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乔最不想看到的便是永和宫再出现一个叛徒在自己面前;如若连来顺也背叛自己,那自己还能信得过谁。想到这,澜乔的胸口像似有个链条在拉扯,虽不锋利刺的肉疼,却也让人酸痛不已。
就在澜乔感到嗒然之时,那妇人在佟氏眼神的逼射下,开口道:“那个……那个曹大人,对来顺说……”那妇人露出拘谨的神态望向澜乔,吞吞吐吐道,“说……说既然事情已经暴露,就……就不能留下他的命了!”
不能留下他的命?谁的命?是曹子清与来顺勾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构陷!澜乔想的似要发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努力的克制自己要继续听下去,看那妇人接下来怎么说。
仁宪垂眼问道:“那你是说,那个来顺下毒是曹子清指使了?可这谁都知道曹子清是皇上身边的人,难不成是皇上派的曹子清下毒给章氏,再跑去慎刑司杀了来顺,以灭口?”
那妇人听见话语中牵扯到了当今圣上,便知道定要将那些话赶紧说出来,不然诋毁皇上可是欺君大罪啊。如此,那妇人挺了挺腰板,头越发抬起说:“回……太后,不是的,奴婢可不敢诋毁皇上啊。是……是曹子清与章氏有奸情,命来顺往章氏饮食中下些轻微的毒,为的是让章氏看起来身子骨弱,这般待到成熟的时候,便将假死药给章氏服下,这样所有人便以为章氏死了,如此,那曹子清便能够和章氏隐姓埋名双宿双飞了。
而那个来顺……那个来顺就是因为知道太多,被曹子清给杀死了!”说完,那妇人直扣头哭丧道,“太后,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啊。奴婢一开始知情不报是畏惧那曹子清是御前的人,奴婢人微言轻,可是毕竟事关皇上清誉,奴婢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隐瞒不报啊。正赶上佟氏小主协理六宫,奴婢……奴婢便告知佟氏小主了。”
这般,所有人都看向澜乔,可澜乔却是一副死灰槁木般,木讷的好似意志全无。
原来来顺死了,他是真的死了!刚刚那妇人所说的话中,澜乔只信了这一句,那就是来顺死了。可来顺定不会是下毒毒害自己的人!而曹子清纵然对自己有情,也不会做出这等糊涂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构陷,安排了这一场戏。可这一场戏不管到最后是谁胜了,来顺都已经死了。想到这,澜乔只觉得心痛的在流血。
澜乔想到有多少次,来顺救自己脱离患难。原本他保护自己的任务完成,是可以回乾清宫的;可他放着乾清宫清闲有体面的差事不去做,偏过来永和宫和自己受苦,还几经危难,可见他的赤胆忠心。可不想,他就这么死了……再也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想到这,澜乔一颗一颗思念痛悔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出来,思念亡人来顺,痛悔自己没能护得了他,当真是个没用的主子。
菱香知道,此刻澜乔一声不吱,皆是因为知道了来顺的死讯。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皇上下了死命令,就是谁也不敢告知。不想,澜乔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知情了,这无疑对她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
王氏嘲笑道:“这章氏竟还为自己哭了起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难道你不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墙么?”
郭络罗氏看着此刻澜乔如此落寞和伤心,抿嘴笑笑道:“我看这结论下的早吧?或许只是曹寅的一厢情愿呢?”
佟氏眼神略有深意地望向郭络罗氏,随后白了一眼她,又看向澜乔道:“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谁能敢定章氏秽乱后宫的罪呢……”说完,佟氏又拍了拍巴掌。
如此,便又被带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宫女模样,一个是侍卫模样。
太后见此,问道:“这都是什么人?看来这证人还不少呢。”
李氏笑言解释道:“回太后,章氏秽乱后宫,看来底下的人可都是比咱们先知道的,如此,他们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仁宪漫不经心道:“你们都说说,你们有何证据证明章氏秽乱后宫?”仁宪知道自己只是个陪着做戏的,也知道证据定是都搜罗齐了,且用脚想都能知道结果如何,那就是定是章氏再无翻身之时。毕竟无论皇上如何宠爱章氏,都不会在这种事上姑息。左右自己看章氏不顺,且皇上又为章氏和自己闹的不悦,倒不如助她们一力,除了这个令自己看着不顺眼的章氏!
那宫女先道:“回太后,奴婢是乾清宫打扫的宫女。奴婢……奴婢在除夕夜宴那晚,发现章氏坐过的椅子下面掉了个玉佩。本来奴婢是要还给永和宫章氏小主的,可不想章氏小主非但不认,还命人将奴婢赶了出来。如此,奴婢见这玉佩很是贵重的样子,也不敢收着,便交到内务府总管李庆台手里。李总管一看,便知道这物是曹寅曹大人的。奴婢还记得,那李总管见到玉佩还直说:这玉佩是曹大人祖传之物,从来不离身,也未曾丢过,怎会在除夕夜宴上掉落嫔妃的椅子下,甚是奇怪……”
说完,佟氏便将玉佩交与阿木尔,由阿木尔亲递交到仁宪手中。仁宪接过玉佩只挑眉看了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没有作声。
菱香实在听不下来去,开口斥责道:“你胡说,我日日在永和宫,从未见过你的面,也从未听说有人来偿还什么玉佩。”
那宫女显得有些瑟缩,却还是硬着颈项道:“这……这等不堪之事,你们遮掩还来不及,又怎会说实话。”
她们争竞之时,太后故意打断,望向那侍卫,问道:“你又有什么要交代的啊?”
那侍卫垂头道:“回太后,微臣本是乾清宫当差,和曹大人共事。微臣记得去年,东暖阁里头说丢了颗棋子,皇上很是不悦,大家便都跟着找,可是找了好些天都没有见到。微臣记得那棋子是名匠打磨,很是珍贵,且做工十分了得,光亮细滑如玉,一看就不是俗物。后来因为找了几日都没有找到,大家便不再提这事了,而皇上也将那副棋赏赐给了章氏小主。
可不想,一日微臣和曹大人一起当值,竟见他从胸口拿出一颗黑色的棋子来,细细的看,好似心爱之物。微臣再一近看,那棋子的样子正和章氏宫里,皇上赏赐的那棋一模一样。因着十分珍贵,听说天下只有两副,一副在章氏手中,另一幅则下落不明。这谁都知道,章氏还未成为皇上嫔妃时,拿走了那颗黑棋,说是丢掉了,皇上听后也没有怪罪。微臣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巧,却也不敢多言。可当微臣得知巧静说起那日除夕夜宴玉佩的事情,微臣便知这事□□关重大,便向协理后宫的佟氏禀明,不想,却已经有诸般证据证明章氏与曹大人有私……”
菱香听了这些话,只气的脸红脖子粗,可实在话语太多,她只顾着气愤,情急之下,却也寻不出可以驳倒这些言论的话,如此,更急得她如热锅上的蚂蚁。
众人都望向太后,等待她开口。
佟氏心想,今日量你章氏有三头六臂,神仙搭救,你都休想能活着离开寿安宫。其他人自然也都是这个想法。
太后瞥了眼澜乔,不紧不慢,缓缓道:“章氏,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李氏见太后还容澜乔解释,便急不可耐道:“太后,这还用问么,如今认证物证俱在,章氏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仁宪瞥了李氏一眼,不语,等着澜乔来说。
终,澜乔微微抬起灰暗的脸,眼神刚硬,口气轻蔑道:“哼,假死药?玉佩?围棋?亏你们想得出来。我如今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自打我侍寝以来,哪有你们侍寝的份,我何至于空虚的还要和别人苟且。这若说空虚,李氏,上次皇上召幸于你,可皇上一听我身子不适,便即刻将你扔下,跑到我永和宫,我看最有可能秽乱后宫的人是你才对啊!”
李氏一听,即刻想到自己从前和赵德海的苟合之事。原以为这事情已经过去,不想澜乔竟在这个时候提起,她立时惊吓的坐立不安。她伸出手指,指向澜乔,恼道:“好你个章氏,你自己秽乱后宫,还敢攀诬我……”
郭络罗氏顺了顺嗓子,开口道:“臣妾也觉得章氏不像是能做出这等事的人。想当初,皇上有意纳章氏为妃,章氏死活不同意,亏得佟氏为皇上解了围,如今才有现在的章氏小主。”
听了郭络罗氏的谗言,李氏立刻讥笑说:“是啊,这世人都想着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偏章氏不愿。若不是早与曹寅有私,怎会放着好好的皇妃不做,非要当个使唤奴婢!”
太后撇嘴笑道:“竟还有这事?”
王氏道:“太后,这都是实情。想当初,臣妾还劝过呢,可是这丫头……哦,不,这章氏就像中了邪,说什么也不依,臣妾若是逼急了,她还寻死觅活呢。”
澜乔回过头,狠狠看向王氏,道:“王氏,你真是厚颜无耻之人。你何时劝说过我?难道你忘了,在甬道上,你硬拉着我要和你宫中的太监对食!”
提起这个,王氏眼睛一亮,猛然想起:“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我本是好心想给你寻个伴,不想你宁死不屈。后竟是身为皇上御前侍卫的曹子清,以皇上来压我,对我着实一番恐吓,我便只能放弃这件好的姻缘了。这般想来,他堂堂御前侍卫,怎会出手干涉你一个宫女的事,如此看来,若说你们之间无私情,谁信啊!”
赫舍里氏忍不住讥讽道:“原来人家是早就看对眼了,亏的咱们皇上还对这个贱人一往情深呢。依臣妾看,太后还是早早发落了这个贱人,免得再污了皇上的眼睛。”
听此,澜乔带着硬气,扬起脸来道:“既然说我与曹子清有私情,何不叫他来一同受审,当面对质!!是非曲直,皇上自有公断!”说到这,澜乔想,芳萃不是寻皇上去了么,可为何皇上还没来?
如此一听,佟氏心惊胆战,因她是不想闹到这步的。且以她的肤浅之见,毕竟曹子清是和皇上一同长大的。若是单方面定罪澜乔,且是在寿安宫,后又由太后发落,这也是保皇家声誉,事后皇上知道,纵然心里不快,也不会再追究,毕竟这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可若将曹子清带来,势必会让皇上知道,若皇上有意相信,亦或者偏袒两人,那便会使章氏有了喘息的机会。
如此,佟氏说道:“太后,这件事情臣妾定会如实向皇上禀明。至于曹寅如何发落,还是皇上定夺比较妥当。可是章氏,定不能再让她出了这寿安门了!!”
李氏一听,立时不安起来。她心里暗想,佟氏真是愚蠢,她章氏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这般处决了,皇上怎会不怪罪。自然太后是皇上嫡母,而佟氏是皇上嫡亲表妹,至于其他人,人家也涉及不深,到最后,还不是自己成了皇上那里出气的。弄不好还会一命抵一命!可她却也不好现下就驳了佟氏,只好看向郭络罗氏,朝她示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