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雪下得疲倦了,还是老天爷真的听了澜乔的呼求,又或者是上天对李氏这个yin荡之人的憎恶,总之,雪如澜乔所愿,停了!
澜乔仰望着天,一时竟还不敢相信,待她听到李氏在旁说着怫郁的言语,她才敢确定雪是真的听了,毋庸置疑!如此,澜乔便即刻起了身,只是因膝盖跪地太久了,且又雪水浸湿了裤子,故沉痛不已,只能扶着墙慢慢起身……直到她忍受着冰凉的寒痛完全地站直了起来,她便扶着墙踉跄地走向咸福宫,亦或者是趟着雪行向咸福宫。
“你以为你现在回去,你们小主就会平安无事么?”李氏在绿茵的搀扶下起了身,道。
澜乔并未理会她,只一股脑地想要回到通贵人身边。
李氏不甘心道:“你就是螳臂当车,真是自不量力!”
澜乔头不回,开口道:“只要我不死,你就给我等着!!!”
李氏知道澜乔不是好惹的,所以澜乔这样放狠话,她竟也被吓到了。“哼,虚张声势,你能奈我何?走,回储秀宫。”
而澜乔,终于在一条又一条的甬道上留下自己深深的脚印后,看到了咸福宫的身影。且就在这时,从里面传出稳婆的欢呼声:生了!生了!是个皇子!
听此,澜乔终放松下自己绷紧的神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随即累的一屁股瘫坐在雪地上。“生了,终于生了,终于平安生了。”可不想,说罢,她便听到了里面哀嚎的声音。这般,澜乔心似受到了炮火的轰炸般,吓得她手脚酸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稍缓和后她才扶墙起了身来……
“贵人……”澜乔说着,却一个跟头摔到了地上,她也顾不得将时间浪费在起身上,便双膝跪地,双手撑地,爬着回到了咸福宫。冰冷的雪水再次浸湿她的身体,但她无所谓雪水的寒凉,只觉得这短暂的路途,怎会那么漫长和艰难。
而更令澜乔闻风丧胆的是,她刚到了咸福宫的门口,就听到了通贵人痛彻心底的哭嚎声:“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快给我,我要看看我的孩子……”
正当澜乔扶站在门口愣住的时候,心被通贵人的那声声哭嚎而击碎的时候,那稳婆秀英抱着被被子包裹的孩子走了出来,还扬声道:“快,皇子……皇子他薨逝了,你们谁去告诉皇上一声。”
当澜乔见到孩子的那一刻,她不相信,她抵触,她有强烈的信念感,令她抵触这个事实。她觉得蹊跷,觉得这不是真的,因明明刚刚说:生了,生了,是个皇子,怎会这会儿就断了气,这没有道理啊!想到这,她不知又从哪里寻来了力气,心满怨恨地起身跑过去,倏地从稳婆秀英手里抢过那刚出生的婴孩,好似从别人的手中夺回自己的孩子般。待她站稳后,又将颤抖的手指放在婴孩的鼻孔前,不想,竟真的断了气息……
澜乔隐忍着泪水,顾不上一味的伤心,而是愤恨地看向稳婆秀英,恨得她咬牙切齿,恨得她肠子快断了,恨得她想要即刻杀了她。可还未等她开口,稳婆秀英却是大声嚷道:“你这个咸福宫管事宫女是怎么当的啊?这贵人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你人跑哪里去了?平日里都说你越发怠慢差事,不想你这个节骨眼还是如此,你便去告诉皇上吧,这孩子……这孩子真是福薄啊!”说罢,稳婆秀英抹了抹泪。
澜乔瞪向稳婆秀英,发白的嘴唇不停地颤抖,上下的牙齿也因为寒冷和气愤抖动地合不上,但她还是咬紧牙关,恼怒道:“什么叫孩子福薄?什么叫孩子断了气?今早这孩子还在他额娘的肚子里欢实,怎么就没了气息?”
稳婆秀英慌道:“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是你逍遥去了,不好好在这当差,如今孩子没了气,你倒怪我了。哼,别再这耍嘴皮子了,有能耐你用你的嘴皮子把孩子救活啊!我可劝你,今日的事情,你是逃脱不了干系的,干脆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到皇上面前交差,我倒要看看是你重要还是皇子重要。”
澜乔虽愤恨地咬牙切齿,但稳婆秀英刚刚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也让她想起,从前听汤玛法说过:婴孩出生,因为要经过漫长的封闭状态,所以也会导致暂时性休克。这种情况,不是死亡,且还有救治的可能。
澜乔想,这孩子在通贵人的肚子里那般的欢实好动,想必生命力必不会如此脆弱,因此她便生起一个念头,那便是:通过人工呼吸和胸部按压的方式,看是否能救活孩子。
当初汤若望给澜乔讲解这类的知识,是为了澜乔日后若有生产那日,有自救的本事。只是澜乔虽求知欲强,但毕竟时间久远,澜乔也并不记得那么周全。她只模糊记得,似乎是呼一口面外的空气吹到人的嘴里,还有就是揉搓孩子手,在胸口处进行按压。
澜乔看着自己抱着的孩子,就像拥抱着自己的性命般。她不能,绝不能任何努力都不做,便任由着孩子就这样的离去。于是,她猛地环顾四维,知道东偏殿此刻乱成一团不方便,便抱着孩子跑到西偏殿,且用脚踹开西偏殿的门。这西偏殿是这几日给稳婆住的地方,因为后面的耳房不够住,故此也有碳火烤着,很是暖和。而后便是将孩子放到地上,随即就照着汤若望教她方法,施予救治。
众人见此,都跑了过去,稳婆秀英更是叫唤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啊?那是皇子啊,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你真是……真是不要命了!”说着,她拉扯一旁的小太监,道,“你快去把这个疯子拉开,不能这么纵着她胡作非为啊!”
但这小太监是来顺,他虽不理解澜乔为何要这样做,但想着左右人已经死了,若是真有什么回天的本事,试试也无妨。
稳婆秀英见来顺不为所动,便怒道:“你是死人啊,还不快去!”
来顺顾不上理会她,想着今日之事多有蹊跷,刚通贵人生产本想去寻澜乔,可咸福宫这边没有可靠的人他也着实不放心,便没跑出去寻人。可不想,还是出了事。想到这,他便想偷偷地溜出去,好寻子清求助去。
可不想,他刚要出门,佟氏,李氏还有王氏却来了,且是声势浩大。无奈,来顺只能先行按捺住,想着见机行事。
李氏见人都在西偏殿门口,且西偏殿门开着,便先行探去。却见澜乔在里头按压着刚出生皇子的胸口,便惊得瞠目结舌,后吞吞吐吐道:“你……澜乔……你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住手!那是皇子,岂容你这般□□。”她又手指指向旁人,道,“快,快把她给我拉出来!”
佟氏和王氏听此,快步上前去看,不想也都惊得傻了眼。但很快,王氏咆哮道:“这是疯了!这简直是疯了!快……快拉去慎刑司!快啊!!!”
佟氏也要开口,束梅拉住了她。自打上次佟氏和博尔济吉特氏起了争执,佟氏便收敛了许多。且束梅劝着,指出皇上对佟氏是有情的,但若是佟氏任由李氏挑唆下去,恐怕皇上便会如对博尔济吉特氏那般对佟氏。且束梅讲出那日通贵人被毒害一事的蹊跷,指出李氏置佟氏于险地,自己却让人拿着当枪使。佟氏虽愚钝,但时间久了也察觉出什么,觉得束梅说的有道理,自此便听束梅的劝,不做那出头鸟。
王氏身边的周全听了王氏的命令,便进了西偏殿,将澜乔拉起。稳婆秀英见此,赶忙又将小皇子用被子包裹好,抱起。
澜乔挣扎道:“你放开我,我在救人!”
周全一边拉扯着澜乔,一边讥讽道:“澜乔姑娘,我劝你还是收敛些吧,不要仗着皇上喜欢就这般放肆。那是谁?那是皇子,是容得你这般欺侮的么?”
澜乔猛地看向周全,道:“你才刚来咸福宫,你怎就知道皇子死了?即便没有哭声,也可能是睡着了,昏厥了,你如何口出此言,没有听到太医的诊断就说皇子是死了?”
王氏一听,恐自己露出破绽,便赶忙急着呵斥道:“周全,还和她啰嗦什么,还不快把人送到慎刑司去。这等以下犯上的奴才,是该千刀万剐!是该生吞活剥!”
周全听此,拉着澜乔的胳膊便往外拉。而澜乔则喊道:“我是在救人,你们凭什么抓我!”
王氏走上前,看着澜乔的脸,表情嫉恨且狠毒了道:“凭什么?凭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以为你爬上龙床,你就是主子了,就算你是主子,凭你的出身我也要把你踩在脚下!”说罢,她伸手用力抓起澜乔后脑勺的头发,澜乔立时脸扬了起来,王氏愤恨道:“澜乔,我今日定要杀了你。”说罢,她松开手,并对周全使了使眼神。
澜乔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不是枉然,可若这般放弃了,那孩子定没了希望。她便大吼道:“你们设计陷害通贵人和皇子,如今又要杀人灭口!大家听听!!里面外面的人都听听,他们就是这样草菅人命的!!!”澜乔的声音响彻宫内宫外,吓得王氏和李氏心里直发慌。
澜乔见李氏禾王氏心虚的样子,便继续道:“明明皇子在通贵人肚子里活泼好动的很,贵人又没有难产,几个时辰就生了,怎就没了气息。定是你们,定是你们,李氏还有王氏,你们蛇蝎心肠,你们狠毒至极,你们活该没有孩子,像你们这么狠毒的人,怎配有孩子!!”
冬日,天短夜长,此时天色已渐昏暗,澜乔就似死亡使者,她的每一句咒诅之言都像是索命的绳索,捆绑的人喘不过气。
李氏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给我拖下去,她不就只是个奴才么,难不成我们当主子的还发落不了一个奴才么!”
澜乔见状,一边挣脱着周全的肥手,一边道:“李氏,你给我等着,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
李氏听此,急道:“快,周全,捂住她的嘴,别让她在这妖言惑众,她就是个妖女,她魅惑皇上,她……她就是个妖女。”
周全听此,将肥手放在澜乔的嘴上,顿时,澜乔说不出话来。来顺此刻不能不管,他径直走向周全,想救澜乔……不想,就在这时,一声似曙光的声音奇迹般地出现,那便是:钮妃娘娘驾到!
澜乔和来顺眼睛闪烁着光芒,皆朝门口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