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乔吓得软塌的身子渐渐转过身来,见竟是他,便怒道:“曹子清,怎么是你?大半夜的,你不怕吓死人啊!”
子清一脸严肃,一只胳膊背在身后,另一只胳膊弯曲放置前腹,好似学堂里的先生要教训自己的学生。他顿了顿开口道:“你为何这身打扮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咸福宫么?”
澜乔因为语塞垂下了头,又倔强地斜眼撇嘴道:“我还要问你呢,你不是皇上跟前儿的侍卫么,不保护皇上去,在这干什么?”
子清越瞧澜乔身上的斗篷,越是心里头不安,担心她会趟入宫中的浑水中,便口气严厉道:“问你话,快点如实招来。”
澜乔见子清脸色肃穆,自己好似不太蒙混过去,便笑着道:“曹大人,我……因为想念辛者库的姐妹们了,所以得空去看看。你知道的,白天太忙,通贵人那里离不开这,人才晚上去。因为聊的太尽兴,所以才晚些的,嘿嘿。”
子清疑道:“既是去看好姐妹,为何是这身打扮?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澜乔思衬着该如何搪塞,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由头,便没了耐性,烦道:“我说曹子清,这皇宫那么大,有那么多主子要保护,你干嘛逮到我一个宫女不放啊。我知道这是皇上的命令,但你看我不缺胳膊短腿的,成日里在咸福宫也很安全,而且还有来顺,所以你就不用看我看的这么紧了。”说罢,澜乔转身离开,想到什么又转过脸道,“你要是在皇上跟前儿多说几句我的坏话,叫皇上讨厌我,那是最好,那样咱们都轻松。”说罢,她转身离开。
澜乔裹风的斗篷令子清看着着实不放心,他便上前伸手一把拉住澜乔的胳膊,道:“你别走,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今日你定要说清楚了再走。”
澜乔烦躁地甩了甩胳膊,却始终摆脱不掉子清的纠缠,她便恼道:“曹子清你放开,我喊非礼啦!”
曹子清无惧道:“我是皇上亲封的四品带刀侍卫,职责自然是维护宫中安宁。如今你这般行径可疑,深夜游走在这宫中的甬道上,我自然有权力询问你。”
见曹子清如此言之凿凿,澜乔心一沉,愁的不知该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可若这么僵持下去,会更增添麻烦。倏地,澜乔眼睛刁滑一转,手撑着头道:“诶呀,我的头怎么这么疼……天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没事吧?”子清见此,顿时慌了起来。他见澜乔如此痛苦,便急得想要立刻抱起澜乔送去太医院。但子清只身子弯了下来,手徘徊在澜乔身旁,因着礼数,不敢动手将澜乔抱起。他如此担心又如此犹豫,当真是跋前疐后,左右为难。可正一筹莫展之际,不想,澜乔倏地狠踩了一下他的脚,并用胳膊肘朝子清的胸膛攻击,随即便撒腿就跑。
子清不想自己竟然被蒙骗,还被人脚踢击胸,虽是无关痛痒,但他着实还是吃惊了一番。旋即,便又追了过去,且没跑几下便又抓住了澜乔的胳膊。
再次被抓住的澜乔撅嘴泄气地看着子清,一边甩胳膊一边道:“你怎么没完没了啊!”见子清一声不吭,澜乔心里略慌到,生怕自己会惹怒他,以至于被送到慎刑司去,便带着求饶的口气道:“你就放了我吧,曹大人,我没招没惹你,你干嘛老抓着我不放啊。我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说我人就在宫里,你若再想抓我你就随时来咸福宫抓人被。”
子清不想澜乔竟有如此狡猾的一面,真是每次见道她都会有新鲜感,且是在其他女子身上看不到的。子清刚想开口,不想竟听到从宫后苑方向却传来的“走水了”的声音。子清回头朝宫后苑望去,见没有火光呈现,想来火光不大,却不明为何宫后苑会失火。
倏地,子清眼睛一亮,转面看向澜乔,锁眉问道道:“火是不是你放的?”
澜乔垂眼喃喃道:“走水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子清怒道:“若是再不说实话,我便将你送去慎刑司!”
见如今纸包不住火,澜乔便只能破罐子破摔了。且想到曹子清是皇上的亲信,自然事事为皇上考虑。如今自己做的这事,又确实对皇上的名声有益,便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向我保证,此事你知道便咽到肚子里,不可再向别人说起。”
子清思衬些许后道:“你只管说,我会视情况而定要不要将此事禀明皇上。”
澜乔转脸轻叹了口气,心想:真是个木头桩子。
子清道:“可别是你又耍什么花样,若是再想跑,我就将你……”
澜乔仰面蛮横道:“将我如何?”
子清顿住,低声道:“你只管说便是。”
澜乔看了看周遭,谨慎道:“总不能在这说啊,而且我穿这身衣服多显眼啊。”
子清想了想:“去茶房吧,这里离近南三所的茶房比较近,此时深夜想必那里也没什么人。”
子清便带着澜乔进到了南三所西侧的茶房,澜乔以前也来过这里,只是不想如今夜深人静前来,竟能问道如此浓厚的清香味。澜乔先走了进来,子清关上房门后,转身看向澜乔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澜乔转过身正了正脸色,看向子清,组织挑拣言语后,她艰难开口道:“你说的没错,那火确是和我有关。”
子清惊道锁眉:“你竟敢放火,你知道不知道在宫中放火可是死罪!”
澜乔安抚道:“诶呀,你别急啊,你听我说。”澜乔见子清的表情松缓了下来,才又开口道,“你知道不知道我之前为何有人追杀,那追杀我的又是谁?”
说起此事子清惭愧道:“皇上是命我调查此事,但实在是我无能,一直没有个结果。”
澜乔道:“不是你无能,而是那人实在奸诈狡猾。”
子清恍然道:“这么说你已经知道那人是谁?”
澜乔垂眼道:“是啊,我知道,而且我不仅仅知道,刚刚还……还还杀了他。”
子清目瞪口呆地看向澜乔,很快他责备道:“你……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去杀人?你为何不告诉我,我自会为你主持公道,而绝不会让你去只身犯险!!”
见子清如此责怪,澜乔忍不住道:“你以为我想杀他么?你以为我愿意动手么?我这么做也不光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皇上,为了皇上的名声!而且……”澜乔动容道,“而且我不想他给皇上戴绿帽子,皇上乃英明君主,为国事黎民百姓日夜操劳,他不该受到如此屈辱。”
听了这话,子清整个人愣住。待明白了澜乔所说的话,他恍然道:“你是说……你是说有人yin乱后宫?”
澜乔看着子清点了点头。
子清怒道:“是谁?”他又有所忌惮,低声问道,“是哪宫的小主。”
澜乔愤恨道:“储秀宫李氏!”
子清听后顿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开始回想,脑子转来转去的回想,倏地,他不敢相信道:“是那个赵德海?可这……可这怎么可能,内务府每年都会有两次的净身检查,这等事关身家性命的事,他们不敢含糊……”
澜乔羞颜道:“是……是我亲眼看到的。”
子清不明道:“你亲眼看到的?”
澜乔低头细语道:“那日我经过宫后苑,那个赵德海……他……他站着解手。”说罢,澜乔的脸红了起来。
子清这才想通了一切,道:“所以他才会屡次要杀害你?那……那承乾宫是否也知道此事?”子清说着,却在脑海里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他知道佟氏是什么性格的人,定是李氏撺掇佟氏谋害澜乔,至于咸福宫通贵人只是个借口,澜乔才是李氏真正的目标。
澜乔回道:“佟氏自然不知李氏yin乱后宫,若是知道,想必佟氏也不能容她。且依着佟氏的性子,若是她知道,必会声张。”
子清仍旧怪道:“可你该告诉我,我自会暗中解决此事。既不会让皇上知道,也不会让你深陷险境。”
澜乔嘟囔道:“我哪知道你不会告诉皇上啊,再说,万一你把我也给灭口了呢。”说着,澜乔瑟缩地退后,恐道,“你该不会为了皇帝的声誉,要杀了我灭口吧。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子清道:“傻瓜,我怎么会杀你啊?不说人命关天,我怎会草菅人命;再者……再者你也是受害者……”说着,说着,子清竟羞涩了起来。他又抬脸看向澜乔,惆怅道:“你即如此为皇上着想,可是……可是心里是有他的,对么”子清似在吃醋,但这醋吃的却心里极其不安。想着是皇上先中意澜乔的,且他是皇上,只要他看上的女人不管是谁,都是属于他的。
想到这,子清即刻否定掉自己心中的莫名情愫,认定自己心里所牵挂的未必是男女之情。并想着自己从小跟着皇上,一心只知道对皇上忠心,且从未与女子有过过深的接触,故此这才有了莫名的情愫。日后若是遇到他人,必定就不会如此了。
子清开口道:“算了,你对皇上是否有情又与我何干。”
见此,澜乔冷道:“自然是与你无关,都怪你多事。”说罢,澜乔越过子清身旁,朝门走去,欲要离开。不想脚下竟被一根木棍绊倒,眼看着身子要趴地,子清迅速转身,拉住澜乔的衣服,将其身子拉了过来,而后拦住澜乔的腰,这才使得澜乔稳住了身子。
可不想,这动静却引来了旁人的注意,只听外头有人道:“是谁?谁在里面?”
见此,子清搂着澜乔躲到门旁墙角处。待那太监进来时,他俩便被门遮挡住。
而此时,澜乔与子清依偎在一切,且子清紧紧地搂着澜乔,两人呼吸相容,一时间竟尴尬不已。子清看着澜乔的脸庞,虽黑夜模糊,但在子清的眼中依旧动人。此刻,他多想时间停留下来,只他这般拥着澜乔。
那太监巡查了一番见里面无人,便走了出去。澜乔听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且多了些混杂的声音,便挣脱开子清的怀抱,站了起来。
子清道:“我看你还是将斗篷脱去吧,听这外头的动静可能是火势大了,你就穿成平常的衣服出去,别人都忙着救火,便不会有人对你起疑。”
澜乔猛然领悟,便即刻脱去斗篷,脱下后她问道:“那这斗篷如何处理?”她又似觉不对道,“是啊,如今外头声音嘈杂,便很有可能是火势大了。可我们……不,我……只倒了一瓶子煤油在赵德海身上,做成他自杀的假象,可如今火势大了起来,惊动了皇上怎么办?他要彻查怎么办?”
子清凌厉道:“这下你知道怕了。”旋即他忖度道,“此事我必会帮你圆过去,只是你刚刚口中所说的“我们”?”
澜乔遮掩道:“我哪里说了,是你听错了吧。”她又转移话题道,“那我这斗篷怎么办,总不能拿着它回去吧?”
子清道:“交给我吧,我自会为你处理。”说罢,他拿过澜乔的斗篷走了出去。
子清知现今他该去宫后苑查看火情,且也要去巡看是否有澜乔遗留的证据,以便替澜乔情理现场。想到这他急忙跑了出去,临到宫后苑,他见一侍卫提着空桶,便拉住他道:“这个给你,帮我收好,回头交给我。”
那侍卫看了看自己手提的的木桶,又看了看子清交给他的衣物,便为难着看着子清。
子清道:“我自会提着它去救火,你只需办好我交代你的事情。”
侍卫应道:“是,曹大人,小的这就去收好。”
当子清拎着木桶站在千秋亭的大火前,见到熊熊的火焰肆意地乱窜着,顿时吃了一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