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澜乔闻声听到“皇上驾到”。她知是玄烨来了,可并没有到自己的殿中,而是去了偏殿,便为此心生失意。
每每玄烨到芳萃的寝殿中,澜乔心里都如同瞬间被掏空,又旋即浇撒了食醋那般酸楚难过。澜乔虽也知道,玄烨心中是有自己的,如今不过是以芳萃有孕的名义,借此走个过场,做戏给旁人看。可虽是如此,她还是依靠在门旁,心里怅然着想:或许他被芳萃留住了,或许他爱上芳萃了,或许他不会来了……
菱香见澜乔有如此失意之态,甚为其感伤,也为自己感伤。甚至每每芳萃与皇上相处,她知道了,便心里不是滋味。因如果不是芳萃使计,那么此时与皇上相处的便是自己了。想当初,菱香以为曹子清是世界上最俊美的男子,可自从见到玄烨的容颜,她便整个人都陷都陷进去了。只因玄烨不但有俊美的容颜,更拥有不危则怒的天子气势,那才是叫人看了窒息的面孔。故每每皇上与其说话,即便说的都是和澜乔有关的,她也会为此害羞不已。
菱香虽心里压抑,却劝慰澜乔道:“小主,皇上去偏殿只是做戏,过会儿关了宫门,外头的人瞧不见里头,皇上便会过来了。小主放心,在这个世界上,皇上只对小主情有独钟,不管是芳萃还是别人,皆是取代不了小主的。”
澜乔感到菱香这话说的好似有些感伤。她便转面看向菱香,见其虽是带着笑意,可落寞之情溢于言表。澜乔也知道,皇上是天下女子皆倾慕的,本来菱香是可以有机会侍奉皇上的,奈何芳萃抢了去,所以如今菱香会如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为了能让菱香不这么压抑着,澜乔道:“菱香,你回房去吧,近日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晚吧。”
菱香瞧了瞧澜乔鼓起来的肚子,着实不放心。她道:“小主,奴婢不累,奴婢陪着小主,等皇上来了,奴婢再走。”
澜乔落寞道:“芳萃如今是嫔妃,皇上纵然不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罢了,我也不再等了,就这么一直等着,实在觉得自己太没出息,反而会胡思乱想。还不如早早睡下,若是来了,睁眼便能瞧见他;若是没来,到明日一早,我该过我的。”
菱香瞧着澜乔越发情思忧虑,便为其担心道:“小主,自打小主被困在这寝殿来,便时常会忧心忡忡。小主,皇上不是总会送些诗词画作么,可见皇上心里是有小主的。”
澜乔只沉浸在悲伤失意中:“他若心里当真还如从前惦记我,这多日不相见的时间对他便如凌迟般。可我总觉得从前我与他是心意相通的,可现如今,现如今竟感受不到他的内心。所以我猜,我们已经背道而驰了,或许他此刻与我不同,他是快活的,是欢愉的。”说完,澜乔便垂面朝床榻走去,菱香见此,急忙上前扶住。
不想澜乔这话刚说完,突然寝殿的门被推开,这声音立时吓得澜乔猛地转过身。可她却看见她日思夜想的玄烨站在门口,且那双黑亮的眼睛闪动着悲戚之情,似还有些怨意。
梁九功瞧着玄烨的脸色,憨笑道:“小主,这皇上刚真是坐立不安,恨不得立时到你这里来。这……皇上和小主许久未见,奴才就不打扰了。”说完,他忙朝菱香扇了扇手,如此菱香识趣地离开了。
见人都离开,玄烨因着听到澜乔刚说的那番话,故内心带着些怒火,开口便怪怨道:“你向来是没有良心的,竟还敢说朕是快活的,是欢愉的。”玄烨走进,转身将门关上,这关门的声音又再次令澜乔心跳不停。玄烨关上门后,只脸对着门,声音有些沙哑道,“朕给你写的诗词你没有看过么?朕日思夜想,终日思念,为你画的小像难道你没有看过么?你从哪里知道朕是欢愉的?是快活的?朕就不应该来,朕就知道你从来只知道伤朕的心……”
玄烨说着,眼神空洞的如深渊。
澜乔知道是自己胡思乱想,胡乱猜疑了,可澜乔也觉得自己委屈,便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倏地她抬眼望向玄烨的背影,她感受到了他的孤寂,她控制不住地走了过去,在后面抱住了玄烨。
玄烨见此,立时转过身,将澜乔拥抱住,脸频繁摩挲着澜乔的脸颊,如此亲近,竟还觉得这一切似那么的不真实,真好想两相容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一瞬间,玄烨的脸婆娑到澜乔的嘴唇,他便转过身,一手揽住澜乔的腰,另一手捏住澜乔的下巴,如此,霸道有力的双唇便覆盖过去,与之切切地交缠,饥渴的如同口干了许久的人,而澜乔的嘴便是他的源泉。
而澜乔也是这般,她沉浸在玄烨爱意中,全身心地为之震荡。她爱他,爱他爱到无法自拔。她想每日有他陪伴在身边,她想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突然,玄烨停下,又旋即拉着澜乔的手臂,朝床走去。澜乔见此,身子跟了过去,却怯声道:“皇上,臣妾还有着身子。”
玄烨停下脚步,眼神炽热而专情,柔声道:“放心,朕会小心,朕会温柔,朕定不会伤害到孩子。朕已经问过张太医,你……现在很好。朕不能再控制了,朕想你。”
澜乔泪流不止,又立时扑向玄烨,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一边吻着,一边咬着,又时而喃喃道:“臣妾也是。”
这般,两个人便交织在床上。这一次,也唯有这一次,玄烨无比的温柔,生怕自己粗鲁了,用力了,会伤害到孩子。可他也不觉得不尽兴,只觉得自己要在澜乔身上化掉了。他每一次抽动,都好似心里在想,不要停下来,永远不要停下来,因为一旦停止,就离分别不远了。
他甚至眼睛舍不得闭合,只睁眼瞧着澜乔因为自己而呈现的悸动。他喜欢她因为自己而感到发狂,感到窒息的快感,这种畅意要超过他在澜乔身上索取的畅快……
而芳萃,自打玄烨离开后,她便魂不守舍,坐立不安。她不甘心自己只是个借口,不甘心玄烨进来后只略坐了下,连话都没有说几句便离开了。她想去见他,她想自己和澜乔并坐在一处,让玄烨比较下,此时此刻,是怀着身子,久困于宫中的澜乔动人,还是自己这个拥有处子之身的女人动人。
这般想着,她便起了身,打算去正殿的寝室。秋儿见此,跟上道:“你要去哪里?”
芳萃心里一沉,停下脚步,后堆聚起笑容道:“今儿我瞧着小主似误会于我,我想皇上好不容易来,小主可万万不能因为我,对皇上使性啊。”说罢,芳萃转过脸,便推门而出。
秋儿本想拦着,但也不好掀起什么动静来,毕竟门外指不定多少人窥探着呢。如此,她便回自己耳房去了。
而芳萃,便径直朝正殿走去。她见梁九功坐地上在打盹,便越过梁九功,直接走了过去。待到门口,她摸着门,很是迫切地想知道两个人在里面做什么。她觉得有些安静,便想,是否两人在生气?若是生气,也必是澜乔怪皇上冷落了她。而皇上日理万机,且还要常常送诗词与画作给澜乔,何来冷落了?可若澜乔真的任性闹脾气,那么自己的机会便来了。因为芳萃认为自己比澜乔温柔,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想到这,芳萃提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呼出,终鼓足勇气轻轻地将门推开。她不知她为何如此不敢声张,她就是不敢声张,她更想做的是偷偷地看,任谁也不知道。所以,她只将门开了稍许,又轻手轻脚地从缝隙间进去。而进去后,只见她脚走在地毯上,轻缓地朝里头挪步,好奇心促使她只要再靠近一点点,隔着隔拦,她便能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了。
她就这般,胆子含在嘴里,一步一步地靠近,终到了隔拦处,她停了下来。可待她心跳缓了下来,她却隔着隔拦听到里面两人喘着粗气的声音。这声音是那么的扯动人,是那么的熟悉。从前,自己守夜的时候,便会听到这样的声音。只是那时,皇上的声音很大,就是在门外偶也能听见他似侵略占领进攻的声音。
可今夜的他,温柔地听起来像是一摊快融了的水。而从澜乔的呼吸声中她能感受到,澜乔是享受的,是快活的。可纵然这般芳萃仍不死心,还是将头探了出来,望向里头。却见两人连帘子都没有来得及撤下,只高低起伏地忘乎所以,完全沉浸在男欢女爱之中。芳萃脸越发红,可她止不住看向玄烨,想象此时在他身子底下的人是自己……
芳萃眼看着他们从一个姿势换成另一个姿势,可她终欺骗不了自己,知道自己不管怎样想象,那玄烨身下的人都不会变成自己。如此,她便从里面悄声,满身心感到羞辱地走了出来。出来后,她轻关上门,第一件事情便深呼了一口气,随后她便快步走回寝殿。到了寝殿后,她只觉得燥热难耐,便一口一口地喝茶,可她仍觉得渴,更觉得热,她便索性将寝殿内盆子中的水全都浇到自己的头上!
待水淋过后,芳萃全身湿漉,眼神却异常阴鸷。她开口自言自语愤恨道:“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都不碰我一下?为什么?”芳萃握紧拳头,憎恨不已,“她澜乔究竟有什么好?从前不过也是辛者库出身的贱奴。就算她长得漂亮,难道皇上眼里就当真只有她,再容不下旁人么?我不信!我不信!我一定要取代澜乔,一定要让皇上也那般对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