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氏手捂着胸口,一副惊慌害怕的样子,好似生怕会溅到身上血一样。她蠢蠢欲动想开口,称要不就算了,对面坐着的万流哈氏却瞥了她一眼,意在让她不要牵扯进去。万流哈氏同样和澜乔辛者库出身,一向受佟氏等人的气,她也希望有人能杀杀佟氏等人的锐气。
钮妃正色看向佟氏,声音冷冽道:“佟氏你私自刑罚永和宫的宫人,且攀诬章氏,那么本宫就罚你半年的月例,再命你向章氏道歉,请求章氏的原谅。”
佟氏一听,立即横向钮妃,十分不服气的样子。在她看来半年的月例事小,可竟让自己开口向澜乔道歉,请求原谅,这简直是痴心妄想!想来自己一向在这后宫从不低头,纵是从前先皇后在时,她也不曾在其面前低过头,何况区区一个辛者库出身的澜乔……
如此,佟氏傲然走向澜乔,愤怒道:“章澜乔,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让皇上为你违背过宫规么?当今皇上,少年天子,励精图治,上法先贤,下抚黎民,何等的英明,竟然因为你一介贱人,违背老祖宗的规矩,你该当何罪?”
澜乔却不屑一顾,竟端起了茶来喝。
钮妃听佟氏言语里有辱骂之词,立时呵斥道:“大胆佟氏,如此不知悔改,竟还出言无状,辱骂皇上的妃子,你到底有没有把本宫和皇上放在眼里?”
佟氏丝毫没有悔意,道:“骂她又怎么了?在座姐妹,咱们可都是皇上跟前儿的老人,如此祸患留在后宫,试问诸位姐妹可能容的了她?既然钮妃娘娘袒护这个贱人,不如咱们去请太后,亦或者太皇太后,让她们来做主,看这等贱人该不该留在后宫?纵是太皇太后要怪罪我,打探乾清宫消息,我亦不辩解半分。可我对皇上的忠心,佛祖可见,我绝没有与外头母家暗通款曲!”说完,佟氏狠绝地看向面色平静的澜乔。
博尔济吉特氏刚想开口,应声佟氏,不想澜乔竟笑吟吟地起了身,毫无畏惧地站到佟氏面前,后正色地朝钮妃一礼,而后朝佟氏开口道:“佟氏,你张口一个贱人,闭口一个贱人,这可合了老祖宗的规矩?”她又伸手推开佟氏,站到中间,对着众人开口道:“娘娘,诸位姐姐,这佟氏口口声声地往臣妾身上泼脏水,还要闹到太皇太后那里去。若是去,臣妾自是不怕的,可有些事情臣妾得让佟氏明白。那便是,要说这后宫谁有违宫规,那么……”澜乔转身指向佟氏道,“谁能比得上佟氏你!”
佟氏被澜乔的气势逼得身子略微仰后,却也一时间说不出什么。
澜乔继续严厉说道:“佟氏你不过区区庶妃,与在座的姐姐们一样,可你仗着你母家是皇亲国戚,便不把上面坐着的掌管六宫的主位娘娘放在眼里。打你一进这里,傲慢之态溢于言表,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了。且旁人都是按照老祖宗的规矩,屈膝行礼,打千恭敬问候,偏你,膝不弯,行礼之言含在嘴里,连个动静都没有。那妹妹倒要问问,你这合乎规矩么?你这等行为若是让老祖宗知道,会夸你温婉贤良,对尊者礼敬有佳么?钮妃娘娘向来宽厚仁慈,不与你这等人计较,可你不知悔改,竟还说旁人有违宫规,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佟氏被攻击的气息衰竭:“你……”
澜乔不容她开口,继续道:“还有,你区区庶妃,又非一宫主位,凭什么住在承乾宫正殿?论这在座的哪一位姐姐,不按着庶妃的规格,住在偏殿?你这难道就符合宫规么?”
佟氏喘着粗气,捂着胸口,在束梅的搀扶下,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可澜乔依旧没想就这么算了,她继续道:“还有,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辛者库出身么?是,我是辛者库出身,我若不是辛者库出身,哪能知道你日日以牛乳沐浴。当今太皇太后,知道前线战事吃紧,尚且以身作则,节俭度日,可你,却以牛乳这等奢侈的东西,用来洗澡?哼,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吃不上饭?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少孩子饿死?可你却这般过着奢靡的生活,每日尽在你的穿戴上,显示你的豪阔。居然还口口声声指责我,且不说你指责我的皆是没影的事,就算是事实,和你比也是九牛一毛。
那么,现在,我们便去慈宁宫,让老祖宗评评理,究竟谁不该留在后宫中?”说完,澜乔恭敬地跪下,朝钮妃道,“娘娘,是非曲直还请娘娘公断。”
钮妃深呼了一口大气,她扫视一众人,皆如霜打了的茄子,不比刚才你一言我一语地喋喋不休,她这才感受到了自己协理六宫的威严,然而这一切还要感谢澜乔。只是她不屑这些,她最终希望的不过是后宫能太平,能不让皇上忧心。如今,有了澜乔的这番话,看着倒是震慑了佟氏和博尔济吉特氏一干人,想来日后也能令那二人知道收敛点。
如此,纵然佟氏往日里常常对自己出言讥讽,但钮妃看她如今已经被澜乔的唇枪舌剑伤的不轻,她便开口道:“佟氏,今日之事本宫和众位姐妹已经都明白孰是孰非了,你就不要再胡搅蛮缠了。但本宫看在你入宫多年,便给你留些颜面,不将此事告知皇上,你便也好自为之。只是,半年的月例和向章氏道歉,这定是要罚的。你若是不从,那本宫也只好将此事交由皇上处理了。”
佟氏从来没有这么憋屈了,可眼下却似只要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向澜乔道歉。可她只要瞧着澜乔的脸,便气不打一处来,又怎会低声下气地朝其道歉,这真是万万做不到的。
澜乔心里暗想,你个绣花包的草包,你真当我还是从前辛者库的奴婢啊,任你揉捏。告诉你,老子我记事起就帮着额娘和那些成精了的姨娘们斗法,居然还敢打我宫里的人!我管你是谁,论胆子,我也是从小敢离家出走,违抗不公之事的。杀人不过头点地,总之平时冷嘲热讽我这个永和宫的主子,可以忍,但若是动我的人,这次算是开胃的,我们走着瞧!
束梅瞧着佟氏依旧一副愤愤的样子,便在旁劝道:“小主,咱别吃眼前亏,毕竟永和宫的人都已经伤的伤了,若是到了皇上那里,咱们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佟氏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便站直了身子,甩开束梅,将气撒到束梅身上道:“滚开,用你个奴才告诉我!”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束梅便也无奈跟了出去。
纳喇氏见佟氏一走了之,瞧着钮妃似有些下不来台,便笑着开口道:“诶呀,这佟氏啊,就是这么个脾气,钮妃娘娘您近日身子骨还未痊愈,便别和她生气了。”她又转面对澜乔说,“章氏妹妹,姐姐我啊,看你是最明理的。今日之事,咱们都是心理明白的,虽说娘娘让她向你道歉,可你瞧见了,她那脾气……所以啊,姐姐劝你,便也别在这事上揪着不放了。”
澜乔心里冷哼,刚你一直不开口,眼下出来装好人了,还真知道和稀泥。
虽是那么想,但澜乔也不想落个不依不饶的名声到太皇太后那里,便谦逊笑言道:“其实今日也是妹妹脾气急了,若不是宫里的人被打成那样,妹妹也不会如此,刚刚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钮妃娘娘和诸位姐姐见谅。至于道歉么?都是自家姐妹,咱们同心同德一起伺候皇上,比什么都强,我自是不会计较的。”
澜乔如此宽量识大体,钮妃听了连连点头。钮妃笑着开口道:“章氏,皇上能得你为妃,本宫十分高兴。你能不与那佟氏计较,说明你为人大度,只是却也不能委屈了你。”
澜乔笑道:“娘娘言重了,有娘娘和众位姐姐体谅,妹妹我就心满意足了。”
马氏在旁言道:“这章氏妹妹宫里的人如今都伤了大半,那还如何能伺候主子,不如让内务府再差派些吧?”
钮妃认同道:“马氏所言极是,本宫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澜乔一想,如今已经有个身份不明的秋儿了,若是再混进来几个,可是防不胜防啊。且这侍寝的事情,敬事房那边梁九功已经交代过了,可谓是恩威并施,应该不会有差。至于那些侍卫,又都是曹子清手底下当差的,自然也不会多嘴。没准便是秋儿泄漏出去的!如此,澜乔就婉言拒绝道:“娘娘和马氏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领了,只是现今宫中因着战事吃紧,处处都要节省银子,且现今宫中的人手也并非那么充沛,眼看又要到年节了,所以妹妹并不需要内务府再增派人手,有秋儿便够了。”
钮妃道:“这怎么能成,只有一个人怎么能伺候的妥帖,不过你说的也对,再有几个月便是过年了,宫里各处都是需要人手的,那这样,就从本宫的宫里指派吧。”
澜乔听了,立马回绝道:“娘娘宫里的人怎可调动,娘娘身份贵胄,自然是要各处都妥帖的。放心吧,娘娘,真的没事的,若是有需要,妹妹再向娘娘您提,只是娘娘宫里的人万万不可动。”
马氏见澜乔不愿增添人手,似也知道澜乔的顾忌,也知她是不愿给钮妃添麻烦,便道:“娘娘,左右我和纳喇姐姐的延禧宫与妹妹的永和宫挨着,若是真需要帮手,我们这边会随时照应的,只是如章氏妹妹所言,娘娘宫里的人是不可再少的。”
听此,纳喇氏也道:“是啊,娘娘,昨夜之事也是臣妾睡的太沉,没有听到动静。若是知道佟氏到章氏的宫里犯浑,臣妾定会上前劝阻的。这般,有了这等事,臣妾也会多加留意的。”
纳喇氏这是心虚之言,她心里怪马氏说两宫相邻,因她昨夜确是听到了些什么,只是她不愿牵扯进去,故装作没听到,如此才这般圆话。
博尔济吉特氏见热闹没了,早就坐不住了,如此听几个人为了奴才的事情说来说去,她便不耐烦道:“行了,多大点事啊。娘娘,今日时间耽搁久了,臣妾还要去给太后请安。若没有什么旁的事情,臣妾看还是散了吧?”
如此,钮妃看了看众人,也知今日因着佟氏的事情,诸位已经坐在这里许久了,她便道:“既然如此,今日便散了吧。只是误要以今日之事为鉴,不可再如佟氏那般肆意行事。”
如此,大家起身皆异口同声应声道:“谨听娘娘教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