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听了李柔的话,将信将疑。或许他心里也存着一丝对子清宽恕的情愫,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曹子清的母亲曹孙氏是自己的乳母,又在宫里自尽而死,而他的父亲则是为大清劳碌辛勤而逝。可虽是如此,终究玄烨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记得曾经在宫里头,子清看澜乔的眼神,当真是柔情万分,居心不良!故玄烨此时此刻心里有些燥乱,又有些不忍,但更多的是愤怒,当真是矛盾极了。
众人都不敢看向玄烨的脸色,生怕惹火烧身,但大多数的人都觉得,曹子清这次完了。
索额图跪地道:“皇上,这江宁织造曹寅如今看来,藏匿皇妃是铁证如山。但这藏匿皇妃可是杀头的大罪,但微臣还请皇上法外开恩,留曹寅一个全尸。”
芸儿一听,立时傻了眼。她如何能接受自己的哥哥死去!她宁可自己死也不会想自己的哥哥去死!
李柔听后也是惶恐万分,便磕头哭泣道:“皇上,这事真的是臣女的主意,和子清哥哥无关啊。且臣女认为,子清哥哥不但无罪,还……还因为保护皇妃而有功。毕竟……毕竟若不是子清哥哥,或许这章氏小主未必还能……活着。”
玄烨虽一言不发,却怒目看向李柔。
芸儿抬眼瞟见玄烨的神色,立时心跳到嗓子眼。芸儿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若是皇上真的下了死令,那真是圣命难为啊!如此,芸儿长呼一口气,顿了顿,又瞥了瞥玄烨,见其没有注意到自己,便立时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佯装呼吸困难的样子,抽搐倒地。
子清见此,立时不顾一起地起身过去,抱住澜乔,担心道:“芸儿你怎么了?”
玄烨晚他一步,被他的不顾一切给惊住。后意识到芸儿躺在他的怀里,即刻愤怒上前将其推开,将芸儿抢过来,抱在他的怀里,怒道:“曹子清你敢犯上!!”
子清立时退后跪地,却仍是担心芸儿的安危。
玄烨垂面瞧着芸儿呼吸急促,身体在不停地哆嗦,便慌乱如麻:“澜乔你怎么了?”他想到救治,便大声道:“太医呢?快宣太医!”
芸儿趁着玄烨抬面吩咐人之际,即刻瞥眼看向一旁跪着的李柔,朝她使了使眼色,李柔便明白了。如此,李柔便立时开口嚷嚷道:“芸儿,芸儿你怎么了?可是老毛病又犯了?我就知道,自你上次受伤以来,便一直有这毛病,不能太过激动。从前……从前咱们养的那只鸟儿没了的时候,你就犯过这毛病,差点没救治过来。”
说完,李柔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子清听着李柔的话,觉得实属纳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而玄烨听后,眼看着芸儿双眼呆滞无力,呼吸急促,便心里悔恨不已。他知道,定是芸儿觉得自己会杀了子清,才会吓成这副样子,为此他后悔不已。
就在众人的担心下,芸儿被玄烨抱回到房间,放在床上,由张太医在一旁诊治。而张太医把脉,却觉得芸儿脉象有力,不像是有心悸的毛病,他便猜出芸儿这是用了苦肉计。
只是张太医不同别人,他知道芸儿在从前是澜乔,是章氏小主时的心酸不易,甚至是九死一生,他也理解曹子清这样做的理由;不仅如此,他也是有几分赞同的。毕竟若是人失忆了,再回宫去,恐怕会比从前的日子更艰辛。如此,张太医为了保护子清的性命,便配合李柔说了些诓骗之言,只说芸儿若不了惊吓,需要静养。虽是这话欺君,但张太医也知玄烨不是心狠之人,也需要个台阶下,待气消了,定然不会对曹子清非杀不可。所以,他虽是冒险,却心里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芸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着张太医的话,心里暗暗放心了。她想着这人真是够义气,日后自己定要报答他。只是她也不敢轻易睁开眼睛,非要等着玄烨离开才可。
就这样,她闭了许久的眼睛,竟真的睡着了。可反复几次醒来,玄烨还是陪在她的身边。终于,有人似来告知国事,玄烨这才犹豫再三后才离开。玄烨刚一离开,澜乔听到了关门声,她便立时坐了起来。
珍珠和翡翠见此,立时激动不已,雀跃万分。珍珠站在地上,看看芸儿,又看看门:“小姐,你终于醒了,我……我这就告诉大家去。”
芸儿见此,即刻从床上跳下来,捂住珍珠的嘴,压低声音道:“你给我住嘴,不许告诉别人,听到没有?还有,外头定然有人守着,说话给我小声点。”
珍珠纳闷地点了点头,芸儿这才松手。
翡翠上前悄声道:“小姐,原来你是宫里头的娘娘啊。只是……只是现在咱们府上有祸了,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芸儿也知如此,心里十分沉重。她道:“别听那些人胡说,什么娘娘小主,屁啊。”她又急言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翡翠小声回:“小姐,现在都是子时了,皇上可是一直守着你,刚才离开,饭没吃一口,水也没喝一口。”
芸儿没好气哼道:“饿死他才好,省着要我哥哥的性命。”
珍珠扭捏道:“小姐,皇上如此痴情,珍珠都感动了,你怎么?再说大人他好像也不是你哥哥啊。”
芸儿气的想伸手打珍珠一个巴掌,只是她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她从来没有打过珍珠和翡翠,确是不舍得,可是她也实在听不了别人说她不是曹子清的妹妹。
终,芸儿还是放下了手,怒道:“给我闭上你的嘴,若是再说我不是我哥哥的妹妹,我就打死你。”
珍珠吓得跪地道:“珍珠不敢了。”
芸儿又吩咐道:“你们俩,赶紧给我收拾些东西。我的银票,最值钱,最小件的东西都给我带上,我要送我哥哥远走高飞。”
翡翠一听,怔住:“那小姐你不和大人一起走么?”
芸儿委屈道:“我走了,谁护着你们的命。那个臭皇帝,生气起来那么凶,万一见我和哥哥都走了,将你们都杀了泄愤怎们办?”
如此,珍珠和翡翠感动地看向芸儿。珍珠道:“小姐,你对我们真好。”
翡翠:“是啊,小姐,你真好。”
芸儿受不了这个,不耐烦道:“别啰嗦了,赶紧收拾东西吧。”她想到,“对了,我哥哥现在在哪?皇上没杀了他吧?”芸儿问完就笑自己,刚自己差不多也在装睡,期间玄烨并没有下令处死子清。她也听到玄烨将其囚jin书房。
翡翠一边开立柜的柜门,一边回头道:“哦,小姐,大人他只是被关在书房了。您放心吧,大人现在没事。”
珍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只是小姐,你要如何将大人送出去啊?”
芸儿只顾着救子清,也没想的那么周全。珍珠这般问,她才陷入思索。只是她脑子转得快,便眼睛一亮道:“这样,一会珍珠你躺在床上,将身子转过去,就装成我的样子。我呢则穿上你的衣服,身上揣着银票珠宝,去接近哥哥,再寻机将他放出去。”
珍珠一听,吓得直咧嘴。
芸儿道:“我告诉你啊,你要是不装,我就把你嫁给宫里的太监。见到那个什么梁没有,我就把你嫁给他。”
珍珠一听,吓得惊恐道:“那……那好吧。”
这般,芸儿便换成珍珠的穿着和打扮,瞒过守门的人,怀里两个袖子里装满了银票和珠宝,悄声地走了出去。只是她也没直接去子清的书房,而是顺道去过了厨房,些许时候才朝子清的书房而去。因着夜黑,这一路上并没有人认出她,直到他到了子清书房门口。
芸儿见门口有侍卫把手,虽是心慌,却还是提着胆子上前。
右边的侍卫身着便服,手提胯刀问道:“你是何人?不知道这里关押着重犯么?赶紧走开。”
芸儿生气地撇嘴,但很快露出笑的模样。她开口道:“侍卫大哥,我来呢是给你看样东西。”
左边侍卫好奇道:“什么东西?”
芸儿道:“自然是好东西了。听闻是西域的一众神奇的香料,人闻了能耳聪目明。但其实我呢,也是想借着这东西想让两位侍卫大哥日后多照顾照顾我在京城的兄弟。他在……在什么坤宁宫当差,虽是个……太监,可也希望你们能多照顾他。”
两位侍卫一听,互相看了看,右边侍卫问道:“那他叫什么名字啊?”
芸儿道:“他啊……叫来福。”
左边侍卫眉头一锁:“那坤宁宫有叫来福的么?”
芸儿激灵道:“是新来的,我也是这府里新来,因为家里穷,他被送去宫里当了太监,我则被转卖到这里当了丫鬟。”说着,芸儿便将双手摊开,上面放着一些粉末,“不妨你们先闻闻,若是当真有用,我便多拿些来。毕竟你们是皇差,若能耳聪目明,很有助于立功的。”
这般侍卫便半信半疑地凑近过去,不想他们刚一低头凑过去,芸儿便朝手上的粉末轻轻一吹,顿时那粉末便迸溅开来,直溅到那两个侍卫的眼睛鼻孔里,惹得他们眼睛睁不开,还直打喷嚏。
“这……这是什么啊?”
芸儿哼了一下,后看着这两人被胡椒粉辣的不知所措,便又将两个个浸泡过蒙汗药的绢帕分别捂到那两个侍卫的嘴鼻上。这般,那两个侍卫便立时站立不住了,渐渐地倒地了。原本芸儿是想直接给他们上蒙汗药的,但担心自己无法接近,还会弄出声响来,引人注意,这才想到这个办法。
见侍卫皆倒地,芸儿即刻推门而去。不想,此刻子清正像是等着芸儿一样,就站在门口,望着芸儿。见此,芸儿即刻扑过去抱住子清,哭道:“哥哥,你受苦了,都是芸儿不好,芸儿就该离开的。”
子清哀伤地抚着芸儿的头,道:“不是芸儿的错,是哥哥的错,是哥哥不好。”
芸儿知道现在没有时间说这些,便站直了身子擦了擦眼泪,又从自己袖中取出银票和珠宝,放到桌子上,对子清道:“哥哥,你拿着这些东西快走。咱们家厨房帮厨有个是我的手下,平常是替我传信的。我刚让他去安排了人,去城郊准备马车。哥哥只要从这里出去,便能活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