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澜乔看来,玄烨的嘴唇比起从前,唇边因为风干的缘故硬了些,但他处还都是软的;她更因为玄烨身上那股子独有的香气而沉醉于此,只是今日澜乔才发现,在这股子香气中,竟似参杂着一股子书的香气,清新而古朴,越闻越有味道,越醇香。
玄烨嘴唇微动,在澜乔的身上引起不小的骚动。可待玄烨滚烫的额头触碰到澜乔的脸上时,澜乔知道玄烨的病情不可再耽误,需要尽快散热。她便衬趁着玄烨只顾吻自己的时候,将其推倒。
玄烨被澜乔推的躺下,又不忍就停地抬起头来,哀怨看向澜乔,道:“你这是嫌弃朕么?”
澜乔知道玄烨骨子里是自卑的,心其实是何等的脆弱,她便趴到玄烨的胸前,抬起泛红的脸蛋,道:“皇上,让奴婢给你散热吧,不能再这么烧下去了。要不,奴婢去给您叫太医”
玄烨见此,又听此,倏地一笑,而后将澜乔搂在自己的臂弯里,紧紧地搂着,柔声道:“不许叫太医,朕就叫你伺候。”
澜乔掐了一下玄烨的胸口,嗔怪道:“不许叫太医,不许叫太医,病情严重了怎么办?”
玄烨搂的更紧了,闭眼沉醉道:“有你在,朕都觉得好了大半了。”
澜乔又就近咬了玄烨的胳膊一口,她怕留下压印,叫以后侍寝的嫔妃发现,便力气用的轻些,只是这样,玄烨也惊诧地垂眼看向澜乔,道:“你竟还敢咬朕?”
澜乔一边推玄烨的胳膊,一边道:“奴婢这是见皇上发烧烧糊涂了,所以让您清醒清醒。”
玄烨闭眼,笑道:“怎么说你都有理,朕真是栽到你手里了。”
突地,澜乔想到,就忍不住问道:“皇上,你刚不是要告诉奴婢,若是您翻牌子,召嫔妃侍寝,那……那摇床怎么办?”
玄烨听此,撇嘴一笑,下巴在澜乔的头上摩挲,道:“这里不是侍寝的地方,侍寝是在西暖阁,这只有朕和胤礽。”说到这,玄烨睁眼瞄向澜乔,道,“现在,还有你。”
听玄烨这般说,澜乔心里上蹿下跳起来。原来这张床竟不是许多女人趟过的地方,起码玄烨是如此,至于在他以前的皇帝,那便无所谓了。
可自己竟如此在意,难道是喜欢上玄烨了。不可能,不可能,自己这辈子只爱自己!如今这般,不过是为了万頫。
澜乔见玄烨始终紧紧地抱着自己,便哄道:“皇上,让奴婢帮您散热吧,奴婢会一直在这伺候您,直到您退烧了,好不好?”
玄烨从未从澜乔口中听到这样令人沁人心脾的话,也从未见过澜乔如此温柔地对待自己,便顺从道:“都依你。”说罢,他轻吻澜乔的额头。
如此,澜乔起了身,待走出了里间,到外间,澜乔才长呼一口大气出来,且羞得好似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又慌忙整理衣襟,稍稍扶了扶自己的头发,这才肯出去,对梁九功道:“梁大哥……”
梁九功见澜乔出来,精神热络道:“澜乔姑娘,您出来了?这奴才怎么想都不妥,可咱们皇上偏不让宣太医,你说这要是病情加重了,可怎么办?”
澜乔道:“梁大哥,我知道些西洋法子,能够帮皇上散热。你且先去帮我端盆温水还,还有汗巾。”
梁九功一听,觉得有门,道:“这西洋人的法子还是可信的,如此我便准备去。”
澜乔道:“那麻烦你了,本该我去,可我又不熟。”
这时候玄烨在里头大声唤着澜乔的名字,好似生怕澜乔突然跑掉似的。如此,澜乔匆匆应了声,便赶忙回去了。
澜乔一边走进一边怨道:“叫唤什么啊,就出去一会儿。我跟你说啊,你这是害我,这要是被太后或者太皇太后知道你生病了没有宣太医,身边仅有我伺候,那日后我定被说成什么狐媚惑主,耽误皇上病情什么的,搞不好我会被杀头的。”
玄烨侧躺着,头枕着自己的手,蜷缩着,如乖巧的猫儿,轻声道:“若是你的散热方法不成,我便叫太医。反正刚都向皇祖母和太后请过安了,想必今日他们是不会发现了。”
澜乔不安道:“那……那门外那些人呢,若是和旁人通气怎么办?”
玄烨闭了下发沉的眼睛,笑道:“不久前京城大乱,宫内也是如此,好在一切都平息。当然,朕也借机除去了许多不忠于朕的奴才,至于现在剩下的,他们若是皮紧了,脑袋不要了,那就去和旁人通气好了,不过朕量他们也没这个胆。”
虽是如此,可澜乔想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可若是自己的方法对于玄烨管用,那估计到了晚上便会退烧,到时再以玄烨偶感不适为由,偷偷叫来太医。
玄烨瞧着澜乔在那动心思,便猜出几分。不多时,梁九功端着盆温水近前,盆旁还搭了条白色的汗巾,梁九功道:“皇上,奴才送来了温水和汗巾,可用奴才服侍您?”梁九功不过走个过场,他知道自己多呆一刻,都是多余惹人嫌的。
果然,玄烨在澜乔的帮扶下坐起来,道:“你放下就行了,这里有澜乔伺候。”听此,梁九功一抹偷笑挂在嘴角。待梁九功退去,玄烨又吩咐道:“梁九功,你去太医院,以你不适为由,要来些金银花、黄芩和连翘,为朕和澜乔熬上一些。”
梁九功恭顺道:“奴才遵命。”
澜乔这才想到玄烨也是略懂医术的,便恍然:“我说皇上怎么不急着叫太医,原来皇上自己懂医术啊。”
玄烨仰面道:“朕不喜欢宫里的太医,烦的很,一个个陈腔滥调的,若没有什么大碍,朕自己可以处理。”他又瞥向澜乔,“如今又多了一个你,略懂西医的,朕还怕什么。”
澜乔将盆端到床旁,蹲下将汗巾浸水,又拧干,然后怔住看着玄烨,羞涩道:“皇上还是叫梁九功伺候吧,不然……不然奴婢一个姑娘家……”
听此,玄烨二话不说,直接伸手解开自己的寝衣扣子,而后将其脱下,顿时露出白皙且健壮的上身来。
澜乔无奈将脸转向一边,鼓足勇气,咬咬牙,后转过脸来,横道:“躺下!”
听其呵斥自己,玄烨竟如孩子般乖乖地躺了下来,且竟换成他变得羞涩了,身子拘谨的一动不敢动,只眼巴巴地看着澜乔蛮横的脸。
澜乔将汗巾展开,而后轻缓地擦拭着玄烨身上的肌肤。从脖子处开始,慢慢地向下游移,细致到每一处,轻柔的好似羽毛划过。渐渐玄烨绷紧的身子被澜乔的温柔所软化,他享受地闭上眼睛,感受着澜乔隔着汗巾的触碰。
澜乔又细心地擦拭玄烨的腋下,并期间不断地投洗汗巾,待擦拭完,又将带着凉意的汗巾搭在玄烨的额头上。如此反复几次,终到了夜里,玄烨一觉醒来,竟觉得自己浑身舒坦了许多,想必这除了是金银花的功效,自然也是澜乔的功劳。想到澜乔,他垂眼看去,见其竟睡在自己的床边,且身子坐在地上。
如此,玄烨轻缓地起了身,顾不上穿鞋,直接将澜乔抱了起来,并放到自己的床上。待澜乔躺好,玄烨坐在床边见其酣睡的样子,纵使心念奏折,却也忍不住多看几眼。他将手放置在澜乔的唇上,又将手放置在澜乔的睫毛处,见澜乔略有微动,怕将其吵醒,便起身弯腰将澜乔枕旁的奏折拿走,依依不舍地坐到一旁的桌前,开始批阅奏折了。
东暖阁是澜乔住过最好的房子,且接连不断的暖意令澜乔睡得十分香甜。睡梦中,竟还梦见了汤玛法,可他却说了一大堆的家乡话,听的澜乔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意外的是,玄烨也出现了,他身着那身灰色长袍,印象中叶的样子。且两人都向澜乔笑,两人的笑亦都似冬日里的暖阳,令人心里舒坦。可渐渐的,汤玛法的样子越来越模糊起来,甚至于消失了,只留下了玄烨。见此,澜乔急了,呼唤道:“玛法你别走,你要抛弃rose么?求你了,别走,别走……”
终,澜乔急出一脑门的冷汗,在悲伤中惊醒。不想,当她醒来之时,竟瞧见玄烨穿着朝服坐在自己身旁,如此,澜乔才意识到自己现下是住在乾清宫的东暖阁里。她见自己穿戴整齐,便知昨夜自己是安睡的,于是悲伤地唤道:“叶……”
玄烨柔声关切道:“怎么了?做噩梦了是不是?朕告诉你,梦是假的,因为朕从前做梦心情不好,汤玛法就是这么劝朕的,他还说他们的经书上讲:多言多梦,其中多有虚幻。”
提起汤玛法,澜乔愈加的黯然伤神。玄烨见此,道:“可是梦到玛法了?”
澜乔凝望着玄烨,怅然地点了点头。
玄烨握住澜乔的手,柔声道:“玛法定是去了他们口中所说的天堂,比起人世间的疾苦,朕想此刻的汤玛法定是快乐的。”
听此,澜乔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这才意识到玄烨穿的是朝服,便急着起来道:“皇上,您快去早朝吧,可别耽误了时辰。”
玄烨乐道:“傻丫头,都什么时辰了,朕都已经向皇祖母和太后请过安了,还早朝。”说罢,玄烨用手指轻点澜乔的鼻子。
如此听来,澜乔立时慌的赶紧下了床,一边穿鞋,一边急道:“诶呀,皇上,你怎么都不叫我阿?还有,我这……我这在你这过夜多不好啊?传出去……诶呀,你为什么不叫我啊?”
玄烨转过身,正坐在床边,手搭在大腿上,一副在旁观乐的样子,道:“你这么慌张干什么?”
澜乔回道:“怎么能不急,贵人那边还要我伺候呢,万頫每日都要见我呢,否则,他会不开心的。”
玄烨偏头道:“朕刚去看过万頫了,人家乐的欢实,可没想你的意思。而且朕去和通贵人说过了,说你有功,用西洋法子帮朕退烧了,朕还要嘉奖你呢。”
澜乔听了,有些不开心,没成想自己离开了差不多一天一夜,那母子二人竟都不念想自己,真是的。这时梁九功进来道:“禀皇上,郭络罗氏在外求见,说是通贵人母子被害的事情,如今有了进展。”
澜乔听此,顿时一股子血液翻腾到脑子里,令她立时正起了头来。玄烨道:“那就叫她进来吧。”说罢他看向澜乔,问道,“要听么?”
澜乔猛地点了点头。
玄烨道:“那随朕出去吧。”说罢,玄烨看向不整的床,眼神促狭地看着澜乔。
澜乔瞪了玄烨一眼,但由此想到:“皇上,奴婢在里面收拾收拾,您自己到外面和郭络罗氏说话吧,奴婢在里屋听着,也能听到。”
玄烨漫不经心道:“那便随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