饶:“主子饶命啊,主子饶命啊,小的就只是送信的啊。”
芸儿又没理会他,继续道:“后来啊,这狗就把那人给撕碎,生吃了。你是不知道啊,这狗的牙齿有多锋利,不过你待会就会知道了。”
隆科多上前拦阻道:“这……他……毕竟是明珠大人的手下,且也不好声张到皇上那里,不可……不可做的太过了。”
芸儿不在乎道:“瞧你,吓的那个样子,还是个男人呢。不过我告诉你,我就是这么做人的,别人啊进我一尺,我敬人家一丈;可谁若想害我,算计我,只要他让我知道他有了这个心思,那么我就要让他好看!”说着,芸儿对着珍珠、翡翠吩咐道:“你们把大老黑留在这里,咱们都出去,就让这人和我的大老黑独处一下。”
“是,小姐。”说着,珍珠便要牵着狗往里走。
“是明珠大人得知主子你还活着,怕你会对惠妃娘娘和大阿哥构成威胁,所以才叫小的送信给惠妃娘娘,叫她早做准备。但惠妃娘娘的意思是,宫里头……宫里头恨你的人多,自然不用她亲自动手。所以……所以那信的意思是让明珠大人守株待兔,不要轻举妄动。”那送信的人生怕自己被狗咬死,便差不多一气将话说完。
芸儿听后,表情越发变得深不可测。就在别人都等着她开口的时候,她却一直没有反应,只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后芸儿眼神晦暗地看了看那送信的人,讥笑道:“珍珠,去给我搬把椅子来,我要坐在这里,等着明珠来。翡翠,你去偷偷告诉明珠,若是他不来,他就别想活着走出江宁,我说到做到!”
“是,小姐。”说完,两人牵着狗走了。
隆科多听后,觉得大为不妥:“你疯了,你找他做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你能是他的对手么?尤其是他巧舌如簧,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就是到皇上面前,你也未必能将他扳倒,兴许还会被他反咬一口。”
芸儿不耐烦道:“你少废话,我做事从来不用别人来教我。滚滚滚,不愿意待就走!不过,若是告诉皇上,我可饶不了你,小心大老黑晚上进你房里。”
隆科多一听,画面一呈现,着实心里有几分畏惧。可他还是忍不住劝道:“你即不想让皇上知道,这件事就该尽快的息事宁人。”
芸儿冷笑道:“你以为我是怕让皇上知道啊?我是不想他烦我。成日里这个不行,那个不让。诶呀,烦死了,你们男的一个个都烦的要命。要么闭嘴,要不离开。”
隆科多见劝阻无效,却也不敢离开,就在旁守着。
珍珠为芸儿送来椅子和茶点,芸儿净手后,便一边坐等着,一边喝茶吃点心。
隆科多在旁侍立道:“你就一定认为明珠会来?”
芸儿瞥道:“我这是在给他活命的机会,他若不来,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别怪我了。”
隆科多激动道:“他可是朝廷命官,是……”
芸儿不耐烦地打断他:“人一死,就什么都不是了……”
正说着,明珠果然赶来。明珠进来便瞥见了那送信的,他知道事情不妙,只是他深藏不露,只慈笑道:“章氏小主吉祥,微臣来迟了,还请小主恕罪。”他又佯装不知情,“佟侍卫,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这……这如何能让小主待在这里,这也太不像话了。”
芸儿瞧着明珠那一副阳奉阴违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只是她也佩服这样的,因为她觉得这总比那个莽撞如猪的索额图强。
只见芸儿手握着座椅的扶手道:“我说明珠,你也太瞧得起我了,这刚知道我的存在,就认定我是个威胁,就和后宫通气了。”
明珠一听,知道是自己的人嘴不严,便心一提。只是他也不想承认,便很快堆聚起笑容:“小主,微臣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这皇上时时都想见到你,小主却待在这里,做这些血腥的事情,若是叫皇上知道,必定又要为小主您担心了。”
芸儿笑道:“那就让皇上来好了……”……“珍珠,去告诉皇上我在柴房。”
明珠听此,知道芸儿不惧皇上来,便心里一思衬:“慢着,这毕竟是血腥之地,皇上怎可前来。微臣劝小主,小主也不要在这里久留。至于这个人,就交给微臣处理吧。”
芸儿失了性子,露出凶恶之态,站起身来道:“明珠你信不信,我若是杀了你,皇上绝不会让我一命偿一命。所以,你活着就还是明珠,是朝廷里的大臣;可你若是死了,我敢保证,抄家、灭门、儿女被流放,服苦役的服苦役,被卖进窑子的进窑子……”
明珠一听,脸色紧绷。
芸儿脸上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笑来,继续口气凌厉道:“我这些年,做买卖有个习惯,就是无论敌人是谁,有什么背景,我都要出手比他们狠!谁敢和我抢生意,我就敢天天派人去闹他的场子,最后再打的他,让他的一众大小老婆守活寡;谁若是敢背叛我,我就要让他慢慢在油锅上煎,最后再把他喂狗!!”
明珠屏息看向芸儿,他怕芸儿的不按常理出牌,怕她的凶残任性,怕她的先斩后奏。
芸儿继续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背地算计我,这按我的规矩,为了绝后患,你就不能活命出江宁。明珠你要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江宁,指不定哪个人就是我的暗装,我敢保证,你不管多防着我,我还是能见缝插针,尤其是你现在人还在曹府。
二是,我放你一马,今天的事情既往不咎,可你也要为我所用。那个索额图,我看对我也没安好心,但你一定有办法为我防着他,让我顺利产子。当然你也可以禀明皇上,但我可要告诉你,我在皇上心里的位置,你要好好掂量掂量……”
明珠听后,后背紧张的一身冷汗。他缓缓地抬眼看向芸儿,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皇上随时会有可能来,自己也未必能在皇上面前讨到好,且对于和她一起扳倒索额图这个主意,他也是赞同的。
如此,明珠道:“明珠为你所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