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慌忙用手按住座椅扶手,上身挺起,时而看向众人瞧向她的忌惮之色,时而望向佟贵妃的愤怒之色。片刻后,她开口吞吞吐吐道:“贵妃娘娘……我……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啊,贵妃娘娘明鉴啊。”
佟贵妃瞥眼道:“你刚说保清为皇上分担。保清他才多大,不过是个路刚走稳的娃娃,他能替皇上分担什么?哼,再说了,若说分担,那上头有太子,何时能轮到保清?本宫看你分明就是觊觎后位,想成为中宫皇后,到时候再煽动前朝你母家势力,逼皇上立保清为太子!!!”
惠嫔听过这话,立时五雷轰顶。只见她匆忙跪地道:“贵妃娘娘,我……我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思啊!”
僖嫔见此,逮到机会,开口攻击道:“你能没有这般心思?哼,谁信啊!你们纳喇家,纳喇.明珠头一个,算上你,里应外合,相互勾结,当真是狼子野心!”
惠嫔气急地说不出话来:“僖嫔你……”
宜嫔在旁边观察了许久,她瞧着通贵人今日好似故意挑事一般,又瞧着澜乔似在隔岸观火,便想此事或许是澜乔和通贵人故意挑拨起来的。宜嫔向来视澜乔为自己的一个死敌,如此,和澜乔作对便成了自己的使命。何况自己身怀龙裔,自然底气是足的,何不帮惠嫔几句,以免她孤立无援。毕竟现在自己混的,除了惠嫔和自己的亲妹郭络罗氏,是没人愿意搭理自己的。
如此,宜嫔开口道:“都说一孕傻三年,我啊是听了半天才听出些什么来。原来大家是都怀疑惠嫔姐姐有争后位之心啊!可这刚一盏茶的功夫,话也就说了那么几句,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吹毛求疵呢?再说了,也别贼喊捉贼,这从前孝昭仁皇后没有位居后位的时候,好些人便争的跟乌眼鸡似的。所以说,人各有志,而这志向未必就惠嫔姐姐有,所以我看也不必这么为难惠嫔姐姐。”
博尔济吉特氏白了宜嫔一眼,一副瞧不惯的样子。
惠嫔听了宜嫔的话,寻思过味,立时腰板子直了。想来宜嫔的话确是证明了自己的立场,便是到皇上那里,自己也是无愧于心的。如此,她便索性起了身,坐回到椅子上,变了一副不好惹的样子道:“宜嫔说的是啊,今日何必都和我过不去呢,说到底我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有些人看我不顺眼,故意挑事罢了!若真闹到皇上那里,我也自是不怕的,我就当着皇上的面将话重新说一遍,我看皇上是否说我有觊觎后位之心?”
佟贵妃气性上来,口气严厉傲慢道:“惠嫔,本宫有叫你起来么?你竟自己坐了回去,如此眼中没有本宫这个贵妃,当真是大不敬!”
惠嫔虽心里有几分怯懦,但想着自己好歹是长子的生母。她佟贵妃算得了什么,手里那些个脏事无非是皇上宽纵。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凭什么这么羞辱自己。如此想来,惠嫔收聚起怯懦,提气道:“贵妃娘娘,你这未免有些欺负人了。”
佟贵妃拉起长音,一副要算账的架势道:“哦?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惠嫔愤愤道:“保清是长子,我只说他该以身作则,立起做兄长的表率。至于替皇上分忧这话,他本是皇子,替父分忧,尽臣子本分,如何就以此指责我觊觎后位了?”惠嫔原本因为自己心虚,心里确是惦念后位而没了条理,慌乱了些。但听了宜嫔的话,她便也一时间恍然过来,知道自己该如何分辨,故这些话她越说越顺,越说越觉得自己十分在理,清白无二。
佟贵妃见惠嫔如此顶撞自己,又觉得自己失了颜面,便立时手拍扶手,斥责道:“大胆惠嫔,竟敢顶撞本宫。本宫自先皇后在时,便是协理六宫之人,位同副后。你不过是区区嫔位,而本宫身为贵妃,你如此不知道尊卑贵贱,以下犯上,本宫今日就发落了你,以儆效尤!”说罢,佟贵妃又扬声道,“来人啊,给本宫掌嘴!”
见此,荣嫔不忍,跪地为惠嫔求饶道:“贵妃娘娘,惠嫔姐姐也是无心之失,还望贵妃娘娘海涵。”
澜乔和通贵人互相看了看,皆觉得荣嫔不该为惠嫔求情。澜乔想,若是荣嫔知道惠嫔的真面目,恐怕一刀杀了她的心都有,如何还会为她求情。
宜嫔看佟贵妃这是动真格的了,未免自己皮肉受苦,脸上挨个巴掌什么的,便也不敢开口。
佟贵妃继续气盛道:“荣嫔,本宫身为贵妃,该如何发落,本宫自有公断,你少插嘴。”听此,荣嫔身旁的阿福急忙将荣嫔扶起来,生怕她会受到牵连。荣嫔也是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看向惠嫔,后无奈落座。
佟贵妃见未有人上前掌嘴,便口气越发严厉道:“束梅,还不给本宫动手!”
惠嫔见佟贵妃当真要羞辱自己,而且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只是自己入宫多年,也是协理过六宫的,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若真被打了,以后自己如何抬头见人。惠嫔也知道,佟贵妃如此不过是要打消自己登上后位的念头,前朝她动不了明珠,如今便来欺辱自己。
如此,惠嫔眼看着束梅走了过来,她却索性站起来,扬起脸面道:“佟贵妃,我敬你协理六宫,才尊称你一声娘娘。皇上顾念你,才没有惩罚你,若说以下犯上,有违宫规,谁能比得过你。只是我告诉你,纵然你是贵妃,我不过是嫔位,可我好歹是皇长子的生母,母族也是纳喇氏一族,自有皇上眷顾,容不得你这么轻贱。你今日处事不公,我自然不服,是非曲直我这就到慈宁宫太皇太后那里讨个说法!”说罢,惠嫔便朝外走去。
佟贵妃听此,立时坐立不住,慌张起身叫住道:“你给本宫站住,承乾宫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惠嫔转身冷冷一笑:“难不成你还能逼死我?”说完,惠嫔带着一抹讥笑离开。
杏梅见状,急忙在佟贵妃旁劝说道:“娘娘,她这到慈宁宫告状,对娘娘您很是不利啊。咱们最好也去,到时候分说几句,不然太皇太后只听了惠嫔的片面之词,怪责娘娘您可怎么办?”
佟贵妃听此,便立时迈步走了出去,留下众人不知该是去是留。
宜嫔见佟贵妃走后,开口道:“这咱们是等着她们回来啊?还是就此散了?”
端嫔起身道:“你若愿意你就在这等儿着贵妃回来吧,我可回去了。”说完,端嫔便起身离开了。其他人见此,也都纷纷起身,朝外头走去。
澜乔和通贵人是最后离开了,两人心里皆有几分暗喜。这便是她们的计划,三言两语利用前朝风波挑拨众人将苗头对准惠嫔。至于谁能到太皇太后那里讨到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惠嫔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便也省了自己对其动手。其实澜乔也未必想让惠嫔死,毕竟虽然自己曾经憎恨许多人,皆希望她们不再存活于世,但事实上自己从未动手置人于死地。所以,她最终的目标是希望在皇上那让保清永无取代保成的可能。至于那些枉死的孩子,惠嫔总会恶有恶报!
澜乔和通贵人刚出了坤宁门,不想宜嫔却一直在门口等着。澜乔见到她,立时心里压抑。她开口道:“宜嫔娘娘,这天寒地冻的,您不快些回去好好养胎,站在这外头做什么?”
宜嫔上前两步,站到澜乔和通贵人面前道:“自然是等着二位啊。”
两人没有理会宜嫔,皆自顾自地走开。宜嫔见此,跟了过去,与其并排走着道:“这章氏妹妹和惠嫔无冤无仇,何故和通贵人里应外合,如此和惠嫔过意不去呢?哦,对了,我记得先皇后去时,曾经叫妹妹您进去说过话,姐姐我斗胆猜测,妹妹如此针对惠嫔,可是和先皇后有关啊?”
通贵人听此,立时脸色变了,手紧紧揪着绢帕。倒是澜乔,面不改色道:“宜嫔姐姐你真是心思多,竟然连这样的稀奇之话也能想得到。”
宜嫔见澜乔紧着嘴巴,不承认,便心里不乐呵。她索性直接道:“章氏我可劝你,你区区庶妃不过仗着皇上宠爱,可你也看到了,就是皇上也得顾及前朝,你可别自不量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澜乔笑道:“都说是你自己多心了,你若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说着,澜乔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宜嫔看去,脸色突然板起来道,“我说宜嫔,我虽是区区庶妃,可你别忘了,若没有我这个庶妃,你如何能恢复位份。你信不信,你能因我得了这个嫔位,我也能叫你滚出翊坤宫做回答应?”
宜嫔瞬间脸胀红,气的语塞道:“你……”
澜乔横道:“你什么!!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居然敢打我枉死孩子的主意,伙同惠嫔收买钦天监!你以为这些我会不知道么!我放你一马,没和你计较,是因你要把孩子给我。想来,这样自然是好的,我免了十月怀胎被人戕害的危险,白白得了个儿子。可你也别太得意,若是惹得我不高兴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事情我也是能做得出来的。毕竟,储绣宫的大火,你以为是谁放的。”说完,澜乔狠狠地瞪了宜嫔一眼,随即离开。
留下宜嫔气的七窍生烟,却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澜乔绷着神经走了许久,终饶了一大圈走到宫后苑,见没人,才喘了一口粗气,对着通贵人道:“这个宜嫔真是成精了,竟这样被她看破了。我若不找些别的事情,冲散她对这件事的热情,恐怕咱们便会因为她这个拦路虎坏事了。”
通贵人还未来得及开口,芳萃忍不住开口道:“小主,那储绣宫的大火和咱们没关系,您这暗称是自己所为,这样好么?若是被人知道了……”
澜乔心里暗想:左右是皇上干的,我不过是狐假虎威,她还能到皇上那里告我?让皇上调查这件事?我巴不得她这般,到时候皇上那里自有她好果子吃!
通贵人倒是一时间一头雾水,但是左右思衬澜乔说过的话,倒也觉得是上策。毕竟此时,她断定那个宜嫔定因着澜乔所说的一番话忌惮几分,怕也不敢肆意生事了。
如此,她道:“对,妹妹说的对,就该削削宜嫔的锐气,不然她还真是像茅坑里的苍蝇,惹人厌,哪里都有她搅和!就让她怕你,不敢造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