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玄烨走后,芳萃早早地来到澜乔面前,见澜乔还未起床梳洗,她也不避讳,只管走进并且扬声笑道:“小主,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澜乔倦怠地望向芳萃,见她如此精神,不免问道:“你这一大早的,何喜之有?莫非宫里的那些人转性了?”
芳萃近前,灿笑道:“小主,奴婢是恭喜你和皇上久别重逢。奴婢记得皇上从前总爱说小主是小没良心的,那便是皇上纵然对小主掏出了心窝子,小主也是置之不理。”芳萃说着抿嘴一笑,“奴婢怕啊,小主会怪皇上,昨夜便一直担心,怕皇上好容易来一趟,会被小主你给气跑。”
澜乔白了眼芳萃,撅嘴道:“当真你们是偏帮着皇上的,竟没有人与我是一条心。”
秋儿瞧着芳萃竟自己将昨夜之事说了出来,又看着她与澜乔仍如从前般亲密,虽是心里还是别扭,但却只能用眼睛看着,也不好真对澜乔说些什么。其实秋儿是一直防着芳萃的,她甚觉的芳萃这个人是个极其有野心,不甘于人下的人;所以秋儿认为,芳萃如今能取菱香而代之,日后势必也会有取澜乔而代之的心。但秋儿也知道澜乔一向视芳萃与菱香与姐妹,而自己却是个曾经叛主的,所以,如此容易被人误会成挑拨的话,她也不敢冒失开口。
菱香在旁,忍不住道:“芳萃你说的太对了,昨夜小主就是抱怨皇上来着,后来小主是如何向皇上赔罪的,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我和梁九功退下了,留下皇上怪责这个小没良心的。”
澜乔听此,脸上有些挂不住,便撒娇不依道:“瞧你们,一个个的,大早上便拿我寻开心。”说完,澜乔便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想到有玄烨的气味在上面,便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还要再睡会。”
芳萃听了,看了看菱香,虽是她每见菱香都会难为情,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好吧,菱香,咱们走吧。”
菱香也是对芳萃有些尴尬,尤其是只有她们俩在的时候。这般,她只是轻微地点点头,也没说些什么。
芳萃这一假孕还算顺利,毕竟在旁人看来,芳萃的出现压制了澜乔;而上次澜乔的孩子被说是灾星,皇上虽是下令赐了堕胎药,却也还是诛杀钦天监副监正一家,为此,惠嫔一众便都不敢再在芳萃身上动手了,甚至也懒得理这个宫女出身被提拔成庶妃的乌雅氏,觉得她不足挂齿。
眼看着到了腊月,澜乔的临盆之期也快到了,永和宫内难免紧张起来。尤其是芳萃,每日捂着个假肚子不敢下床,只在床上躺着。可突然,正当正午的时候,郭络罗氏气冲冲地跑了过来,也不等通传,就进了芳萃的殿内,进去便指着芳萃开口道:“好你个乌雅氏,我看你是越发仗着自己有孕,目中无人了。我问你,这翊坤宫小公主的周岁礼你为何没有去?宜嫔娘娘给你脸面,才邀请的你。不想你竟这么不识抬举,不仅人未到连份贺礼都没有。”
芳萃瞧着郭络罗氏过来的架势,厌烦的她连口也不愿意开,只希望她能快些离开,好让自己耳根子清净清净。于是,她紧闭上双眼,继续躺在床上道:“秋儿,送客,我今日不舒服,不想见人。”
秋儿听此,应道:“是,小主。”说完,秋儿便朝郭络罗氏走去,礼笑道:“郭络罗氏小主,我们小主身子不适,还请见谅。今日她也不便见客,所以您还请回吧。”
郭络罗氏见自己竟被逐赶,便立时火冒三丈,怒不可言。她非但不肯走,反倒扬声道:“乌雅氏,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从前不过就是伺候人的宫女,奴才,竟还敢驱赶我!我可告诉你,今日你若不到翊坤宫亲自赔罪,再送给公主份贺礼,咱们今天就没完。”
芳萃将脸转过去,也懒得与她争辩,只希望她骂够了赶紧走。
秋儿却不好视而不见,便只能硬着头皮,应付道:“郭络罗氏小主,我们小主一向对旁人礼敬有佳。可是你也瞧见了,这自打我们小主有孕以来,便是身子不是,反应大。你是没瞧见啊,真是吃什么吐什么。故我们小主也不是故意不给宜嫔娘娘面子,只奈何真是起不了身。自然,礼物没到是我们疏忽了,一会儿……奴婢就去库房亲自挑选,定要寻个大礼贺公主周岁。”
郭络罗氏这般听来,倒是心里舒坦了些。她也确是瞧见芳萃病恹恹的样子,连话都懒得说,便也信了秋儿所说的。如此,她缓和了怒气,开口道:“我啊,倒不是为这一个事。这自打乌雅氏有孕,就连贵妃娘娘都没有放在眼里。那不,宫里头都知道了,贵妃娘娘亲自将宫里伶俐的宫女,太监送到这永和宫里来伺候,不想竟被乌雅氏给拒绝了。事后竟还让皇上亲自回绝了这件事,说是乌雅氏喜欢清静。所以,我今日来呢,也是要提醒乌雅氏,瓜熟总有落地的一天,别仗着有孕太把自己当回事。贵妃娘娘和宜嫔娘娘好性子,不与你计较,可我却忍不了。若是再有这样的事,就别怪我不客气,还要登门拜访,训斥你一番。”说完,郭络罗氏便转身离去。
芳萃听到“瓜熟地落”四个字,立时眼睛一亮。她想左右澜乔的临盆之期已经快到,何不借由子让郭络罗氏背这个黑锅,谁让她成日里总想着欺辱自己。想到此,芳萃即刻坐起身来,忙用被子把肚子盖好,后又旋即扬声怒骂道:“郭络罗氏,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入宫这么久,都没有侍寝过,还赶来指责我?我呸!你不就是仗着你姐姐宜嫔么,她宜嫔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仗着章氏她还能翻身?早就在哪个冷宫里冻死了!”
走在院中的郭络罗氏一听,立时停下脚步,怒目圆睁,气的要发疯的状态。
秋儿忙在旁指责道:“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想让郭络罗氏看穿你么?快别说了,小心她听见。”
芳萃立时紧张道:“秋儿,我就是要让她听见,你见机行事,一会她若被我激怒,你便赶紧告知小主,让她催产药准备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秋儿这才明白,便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如此,她也在旁助力道:“小主,您就别说了!许是皇上国政繁忙,忘了那郭络罗氏小主,这才没有翻牌子的。”这话说完,芳萃便扬声大笑了起来。
郭络罗氏在院内,将一切听的一清二楚。只见她手攥紧拳头,任凭一旁的宫女如何劝说,她都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愤恨,转身便气势汹汹地朝芳萃而去。
而芳萃见郭络罗氏果然被激怒,便又讥笑道:“诶呦,郭络罗氏姐姐,您又回来啦?你说你啊,我刚是没想搭理你,可你也太自不量力了,你以为你是谁,竟还想来指责我。我啊就算出身不如你,可好歹得皇上眷顾。可你呢,成日里跟个泼妇似得,见了就让人烦,难怪皇上不待见你。”
眼看着郭络罗氏的脸越发胀红,芳萃的笑声也越发地肆意。终,郭络罗氏被芳萃激怒,大步上前,倏地便扬起手来给芳萃一个巴掌。顿时,屋内安静一片,连郭络罗氏自己都惊住了。
芳萃虽是被打的懵住了,可缓过神来心里却暗笑。原本她还想,纵是澜乔的临盆日期将至,可若到时自己突然有了阵痛,未免旁人会怀疑。可现在,郭络罗氏竟自己找上门来,那么这个黑锅不是她背,还是谁背?
而秋儿早在郭络罗氏进来时,便匆匆跑了出去,告知刘合赶紧去让张太医备好药。刘合听后,知会了澜乔,澜乔听后也赞同这般做。如此,就在郭络罗氏全然不知的情况下,一切都在进行了,而郭络罗氏竟全然不知自己被算计了。
只见芳萃手捂着脸,继续道:“郭络罗氏,你竟然还敢打我?你个贱人,皇上都不愿意看见你,任谁也都因为宜嫔的缘故厌烦你,你竟还如此嚣张行事,还敢出手打我?你等着,我必要告诉皇上……皇上若是知道了,不但从此以后都不会翻你的牌,兴许还会将你打入冷宫!你不如去问问博尔济吉特氏,那冷宫里是什么滋味?她从前骄纵行事,所以她进去了。现在你张牙舞爪,那么下一个进冷宫的就是你,郭络罗氏,你就该进那冷宫。”
郭络罗氏听此,内心如火上浇油。旁边的宫女忙拦着劝道:“小主,千万不可使气啊,若是龙裔有损,咱们可担待不起啊。”
郭络罗氏却甩开那宫女,道:“什么担待不担待的,章氏不也没过孩子么,看谁因此而被打入冷宫了?我今日定要教训你教训你,让你知道我自然不是好惹的。”说完,郭络罗氏便上前,再次抡起手来。
这时候,秋儿进来见此,忙上前拉住郭络罗氏的胳膊道:“郭络罗氏小主,您怎敢动手?”说着,她便使劲拉扯郭络罗氏。郭络罗氏见如此一宫女也敢和自己动手,便更发疯似的与秋儿撕扯起来。芳萃见此,便一边坐在床上,肚子用被子挡着,一边也一起拉扯郭络罗氏。期间,她为了解恨,伸手掐拧郭络罗氏,且用力十分的大。这般,郭络罗氏被完全惹怒,全然不顾什么芳萃是否有孕,只一把朝芳萃推去。推完她又与和她撕扯的秋儿推搡起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这一推,正合芳萃意,芳萃便借势大声“诶呦”一声,而后佯装捂着肚子,十分痛苦的样子。这声音被郭络罗氏听见后,她虽还是手与秋儿撕扯着,但脑子却已经怔住。而秋儿见到芳萃已经做出产痛的样子,便放下与郭络罗氏撕扯的手,忙过去扶住芳萃,并扬声道:“郭络罗氏小主你……来人啊!来人啊!快叫太医啊!乌雅小主被郭络罗氏小主打伤啦!快来人啊!快宣太医啊!”
听此,郭络罗氏立时傻住了,整个人身子瘫软地看向芳萃,心里又慌又怕,完全懵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