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左右看这个女人不顺眼,虽是对方说话客气,她还是心里越发窝火。只芸儿鄙夷地看向别处道:“我这不来了么?且我人不仅来了,菜也点了,老板娘你就别废话了,赶紧给我上菜吧。”
那女人晦涩一笑,难掩尴尬之态,道:“曹老板好见识,点的这些菜是极配您身份的,只是您不是为难我么?”
芸儿知道必是对方做不出来,便得意地看向对方,道:“你即打开门开张做生意,就该满足来者的要求,不然我为何到你这里来呢?”
那女人有些失了耐性,微恼道:“你家也是开酒楼的,那请问你家能做出这些菜么?”
芸儿冷哼道:“就是没有才到你这里来的,若有,我自己家有饭菜吃,何必来你这地方!”
那女人气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玄烨见氛围降到冰点,且旁桌的都在看着,且他看那老板娘看似也不是奸佞之人,又不想真闹出什么来,便开口缓和道:“既是做不出来也无妨,那便有什么上什么吧。只是你也知道,她……口味有些独特,就上你家的招牌菜吧。”
芸儿见玄烨帮着那女人说的,气的一脚踩到玄烨的脚面上,横道:“多嘴什么你!”
玄烨疼的发出“嘶嘶”声,脸色泛红地看着芸儿,芸儿却眼睛直勾勾地瞪向他。突地,芸儿发现,这人不是那日她救的那伙人么,后来因为说话间令她气不顺,她又将人家车给砸了。芸儿不禁淡笑,怎么自己才认出这个人呢?哦,她想起来了,便是之前只注意到他身上的玉佩了,倒是忽略了这个人了。想到这,芸儿动了动胳膊,想那玉佩她现在还随身带着。
可是不对啊,当时这人看起来是他们的头,且身边好些人围着。可那些人都是皇差,要围着的自然是皇上。想到这,芸儿猛地摇摇头……他怎么会是皇上?一定不会是!定是怕真的皇上遇害,才会找他来充当皇上。一定是这样!!
玄烨又被训斥了,虽是脸面上过不去,却还是垂下头,不作声了。只是虽是如此,他心里也是暗暗恼火。想来自己九五之尊,一向都是自己让别人住嘴,何时轮到自己要听命于他人?玄烨又想:总是自己亏欠澜乔太多,她现在已经失忆,实在……惹人怜……
玄烨硬想出这样一个理由,只是一瞧芸儿飞扬跋扈的样子,着实与“可怜”这个词挨不上边。他便想,若是你恢复记忆,朕再新账旧账和你一起算。
那女人瞧了半天,在旁气的急言道:“我好心留个包间给你不去,非要坐在这里,还点那些个做不出来的菜……什么铁板甲鱼!你知道不知道,这道菜有多残忍,要将活着的甲鱼放入汤锅中煮,直到将其烫死,简直是痛不欲生。”
芸儿一听也觉得残忍,便鎖眉看向玄烨。
玄烨亦觉得画面不敢想象,便靠近芸儿,小声对她道:“我是吃过,可我并不知道这菜是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做出来啊。”
芸儿一听,顺了顺嗓子,道:“既然这道菜你说残忍,那么这道菜可以不上,就做其他的好了。”
那女人心不在此,屏息看着芸儿,直直地看,直看着芸儿越发觉得瘆得慌。
芸儿忍不住问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那老板娘撅嘴,带着委屈道:“看你怎么了?好不容易见你一面,好好看看你还不成么?”
若是些硬气的话,芸儿是点火就找。可芸儿最怕这样略带些撒娇的话,她是吃软不吃硬的。如此,她倒是畏惧起来道:“你……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既然要和我打擂台,打就好了,我曹芸儿奉陪。”
那女人见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而这里又说话不便,她便要求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芸儿身子靠后:“你要干什么?”
玄烨见此,急忙凑近,握住芸儿的手:“没关系,不妨听她说些什么,万事有我在。”
芸儿瞪了玄烨一眼,甩开他的手,起身道:“借一步说话就借一步说话,我还怕你不成。”
这般几人倒是来到了这女人的卧房。
芸儿进去后便感慨道:“你说你俗不俗,你是刚成亲不久么?到处都是红色,看了就让人烦。”
那女人扬起脸来,倔强道:“这红色代表血液,我就是要用这红色提醒我自己,有冤屈要伸。”
玄烨听到“冤屈”二字,立时引起他的注意。他猜想,或许这女人并非只是和芸儿打擂台那么简单。芸儿名义上既是曹子清的妹妹,怕是这人有冤情要陈述,想透过芸儿,如此才会大费周章。
芸儿双臂抱胸道:“行了,懒得和你废话,你有话快说,我还有事情要办。”
玄烨站在两人中间:“不如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芸儿瞧着他那副和事老的样子就生气:“你是不是看人家老板娘漂亮,想留下啊?真是哪里都有你!要不然我给你们腾地方,你留下得了。”
玄烨听这话,气的鼻孔放大。又因着刚刚芸儿几次三番地说话呛他,他便愤愤道:“你说话要凭良心,我什么时候说我看上人家了。你不记得我,我不怪你,可你……可你也不能这么不把我当回事!!!”玄烨越发说的激动。
芸儿因着玄烨的这般咆哮被惊得怔住,她便红着脸坐到了圆桌前,不好意思地用手托着腮帮子。如此,那女人便坐到芸儿的对面,而玄烨顿了顿,还是坐在了芸儿的旁边。他怕芸儿生气,便一直用胳膊肘撞芸儿,芸儿瞥过身不理他。
那女人顺了顺嗓子,看了看对面坐着的芸儿和玄烨,正色道:“我也不是爱兜圈子的人,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本意是不想废这么大周章的,只是几次三番托人,花了不少银子,只为见你一面,可不想,你……你面子当真是大,我废了半年的时间都没有见到你的人。便是郊外的赌坊我都去过了,可你那手下,硬是连门都没让我进。”
芸儿听后,惊讶道:“你要见我?”
玄烨插了一嘴,诧异问道:“你还有赌坊?你难道不知道我大清……”芸儿狠狠地瞪了玄烨一眼,玄烨便将剩下的话咽到肚子里。
那女人点点头:“没错,我是要见你。”
芸儿睁大眼睛,手指向外头:“所以你盖了这么大的酒楼?”
那女人又点点头。“虽你买卖众多,那酒楼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听闻你争强好胜,有仇必报,所以我便想到这个主意。本来只想放出个风去,让江宁的人都知道,我要和你打擂台,想来这般必定会吸引你的注意。可又一向,你手下众多,若是你不现身,也都白忙乎。所以,我便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盖个和你一样规模的酒楼,还免费招呼大家,想来如此必定会吸引你亲自到访。”
芸儿听完,深吸一口气:“好吧,你现在见到我了,那么你到底想要对我说什么?”
说到关键,那女人提了提气,旋即从座位上起身,双膝跪地道:“我想请曹老板替我家老爷伸冤。”
见此,玄烨终知道自己的猜想没错了。只是论到伸冤,有谁比自己这个皇帝的权力大呢!
芸儿见对方跪下,急忙赶过去道:“你这是干什么啊?我个做生意的人如何能为你伸冤?”
那女人执意跪着,眼神坚定道:“我知你哥哥虽只是江宁织造,但实则是皇帝的亲信,听闻纵是那两江总督也是因为你哥哥的一道折子才被抄家砍头的。”
玄烨一听,脸色很是难看。想来自己堂堂皇帝,要发落了谁岂能由别人摆布。纵是曹子清是自己的耳目,可他居然敢藏匿皇妃,看来他的命也到头了。
芸儿却脸越发红。她不好意思道:“你也别这么说,是那两江总督的外甥,提了要收我做小妾,我哥哥才气不过上了折子。只是那阿席煦贪赃枉法,横行霸道,也是死有余辜!”
玄烨一听,拍桌起身,愤怒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要收你为小妾。我……”
芸儿因着玄烨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插话,便烦道:“你出去!!”
玄烨纳闷道:“我为何要出去?”
芸儿气道:“因为你很烦!”
玄烨如此,低下头,喃喃道:“那我不说话了。”
看此,那女人继续道:“我自是知道曹子清对你这个妹妹爱护有加,听闻纵是吃的积食了,也会紧张地去请好几个大夫来,当真是呵护备至。你也别怪我知道的多,这事因着那几个大夫,不到一天,半个江宁都知道了”
听此,芸儿傻笑道:“我哥哥是对我很好,若是我发烧了,他都会日夜守着。”
玄烨听了这话,心里很是酸涩。但他听了这些话,确也不得不承认,这澜乔在曹子清的呵护关怀下,是脸色照从前在宫里比泛着光芒,身子看起来也活泼康健了。如此,玄烨倒是有几分羞愧。
那女人道:“所以,我想请您帮忙给说个话,为我夫君做主。”
芸儿惊道:“你夫君?”
那女人点了点头:“我夫君不是别人,就是这江宁从前的知府,陈鹏年,而我便是他的妻子陈刘氏。我家老爷自为官以来,当真是两袖清风,廉洁奉公。不瞒你说,我出身富贵人家,若不是我靠着我嫁妆接济家中老小的开销,就凭我家老爷的收入,实难维持。”
话说到此,玄烨也想起来这个陈鹏年因何罪被问斩的了。只是这罪他也不冤。
芸儿问道:“那他是下狱了?”
说起这事,那女人抹泪道:“哪是下狱那么简单,是要问斩的。”
芸儿一听,惊呼:“这个狗皇帝,这么好的官也要被砍头。”
玄烨一听,瞪着眼睛伸手到芸儿的脸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你说谁狗皇帝呢?”
芸儿知他是御前侍卫,怕他会告状,便收起怒气,笑嘻嘻道:“口误,口误!”
那女人继续道:“我家老爷在做江宁知府期间,这城南原本有个暗窑子,后被我家老爷知道,便将这个窑子给端了,且改为乡约讲堂,并在堂内写上当今皇上亲自颁布的《圣谕十六条》,且堂中悬挂“天语叮咛”。只是我家老爷这样做是想以圣上教诲,警醒后人,当做守法有德行的人,万不可再做这等暗门子的勾当。可不想,就因为此,我家老爷被人告发说他“不敬莫大焉,定罪论斩!!”
芸儿听后倒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而是不自觉地朝玄烨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