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澜乔同床的这一夜,玄烨睡的十分香甜,并没有中途醒来,也没有噩梦缠身,更没有脑海中幻影般存在的刀剑血泊。他睁开眼睛,见澜乔正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便略显局促道:“你……醒了?”
澜乔点了点头,目光呆滞,嘴巴撅着。
见此,玄烨以为是澜乔不喜欢和自己睡在一起,便轻视自己道:“可是……习惯一人入睡?身旁多了个人便不习惯了?”
澜乔含怨起身,拉着脸盘腿坐着,道:“饿了一夜,根本睡不着。又见皇上您睡的那么香甜,便不敢动弹,恐惊醒了你,就一直忍着。可那盘芙蓉糕就近在咫尺,臣妾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听此,玄烨头枕着胳膊灿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道:“朕忘了,你昨儿夜里就嚷嚷着饿了。”他转脸喝道,“现下什么时辰?”
梁九功立时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回道:“回皇上,卯时刚到。”
澜乔惊异地看向梁九功,她着实不知道连玄烨睡觉他都要候在其附近,若是长久下去,身子还不得垮掉。可她却看那梁九功,整日里精神头十足,也不知他服了什么灵丹妙药
玄烨拉住澜乔的手,温柔道:“叫南怀仁先回吧,朕今日不上西洋算术课了,朕要再躺一会,待辰时再来叫朕。”
梁九功嘴角露出笑纹,应声道:“奴才遵命。”说完,他便退步离开了。
“慢着,取些点心来,有人饿了。”玄烨看着澜乔吩咐道。抻了抻时间,见澜乔竟没有开口要那盘近在咫尺的芙蓉糕,便知她小脑袋瓜里定在想着别的事情。
梁九功送来点心后,玄烨以为澜乔会即刻接过,然后便是放到嘴里,不想一直嚷嚷着叫饿的澜乔竟然面对点心无动于衷。
原来忍耐着有一会的澜乔,是为了不失嫔妃之态,只待梁九功走了,她便跪趴下,对着玄烨道:“皇上,可是汤玛法的徒弟?南怀仁?算年纪他快五十了吧?可有了白发?我幼时他对我说,他们比利时人是不会长白头发的?”
玄烨甚觉好笑,鎖眉凝视地注视着澜乔,久久不开口,只一味地瞧着澜乔的憨态模样。
澜乔又问道:“能许我见见他么?好多年没有见到了,算起来他还是我师兄,小时还让我骑在他脖子上摘树上的果子呢,我……臣妾可否见一见他?”
玄烨静静地看着澜乔,似在思索和澜乔有关的事情,终他偏歪着头,道:“你真想见他?”
澜乔正式地坐起身来,手掰弄着脚指头,猛地点了点头,道:“臣妾真的很想见他。”
如此,玄烨饶有兴致道:“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玄烨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道,“要亲我一口。”
澜乔一听,疑惑地看向玄烨,见玄烨似在坏笑,便白了一眼,心乱如麻道:“皇上,您缺亲你的女人么?您定然不缺。宫里头那么多女人,只要您示意,要亲你的女人恐怕要排好长的队。可您偏趁人之危,威胁臣妾,让臣妾亲你,臣妾……臣妾可还从来没有亲过男人呢?”
玄烨辩道:“章澜乔,朕看你脑袋是不好使了,难道你没有亲过朕?”
澜乔脸刷一下的红了,支支吾吾道:“那明明是皇上先亲的臣妾,臣妾是被动的,是……是不得已的。”
玄烨一听,较真了地坐了起来,计较道:“章澜乔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朕强人所难?是朕非礼了你?可你……”玄烨伸出手指指向澜乔的鼻子,严厉道,“可是你分明是有回应的,若是你真是被动,不情不愿,你又怎会有回应。有回应就说明你是享受的,是愿意的,并非是朕强迫你的。”说罢,玄烨露出得意之态。
澜乔紧抿着嘴唇,脸胀的通红,怒目圆瞪地看着玄烨,道:“羞不羞?羞不羞?皇上如此出言不逊,是君子所为么?”
玄烨立时倒吸一口气,身子后仰看向澜乔,后鼓足气势道:“朕自然是君子,你当真是女子,也应了那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澜乔跪起来,掐着腰道:“皇上此言差矣,臣妾何时因为皇上的疏远而心生怨言?”澜乔瞥向一旁,道,“何况皇上昨夜亲口说要放我出宫的,且在这之前是不会与臣妾有肌肤之亲的,故到了出宫之时,臣妾定还是完璧之身。他日天高海阔,臣妾……我……必会遇到俊朗的翩翩少年,若是情谊相投,自然是要以示亲泽的,可若是那人知道,在他之前,我主动亲过别的男人,那岂不是显得我很轻浮。”
玄烨眼神咄咄逼人,深邃地眸子上下打量着澜乔的身姿,澜乔见此,知道自己惹怒了老虎,便身子渐渐软塌了下来,而后向左挪移,想要逃离“老虎”身边。不想,“老虎”先发制人,朝澜乔扑了过去,将其困在自己身下,并眼神如刀子逼射看去,道:“章澜乔,你有胆量再将你刚刚说过的话说一遍,朕保证让你此刻便不是完璧之身!”
澜乔见自己躺在玄烨的身下,且玄烨的健壮她是见识过的,便怯声,苦笑着道:“皇上,臣妾……臣妾就是那么一说啊,而且臣妾说的是实话……不是,待臣妾出宫后,定会活的像尼姑庵里的道姑一样,六根清净,戒了色,只和女人打交道,只和女人说话。”哼,休想!待我出了宫,那才是天高皇帝远,你管得着么?
玄烨眯着眼睛,眼神里露出讥笑之意,道:“那时你便想,天高皇帝远,我纵是日日风流,那紫禁城的皇帝又能奈我何?”
澜乔一听,眼睛立时惊的睁大眼睛,且眸子转来转去,心想:莫非这个老虎皇帝有通天的本事?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怎么竟被他说中了?
玄烨歪着头促狭道:“看,朕猜对了吧,就你那点不安分的心思,朕早就了然于心,还想糊弄朕。”
澜乔情急道:“可是皇上明明说过要放我出宫,让我自由的,既是自由之身,那便是想怎样便怎样?”
玄烨脸严肃,眼神带着威胁道:“谁说你想怎样便怎样,你即成为朕的女人,朕不碰你,谁也不许碰你;朕若碰过你,那更不许旁人碰你一下,否则朕定要了那人的脑袋!”说罢,玄烨继续带着威胁性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主动亲朕?”
澜乔窝火地看了看他,嘴一撇,无可奈何道:“好,那臣妾就亲皇上一口。”说罢,她看向玄烨,犹豫了片刻,终抬起了头,嘴唇朝玄烨的脸颊凑近,倏地,双唇碰在了玄烨的脸上,后她急忙将头落下,将脸转向一旁,羞涩不已。
玄烨露出得意一笑。
玄烨躺到澜乔身旁,和她脸对着脸,道:“如此,朕便不追究你偷走朕棋子的事情了,而且朕还要将那盘棋赏赐给你。”
澜乔胀红了脸看向玄烨,不乐意道:“都缺棋子了,还送给臣妾,皇上还真是小气。”
玄烨不退让道:“谁叫你将棋子丢进粪桶里了,活该,朕偏就赏赐你个缺子的。”
玄烨将点心盘子放置两人中间,撒娇道:“喂朕一口。”
经过刚一番折腾,澜乔鼓着腮帮,乖顺地将点心喂到玄烨嘴里。玄烨笑着嚼动,咽下后,又拿起一个在澜乔面前晃了晃,澜乔瞥了一眼他,自己倏地拿起一个放到嘴里。只是她刚想开口讲话,玄烨便立时凑上前,用手堵住澜乔的嘴,机警道:“章澜乔,你要是再敢将点心渣子喷到朕的脸上,朕就把你关起来,不给你吃喝供应。”
澜乔嘴巴被玄烨堵着,却笑得很是开怀,她闷声支支吾吾道:“皇上,你怎么知道我要喷渣子啊?”说罢,她脸笑得通红,以至于腮帮子都酸痛了。
玄烨看着澜乔憨傻的模样,亦乐的脸泛红。只是他看着澜乔黑如墨的长发抚在身上,又身着略显身形的寝衣,这着实令玄烨按捺难忍。可玄烨却是意志坚定地坚守自己的攻略,不水到渠成,绝不攻陷其身。待日后成功虏获,定会不辜负自己的隐忍。
到了卯时,宫人们先是陆续送来玄烨洗漱的一干物件,后又送来朝服。澜乔则在一旁跟着梁九功学一干事宜,并将其存记在心。这自然也是玄烨吩咐的,说明日便叫澜乔伺候,不劳累旁人了。
澜乔忍不住问道:“梁公公,你白天黑日都要跟在皇上跟前么?”
玄烨和梁九功皆惊异澜乔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却不知这问题已经在澜乔心里一个早上了。只见她仍旧穿着红色的寝衣,光脚站在一旁,歪着头等着梁九功回答她的问题。
梁九功先是习惯性地看了看玄烨的脸色,后又颤声回答道:“回小主,奴才从小便跟在皇上跟前伺候,虽不是形影不离,却也是跟在皇上身边时间最长的。小主若是担心自己伺候不周,想知道皇上的喜好,自可来问奴才,奴才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梁九功看向玄烨,不知玄烨对自己的回答是否满意?
玄烨却冷哼道:“小梁子,她啊是以为你没日没夜的跟着朕,朕都不许你休息,怕你累坏了身子,才这般问的。”
澜乔朝着玄烨叹了口气,心想:你怎么那么狡猾,又被你看穿了!
如此,梁九功心热乎地解释道:“小主,咱们皇上最是体恤咱们奴才的,怎会不让奴才休息。只是奴才自小跟在皇上身边,真恨不得日日能陪在皇上身边,哪怕是不眠不休。”
玄烨看向澜乔,似在嘲笑,又瞥向梁九功,道:“行了,朕知道你的忠心。”
如此,梁九功便像遇到了多天大的喜事,竟笑的合不拢嘴。澜乔见此,不仅瞥了瞥嘴,即瞥霸道的玄烨,又瞥如此愚忠的梁九功,心想他们才是天作之合吧。
待玄烨上朝去,菱香这才近到跟前,笑着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如今小主的恩宠可是宫里头一份,即不用去旁人所去的西暖阁侍寝,又可陪伴皇上到天亮,当真是盛宠啊!”
澜乔坐在棋盘旁,冷眼问道:“你可见到皇上了?”
菱香摇摇头道:“奴婢哪敢抬头见皇上啊,奴婢都是低着头。”
听此,澜乔促狭道:“菱香,你是不知道,那皇上啊,凶得很,像只老虎,所以陪伴在皇上身边可不是什么恩宠,而是要做一只乖顺的猫,不然惹到老虎,老虎便会扑过来,要把你吃掉。”
澜乔说的绘声绘色,惹得菱香惊惧问道:“小主,什么老虎啊,可不能这样形容皇上,那是大不敬啊,以后可不能这样说了。再者,这可是乾清宫,到处都是皇上的人,小心皇上知道。”
澜乔不在意道:“知道知道被。”
菱香嗔笑道:“小主,奴婢给您带来了衣物,奴婢就在这里伺候您,因着今日是小主头一次道长春宫请安,定不能迟到了。”
想到长春宫那阵势,澜乔便一百个不想去,可奈何自己如今是皇上的嫔妃,若是不去,指不定要掀起多大的祸事呢,她便有声无力道:“那便快些梳洗吧,咱们好去给钮妃娘娘请安……”说着,她又看向棋盘道,“这个,皇上赏咱们永和宫了,一会记得拿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