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乔凝眸视之玄烨,倏地玄烨转面,凌厉的眸光中透着柔情亦看向澜乔,两人四目相对,各人的影像皆投射到对方的瞳孔中,出了神。
澜乔的脸渐渐羞红起来,低眉垂眼,一副窘态,很是尴尬。她开口轻声道:“皇上,点心奴婢已经送到了,您尝尝。”说罢,澜乔屈膝礼道,“如果皇上没有什么事,奴婢就告退了。”
见玄烨没有应声,澜乔便退步离去,不想玄烨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身子探前,一把手拦住澜乔的杨柳细腰,将其拥入怀中。
“皇……皇上……”澜乔如蜂虿作于怀袖般,惊吓的语塞住。只见她眸子左右游移打量着玄烨看,鼻尖紧张的冒了汗,身子若不是玄烨支撑着,怕是早已瘫软到地上。
玄烨气息扑到澜乔受惊的脸上,细缓柔动着。他嘴唇微张轻声道:“你就是这么礼尚往来的么?当初我不仅命人去给你买点心,还陪你将点心吃完,你吃的高兴,还亲手喂到我嘴里一个,难道这些你都忘了么?”
澜乔不想玄烨竟说起这些来,顿时羞的低下头,又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玄烨透着澜乔长而密的睫毛看向她羞涩的眼睛,嘴角荡起一抹甜蜜的笑,道:“你倒是说说看……”
澜乔抬眼瞧了瞧玄烨的逼射,又低头撇嘴道:“那时我可不知你是皇上,我若是知道才不敢什么东西都往你嘴里塞呢;且……且那时我年纪尚小,不懂规矩,所以才……”
玄烨见澜乔露出了真面目,便激情地脸凑过去,两人鼻尖相碰,澜乔倏地将头埋的更低了,玄烨鼻息吹向澜乔颈间,细语道:“所以什么?”
澜乔心似被攥成一团,呼吸急促,几经鼓劲才张口道:“所以……”澜乔被憋急了,一时脾气上来,猛地抬起头,道,“所以才斗胆让皇上你叫我师傅,所以才斗胆让你吃街边小吃,所以才……才斗胆打了你几下……”越说,她越心虚,以至于再次低下羞愧的头。
玄烨大笑,笑声清朗无一丝愁云,连外头的宫人都惊讶,因他们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皇帝这般的笑声。
玄烨伸手轻捏着澜乔的下巴,将其脸抬起,道:“你知道么,那日与你在南堂,是朕自出生最美好的回忆,甚至偶尔在梦中还在回味留恋。”
澜乔垂眼,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很辛苦,虽人人都辛劳,但你的辛苦更不是不易。”澜乔鼓起勇气抬起脸,“皇上,不……叶,如若你活在这个世上如此的孤苦,我依然愿意做的朋友。只是……”
玄烨脸色沉落,不愿面对道:“只是你不愿意做朕的女人,只愿意做朕的知己?”
澜乔点了点头,可与此同时心却酸楚不已。澜乔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被这位仪表堂堂,长相俊朗的玄烨吸引,可即便她当真对其心动了,她也不想承认,因她知道这终究是条不归路,迟早有自己后悔的一天。澜乔更知,这天下没有后悔药,那帝王也从来没有情长的,从来认清现实才是生存之道。
玄烨松开手,气的将身体调转过去,一只手背在后面:“如果朕不肯呢,如果朕一定要得到你呢?”
澜乔道:“那便只是得到了人,却得不到心,且皇上还会因此失去一位知己。”
玄烨哀叹自己的可悲,却又不能强人所难,因那实在不是君子所为。玄烨怅然道:“那你便再喂朕一口糕点,如那日在南堂的仪器馆般,朕便别无他求了。”
提起糕点,澜乔这才想到来之前通贵人的嘱托,劝诫。一想到这,澜乔后悔极了。明明通贵人答应自己是可以出宫的,只要哄得皇上开心。可如今自己又将事情弄糟了,且皇上又是一脸的不悦,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澜乔扯了扯嘴角,瞥了瞥食盒,犹豫片刻,她去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块芙蓉糕来,又心里忐忑地走向玄烨,将芙蓉糕举到玄烨嘴边道:“那请皇上尝尝吧。”
玄烨见此,绷紧的脸不禁松缓下来,又略显羞涩的张开了口,轻咬在澜乔手中的芙蓉糕上。
澜乔笑着问道:“好吃么?”
玄烨细细嚼着,眼睛里露出笑意,点了点头。
澜乔道:“其实是我做的。”
玄烨惊喜地看了看芙蓉糕,倏地眼睛里因为某个念头而闪亮了起来,他暧暧问道:“你想知道是什么味道么?”
澜乔点了点头。不想,玄烨倏地搂住澜乔的腰,将其拥入怀中,而后,深情地凝望着澜乔,随即温柔地吻向她。澜乔立时惊得睁大了眼睛,如此的猝不及防令她即刻想要推开玄烨,不想玄烨却越发用力地吻向澜乔,并用舌头霸道地挑开澜乔的双唇……
澜乔跳动的心脏忽上忽下,全身如僵直了一般,但很快,她的身体似被玄烨双唇的温度融化了一般,她享受着玄烨与其嘴唇的交缠,更因当中芙蓉糕的甜味,因而更加地沉迷与此。
此时,梁九功在外头颤声道:“禀皇上,奴才有事禀报。”梁九功知道澜乔进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出来,自己定是不方便突兀的进去,但事情紧急,便在外面喊道。
听到梁九功的声音后,玄烨依依不舍地抽离自己的嘴唇,然后头抵着澜乔的额头,并伸手为其擦拭掉嘴角的芙蓉糕,柔声细语道:“你先回吧,朕得空去看你。”
澜乔呼吸艰难,顿了顿开口道:“奴婢告退。”
梁九功侯在门口,瞧着澜乔脸泛红地出了南书房,顿时窃喜了起来,心想:看来日后的差事好当了。
澜乔出了乾清宫,又脚步急匆匆地走了许久,这才敢停下脚步,大口地吸着气。终心平气和了,她便忍不住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回想起玄烨柔软而霸道的双唇,想到自己与之交措,便忍不住脸羞红了起来。
如今她这才知道何为男女之情爱,竟是这般令其心为之悸动,回味无穷。
来往的宫人从她面前经过,她羞得好似觉得别人都能看穿她的心事,便赶紧脚步匆匆离开。一边走一边又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被攻陷,他和那么多女人亲热过,自己若是情陷了才是大傻瓜呢。可虽是这么想,内里却是热的……
辛者库的院内,日复一日地潮湿,地上尽是各处淘洗的水泊。芳萃坐在台阶上,守着一大盆未洗完的衣服,用力地用木棒敲打着。虽胳膊早就酸痛,但无奈瑞姑姑看的紧,她是一刻也不敢松懈。
自澜乔离开后,瑞姑姑便将怨气撒到了芳萃和菱香的身上,成日里竟挑她们的错处,发现了便是一顿毒打。
终于,瑞姑姑被另外一名姑姑唤去,虽临走时道:“你们都给我仔细着,别给我犯懒,我可就在门口,若是见到谁偷懒,别怪我这一鞭子下去打疼了你们。”说罢,她才转身离去。瑞姑姑如此上心是得了说亲的信儿了,所以这才急匆匆地出了辛者库。
她本也年纪不小了,一心想出宫有个照顾,因永寿宫的姑姑是她同乡,且她有个未娶妻的堂兄,这便介绍给了瑞姑姑。瑞姑姑知其长相端正,就是腿脚因从前上过战场而伤到了筋骨,所以走路有些坡,故此才一直没有娶妻。瑞姑姑想,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总比给人家做妾强,便十分乐意地让其给自己说和。
辛者库的宫女们见瑞姑姑离开了,顿时放下了手中的活,各个舒展筋骨,放松手脚。一番活动后,见瑞姑姑仍未回来,其中一个叫灵芝的便打开了话匣子道:“欸,你们知道么,听说皇上最近看向了一个宫女,你们猜那宫女是谁?”
大家七嘴八舌的都说不知道,只一熨烫衣服的宫女顿了顿道:“你说的是不是澜乔啊?我听说澜乔如今脸上已经没有麻子了,那模样连小主们看了都十分的嫉妒呢。”
一说起澜乔,芳萃和菱香猛地抬起头来。芳萃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什么,你说澜乔没了麻子?”
那熨烫衣服的宫女道:“是啊,我听储秀宫的人说的。还说澜乔因此惹得储秀宫两位小主皆不快,以至于现在储秀宫的人都不敢提起澜乔的名字。”
灵芝撸了撸袖子激动道:“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是内务府的小太监们说的。说自从澜乔没了麻子,连皇上都看上她了。后来又有人说,说澜乔脸上有麻子的时候便在坤宁宫与皇上私会。我看啊,这澜乔要翻身了,是要麻雀变成凤凰了。真不知她到时候成了主子,能不能忘记咱们这些姐妹。”
芳萃冲其狠呸道:“你也配称澜乔为姐妹!想当初她在辛者库的时候你没少说澜乔坏话,还当着澜乔面说澜乔丑,日后出宫了也是没人要,如今却说是澜乔姐妹,你脸皮可真够厚的!!!”
灵芝气不过,掐着腰道:“我不是,难道你是啊!哼,就算你们曾经是,你瞧她回来看过你么?给你送过咸福宫主子吃剩下的吃食么?还不如人家芍药,去了长春宫当差后,经常来看看咱们。可你的姐妹澜乔呢,她估计早把你给忘了。”
芳萃一听急了,拿起木棍朝那宫女指去,道:“我警告你,你可别乱说啊。我和澜乔还有菱香自入宫就是好姐妹,澜乔若是当了主子必定会让我们出辛者库,你就等着到时候我把澜乔小主吃剩下的吃食拿来给你吃吧!!”
灵芝讥讽道:“你也就这点出息吧,人家当主子,你就凑近给人家当奴才,到哪都是奴才命,在这和在别的地方有区别么!!”一旁的几个宫女都在一旁劝说灵芝,让其别说的那么过分,谁知灵芝不但不听劝,反倒又开口道,“你就是天生的奴才命!来世投胎还是!哈哈哈……”
芳萃被这番话气的火冒三丈,菱香见芳萃急了要冲过去,便赶紧拉住芳萃的胳膊,劝道:“算了何必和她浪费口舌呢。”
芳萃不肯,怒骂道:“你这长的似粪坑的嘴,就不配有一副狗牙,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这时瑞姑姑回来了,瞧见大家都停住了手中的活,尤其是芳萃和菱香,便逮到机会抡着鞭子冲了过去,朝芳萃和菱香一人一鞭子。顿时,两人捂着火辣的胳膊疼痛不已。而其他人见状,都埋头干活了,谁也不敢再说一个字。
瑞姑姑骂道:“下贱的小蹄子,就你们不安分,我这才刚出去一会,便给我生事。”
芳萃愤愤道:“她们也没干活,你为什么不打她们。”
瑞姑姑见此,更是如点了火一样,怒道:“还敢指责起我来了!!”说着便又是一鞭子,“别以为有几分姿色,便成日里不安分。有能耐你倒是出了这辛者库,别让我管你啊。哼,你若在这辛者库一日,我便是你的主子,我想打便打,你若是敢多嘴,我就打的你体无完肤。”
菱香不住求饶,芳萃却恨道:“菱香,不必求她,等有一日,我定要加倍报复回来!!”
(本章完)